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兔子皮馬甲套在里面,再穿破棉襖,總算暖和了。</br> 吃過稀得看得見人影的早飯,兩姐妹回了屋子,繼續(xù)跟著顧建軍讀書。</br> 那速度,簡直一日千里。</br> 反正,顧建軍一直咧著嘴笑,心里眼里都是驕傲。</br> 這場雪,徹底停了之后,已經(jīng)是臘月初五了。</br> 進(jìn)入了臘月,天氣更冷了。</br> 終于,臘月初六清理出了進(jìn)城的路,顧建軍抓緊時間進(jìn)了躺城。</br> 不僅帶回了棉花,還帶來了一個大大的包裹。</br> 這是夏秋月的娘家寄來的。</br> “你信里咋說的,怎么媽寄了這么多東西來?”顧建軍看到包裹里的東西,心里暖暖的。</br> 夏秋月眼眶有點(diǎn)酸,“我寫信你又不是沒看見。”</br> 她媽和她爸真是,說好不寄錢,卻把錢換成了物資。</br> 這個包裹里,有兩大兩小四件棉襖,都很厚實(shí),兩姐妹的是一樣的花色,有點(diǎn)小碎花,夏秋月的是藍(lán)色的,顧建軍的是灰色。</br> 都是新的,除了棉襖,還有兩罐麥乳精,一包糖塊,兩封糕點(diǎn),兩雙做好的小棉鞋。</br> 這些東西,都不止十五塊了。</br> “糖塊和糕點(diǎn)給爹娘分一點(diǎn),剩下的都給笙笙和小玖補(bǔ)身子。”夏秋月收拾好心情,麻利的開始分配東西。</br> “嗯,你說了算。”顧建軍點(diǎn)頭。</br> 就提著媳婦扒拉出來的東西去了爹娘的屋子。</br> 喲呵,大家都在!</br> 顧建軍看到滿屋子的人,也不意外,他拿著包裹回來,大家都看見了。</br> “爹娘,這是秋月娘家寄來的糖和糕點(diǎn),她分了一半讓我拿過來給二老甜甜嘴。”顧建軍目不斜視的把東西放到桌上。</br> 忽略大家直勾勾的眼神。</br> “老大,二弟妹不是和娘家斷絕關(guān)系了嗎?這東西,不會是……”</br> “斷絕關(guān)系不會修復(fù)好?”顧建軍閑閑的打斷趙霞的話。</br> “大嫂,我媳婦和她娘家如何還能告訴你?”</br> “就是,不告訴不告訴,只是,二哥,那么大個包裹,你就給娘這么點(diǎn)東西?”高翠芬盯著顧建軍。</br> “嗤,我媳婦兒娘家寄來的都是棉襖,怎么分?分給你你要不要?”</br> “要……”</br> “嗤!”</br> 高翠芬顧建黨:“……”</br> “行了,都散了,全部塞在屋子里做什么?”顧老太忍住笑意說道。</br> 她是知道老二媳婦沒和娘家斷關(guān)系的。</br> 以前都是寄錢,現(xiàn)在寄棉襖也沒什么不對。</br> 她想,果然被老頭子說對了,五丫的病,好了。</br> “娘,那糖……”高翠芬不甘心,沒占到便宜。</br> “咋地,老二孝敬點(diǎn)東西你們就盯著,眼皮子淺的東西,滾蛋,也不見你們給老娘拿點(diǎn)啥!”</br> 得了,一竿子直接打翻了所有人。</br> 特別是張麗娟和趙霞,這兩人的娘家條件也都不錯,張麗娟的娘家還是城里人。</br> 每次拿東西都偷偷摸摸,很少給兩老拿,被顧老太這么一說。</br> 兩人都以為是在暗示自己,臉色都不好看。</br> “娘,你可別冤枉人,上次我娘給的芝麻餅,我可給了你不老少。”高翠芬不依了。</br> “我又沒說你!”顧老太也是知道好歹的。</br> 這個老三媳婦雖然蠢,但有東西,也會給他們兩老一點(diǎn)。