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人?!”顧笙瞪大了眼睛,“李小花滿十八了嗎?”</br> 祁染染理解她的震驚,自己一開始知道的時候,也是這副表情。</br> “她結婚的前一天,也就是下個星期五滿十八歲。”</br> “……還真看不出來。”李小花雖然個子比她高,但很瘦,別說十八,就是十四五都有人信。</br> “是啊,實際上,她的日子過得很艱難,就連上小學都是自己撒波打滾求來的……”祁染染無奈的嘆氣。</br> 這可一點也不像她。</br> “李小花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兩人后來也沒貧農交集啊。</br> “她要嫁的人,就住在我家隔壁。”祁染染撇嘴。</br> 顧笙一看就知道,李小花要嫁的那人不怎么樣。</br> 否則祁染染不會是這個表情。</br> “昨天我無意中聽到鄰居的談話,才知道他們家要娶的那個女孩子,是李小花,顧笙,你知道嗎?她要嫁的那個人,是二婚,而他以前的媳婦,聽我媽說,是跑了的,因為受不了她婆婆的折磨和丈夫的打罵。”</br> 祁染染想到接下來受苦的那人是自己的同學,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br> 原本她想去告訴李小花的,可是她媽攔住了她。</br> 告訴她李小花和她的家人都知道的。</br> 只是還是選擇嫁。</br> 其中的原因,不過是因為那家人承諾,一過門就給李小花安排一個工作。</br> 在服裝廠里上班。</br> “顧笙,你說為了一個工作,就把自己推入火坑真的值嗎?”祁染染茫然的抬頭,飯也沒吃了。</br> 她實在想不通。</br> “你不能理解,那是因為你沒有處在她的位置上過,李小花家里一看就是很難過的那種,可能溫飽都成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選擇一個工作是必然的。”顧笙淡淡的說道。</br> 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br> 但如果換作她,同樣的情況下,她絕對不會把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br> 還是個明知有問題的男人。</br> 當然,她這樣想是因為自己活過一世,又是從后世穿越過來的,腦子里有許多知識和本事。</br> 求生的技能也不少,自然有底氣說靠自己的話。</br> 聽了她的話,祁染染沒有松口氣,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br> 半晌后,顧笙都吃完飯了,她才重新開口。</br> “所以,我絕對不要把讓自己陷入這樣必須選擇的地步。”</br> 顧笙:“……你爸媽那么寵你,不會的。”</br> 祁染染點頭,但眼神開始漸漸堅韌起來。</br> 她心里已經慢慢開始清楚,雖然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但女人天生就要弱一點。</br> 她要努力,無論何時何地,她都不讓任何人擺布。</br> 祁染染本來就聰明,雖然爸媽寵愛,但因為自己識人不清,害她爸被貶到這里來。</br> 她的心里,也早就開始長心眼了。</br> “你還要不要吃飯了?飯菜都冷了。”顧笙看她又在發呆,無奈道。</br> 祁染染回過神來,看著飯盒里冷掉的飯菜,也沒胃口了。</br> “不吃了,我們回去吧。”</br> 顧笙點頭,把飯盒收拾起來,兩人回到教室。</br> ……</br> 下午放學回家,母女三人到家時,顧建軍已經回來了。</br> 他臉上帶著冷笑,看到三人才恢復溫暖。</br> “確實是張家對嗎?”夏秋月一屁股坐下來。</br> “是他家。”</br> “既然知道了,那就好辦了,不過,張家還真是有本事,收買人收買到了幸福街,你打聽到了沒有,是哪一家和張家勾結上了。”夏秋月壓抑住心底的怒火。</br> “打聽到了,咱們的左邊第二家。”顧建軍做事很穩妥,早就打聽清楚了。</br> “錢阿婆家?”</br> “嗯,張永強那狗貨用了一袋十斤的玉米面,就哄得那老虔婆給他報信。”</br> 確實是老虔婆。</br> “她孫子饞肉,自家又吃不起,可不就嫉妒我們家嗎?”</br> 一家人都很憤怒,那天幸好家里的沒收出來啥,而誤打誤撞的,他們家竟然吃得清湯寡水的。</br> 如果不是這樣,肯定被帶走了,結果還不知道怎么樣呢。</br> 顧笙臉色陰郁了一瞬,很快恢復自然。</br> 沒人看見。</br> “既然他那么喜歡舉報,那咱們就以牙還牙!”顧建軍哼笑了一聲,咬牙說道。</br> 夏秋月頓時眼睛一亮,“這么說你是抓到他家的把柄了?”</br> 有仇不報非君子。</br> “已經有了一點影子,等著吧,我給他來個大的。”</br> 不能翻身的那種,來而不往非禮也。</br> 反正那一家人都不是啥好東西,張永強兩兄弟都是那種欺軟怕硬的孬貨。</br> 年輕的時候還糟蹋過鄉下的姑娘,就和老鼠屎差不多。</br> 就當為民除害了。</br> “行,你心里有數就好。”他辦事,夏秋月放心。</br> “爸,到時候記得通知我們,我們去看戲。”顧玖興奮的說道。</br> “行,一定提前告訴你們。”</br> 確定了仇人,也商量好了報復的辦法,一家人興奮的多吃了兩碗飯。</br> 結果就是,兩姐妹挺著肚子睡不著了。</br> “該,提及能吃多少心里沒點數?”夏秋月嘴上斥責,手上的動作卻很輕柔。</br> 她給兩個閨女揉肚子。</br> 被瞪了的兩姐妹對視一眼,不敢反駁,這不是太高興了嗎?</br> 揉了一通肚子后,兩人才感覺到舒服許多。</br> 然后困意襲來,都去夢周公去了。</br> 第二天起來推開門,發現門口廚房的瓦片上,都凝結了一層白白的霜。</br> 哈了口氣,竟然能看見些許白霧了。</br> 顧笙打了個冷顫,又回去加了一件衣服。</br> “今年的冬天好像來得格外早。”她縮著脖子去廚房里舀熱水洗漱。</br> 小玖也已經穿戴好走出來了,“是啊,今年肯定很冷。”</br> 她的記憶里,七一年年底,整個紅河公社,凍死了的人有十來個,餓死的,也有幾個。</br> 雖然過了鬧饑荒的那幾年,但總有人是日子難過的。</br> 吃不上飯的比比皆是。</br> “媽,反正棉花夠,里面多做兩件棉襖。”顧笙沖著正在熬粥的夏秋月說道。</br> 被白了一大眼。</br> “敢情不是你動手?”說得輕巧,她不想做衣服。</br> “媽,縫紉機都買回來了,你忍心讓它生銹嗎?那可是錢!”</br> “還有,我和小玖都怕冷,冬天沒有棉襖換很可憐的。”顧笙眨巴眼睛扮可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