“紅紅挺好的。”吳秀蓮笑瞇瞇的，自家兒媳婦有身子，最高興的就是她了。</br> “媽，我好像聽到我二哥的聲音了，是不是我二哥來了？”屋子內傳來了顧紅紅的聲音。</br> 吳秀蓮聽到她下床的聲音，趕緊進去。</br> “哎喲，你著急忙慌的做什么？是你二哥來了，聽說你請假沒去上班，來看看你，慢點慢點兒。”</br> 說話的功夫，吳秀蓮扶著顧紅紅從房間里出來。</br> 見到顧建軍一家，她眼睛亮起來，“二哥二嫂！”</br> “噯，紅紅，趕緊的，坐下！”夏秋月笑著拉了她一把。</br> 顧建軍放下包裹，看到小妹臉色紅潤，也開心得很。</br> 顧笙看著記憶中的小姑，和大姑不一樣，小姑是鵝蛋臉，五官精致，唇紅齒白，更加漂亮！</br> 笑起來眉眼彎彎。</br> “二哥，你們咋來了？對了，笙笙和小玖怎么樣了？都好完了吧？”顧紅紅說著，轉頭打量著兩個侄女。</br> 眼神溫和，她也是很喜歡顧笙這丫頭的。</br> “這不是聽說你家里有事，才過來的嘛！”顧建軍說道。</br> “小姑，我和小玖早就沒事了，你看，都好了。”顧笙笑著說道，還轉了個圈。</br> 她住院的時候小姑父去看過，小姑雖然沒去，但也讓小姑父帶了很多東西。</br> 現在看來，她不去是因為懷孕了。</br> 這個年代因為懷孕請假，肯定是懷得不太好。</br> “過來小姑看看。”顧紅紅見到顧笙，眼里全是喜愛。</br> 顧笙湊過去，“小姑。”</br> 顧紅紅坐在夏秋月身邊，仔細看了顧笙兩眼，臉色紅潤，還多了些肉，真的恢復得不錯。</br> 她滿意的點頭，然后看向顧建軍身邊的顧玖。</br> 也露出笑意：“小玖也過來，姑姑好好看看。”</br> 她發現幾個月沒見到的小侄女，臉色竟然不蒼白了。</br> 顧玖乖巧的過去。</br> 小姑對她雖然不像對姐姐一樣，但也是好的，至少從來沒有嫌棄過她是病秧子。</br> “嗯，我們小玖果然好轉了。”顧紅紅愛憐的摸了一下她的頭。</br> “來，建軍秋月，快喝水！”這時，剛才出去的吳秀蓮端著幾杯水回來。</br> “糖水？”顧笙喝了一口，甜絲絲的。</br> “是糖水，你和小玖的那兩杯，吳奶奶特意多放了點糖，喜不喜歡？”</br> “喜歡，謝謝吳奶奶！”顧笙趕緊笑著點頭。</br> 捧著杯子喝起來，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喜歡。</br> 以前不屑一顧的東西，在這個年月可是招待客人的最高規格。</br> 一般人家哪怕是紅糖也舍不得用一點。</br> “二哥，我聽大姐說小玖的藥可以斷了？這可不行，小玖好不容易有起色，哪能隨便斷了藥，是不是錢不夠？我這里……”顧紅紅看著杯子比臉大的顧玖，有些心疼。</br> “放心吧，小玖是因為痊愈了才不用吃藥的，你就別操心了。”顧建軍余光看了一下吳秀蓮，見她臉上沒有露出不悅。</br> 心里替小妹高興！</br> 能當著婆婆的面說貼補他的話，小妹確實過得很不錯。</br> 也是，三四年沒有娃，吳阿姨也沒有不滿，這就看得出來了。</br> “真的？”</br> “嗯，真的，翠翠在醫院，你要不信就問她。”顧建軍覺得好笑。</br> 他自己的閨女，自己不寶貝嗎？</br> “那就好，小玖以后就不用遭罪了。”</br> “小玖這沒事，倒是你這里……”夏秋月看顧紅紅的眼神有些擔憂。</br> “二嫂，我也沒事，就是媽太擔心我，才讓我請假的。”顧紅紅笑著看了吳秀蓮一眼。</br> 吳秀蓮笑了笑，然后開口：“你們先坐，我去給你們做點吃的。”</br> 紅紅的這些兄弟，她就瞧得上顧建軍，雖然懶了點，但心思正。</br> 饑荒年代能養活一家子人，是個有本事的。</br> 至于其他的……</br> “阿姨你別忙了，我就是過來看看紅紅，她沒事的話，我們也要回去了，時間不早了，再耽擱就沒車了。”顧建軍連忙阻止。</br> 他可不是過來蹭飯的，這飯什么時侯該蹭，什么時候不該他心里清楚。</br> “那哪行，來都來了，不吃點怎么說得過去？”</br> “就是啊，二哥，你不吃我兩個侄女還餓著呢！”</br> “小姑，我們不餓！”顧笙連忙接話。</br> “我不是客氣，我是什么德性你還不清楚？”顧建軍白了顧紅紅一眼。</br> 隨后又看向吳秀蓮：“吳阿姨，我們沒帶介紹信，晚了就真的回不去了。”</br> 話說到這份兒上，吳秀蓮和顧紅紅也不好再留了。</br> 夏秋月笑著站起來，然后把包裹扒拉開，拿出在供銷社買的兩斤雞蛋糕，“紅紅，懷孕了肯定嘴饞，這是二哥二嫂的心意。”</br> “二嫂！”顧紅紅看到雞蛋糕，有些著急。</br> 她最是知道二房拮據，這些年小玖花了不少錢。</br> “紅紅，拿著！”顧建軍說了一句。</br> 然后一家人就告辭了。</br> 吳秀蓮趕緊進屋，扒拉了一堆東西，拿出兩瓶水果罐頭。</br> 不由分說的塞進顧建軍的包裹，“給兩孩子的，不準推辭。”</br> “阿姨……”</br> “我不是給你們的，你們沒權利拒絕。”</br> 兩人：“……”</br> 得嘞，還能如何說，收著唄！</br> 一家人從王家出來，時間已經有點晚了，顧建軍一把撈起顧玖背在背上。</br> 然后幾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趕往車站。</br> 好險！</br> 最后一班車馬上就要發車了。</br> 顧笙喘著氣坐在位置上，有些無語，為什么她們每次進城都差點趕不上車？</br> ……</br> 一家人回到小河生產大隊時，已經快要晚上八點了。</br> 自然又錯過飯點了。</br> 推開院門進去，看到堂屋還亮著燈，怎么都還沒睡？</br> 聽到動靜后，顧老太等人從堂屋出來，一眼就看到挎著包裹的顧建軍。</br> 臉色拉了下去。</br> “老二，你個王八犢子，一天天的就知道往城里跑……”</br> “娘，我去小妹家了。”顧建軍聽到他娘中氣十足的聲音。嘴角微抽。</br> 紅紅？</br> 果然，顧老太一聽到顧紅紅的名字，喝罵聲戛然而止。</br> “你去她家干嘛？打秋風？你個遭瘟的，紅紅沒孩子，腰桿挺不直，你要去扯她后腿！”顧老太頓時又炸了。</br> 顧建軍：“……”</br> “娘，紅紅懷身子了！”夏秋月讓兩閨女回屋，趕緊開口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