</br> 這話一出,絕了,不是說她,剛才二房才拿了糖和糕點(diǎn),那么,就是明著說大房和四房了。</br> 趙霞和張麗娟的臉色更差了。</br> 高翠芬滿意了。</br> “娘,那這……”</br> 見她還盯著糖,顧老太沒好氣的抓了一把,一人分了兩顆,大人小娃都有。</br> 高翠芬頓時喜笑顏開。</br> 趙霞和張麗娟就像吞了蒼蠅一樣,惡心得不行。</br> 又不能說不要。</br> “老二,這是你媳婦兒和閨女的,拿去。”顧老太也遞了一把給顧建軍。</br> “噯,娘。”顧建軍沒拒絕,伸手拿了。</br> 滿意的離開。</br> “咋了,剛才屋子里又唱大戲?”夏秋月正在做衣服,見他進(jìn)來,抬頭說道。</br> “你聽見了?”</br> “爸,我們都聽見了。”正在寫字的兩閨女也抬頭。</br> “……你們耳朵挺尖的。”</br> 隨后,顧建軍說了一下剛才的場景,夏秋月沒多做表示。</br> 顧笙心里卻覺得有點(diǎn)好笑。</br> 她奶最疼大伯和四叔,可最孝敬的,還是三嬸和她媽。</br> 真是絕了。</br> “爸,明天我可以穿新棉襖嗎?”有了新的,誰還看得上破得不成樣子的。</br> 顧笙就是這么喜新厭舊。</br> “問我干嘛,問你媽。”</br> “媽?”</br> 夏秋月頭也不抬:“穿唄,有新棉襖干啥不穿,不過,算上媽手里這件,你們一人就有兩件了,明天穿外婆寄來的那件,水紅色的這件留著過年穿。”</br> 顏色剛好適合,很喜慶。</br> “知道了媽!”顧笙回答得很響亮。</br> 回頭和顧玖對視一眼,兩人都笑瞇瞇的。</br> 第二天,姐妹兩個穿著嶄新的棉襖,梳了兩個辮子,小臉圓圓的,白嫩紅潤,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得人心里都化了。</br> “哎喲,我閨女真好看,像我!”夏秋月挨個揉了一把兩閨女的臉。</br> “像我還差不多!”顧建軍笑得露出了大白牙。</br> 兩姐妹木著臉沒說話。</br> 顧家人都長得不差,在十里八鄉(xiāng)也是出了名的好看。</br> 不然,當(dāng)初夏秋月這個顏控也看不上顧建軍。</br> 家里,除了顧建軍,最好看的,是顧老四。</br> 張麗娟最先看上的,也是他的那一張臉。</br> 顧家的四個兒媳婦,最漂亮的,也是夏秋月,其次反而是高翠芬。</br> 張麗娟和趙霞,長相身高都不如她倆。</br> 這也是張麗娟和趙霞很討厭她倆的一個小小的原因。</br> 顧笙和顧玖的長相,結(jié)合了父母的優(yōu)點(diǎn),甚至還有發(fā)揚(yáng)的趨勢。</br> 兩姐妹雖然相似,卻一眼就能看出區(qū)別,顧笙大部分隨她爸,顧玖大部分隨媽。</br> “奶,憑什么三丫和五丫有新棉襖穿,我不服,我也要。”兩姐妹一進(jìn)堂屋,顧三郎就鬧了起來。</br> 他這一嚷嚷,大家的眼神都落在進(jìn)門的兩姐妹身上。</br> 沉默了。</br> 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二房的閨女這么好看,果然人靠衣裝。</br> 張麗娟垂下眼簾,遮住眼底的不喜。</br> 顧大丫和顧二丫幾個女娃就很嫉妒了,大家都是孫女,憑啥三丫和五丫過得這么好,還有新衣服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