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姑父帶來的那些好東西我們二房分到不少，再說，做哥哥的，給妹子拿點東西是應該的。”</br> 這話一出，立馬就得到就顧老太的歡心。</br> 她笑容滿面的看著夏秋月，還是老二媳婦最好，最老實，心里也有兩個妹子。</br> “整個兒拿去就太多了，按我剛才說的，拿一半，老二媳婦今天你掌勺，好好做一頓，咱們也開開葷。”</br> “好嘞，娘，保證做得香噴噴的。”夏秋月出來就是為了這個。</br> 換作平時，她才懶得做一大家子人的飯，但這個時候不同。</br> 有肉就可以偷點吃的。</br> “娘，還是我和四弟妹做吧，二弟妹嬌嬌弱弱的，讓她……”</br> “行了，就這么定了，剛才你還磨磨唧唧的。”顧老太也是當人兒媳婦過來的，還能不知道幾人的小九九？</br> 不過是懶得說罷了，老二媳婦得她心，她樂意讓她占便宜。</br> 顧老太哼了一聲，然后看到二房門口剛出來的顧笙，“三丫，過來奶這兒，給你好東西。”</br> 顧笙頓時望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br> “愣著做什么？你奶叫你呢！”夏秋月推了推自家閨女。</br> 顧笙回過神：“奶，我來了。”</br> 她屁顛屁顛的跟過去。</br> 剩趙霞幾個在院子里干瞪眼。</br> “喏，這是你大姑上次拿回來的大白兔奶糖，說是你大姑父去省城買的，吃吧！”顧老太把柜子的鎖打開，摸出了一個用灰布包著的東西，里面是兩把奶糖。</br> “奶。你吃吧，我不要。”顧笙看她包得這么嚴實，就知道她很寶貝。</br> 大白兔奶糖她們也有。</br> “讓你拿著就拿著，這是獎勵！”顧老太不由分說的把糖塞給顧笙，一共有四顆。</br> 獎勵？</br> 顧笙搜索了一下記憶，嘴角抽了抽。</br> 她奶的腦回路不是一般的奇葩，這是獎勵她媽今天賣了乖。</br> 也是給大伯娘幾個看的，這個家里，只有得她奶的心，才能得到好處。</br> 顧笙拿著四顆大白兔奶糖出來時，表情有些一言難盡。</br> “看什么看？”顧笙一出來，就看到顧三郎緊緊的盯著她的手。</br> 顧三郎被唬了一跳，趕緊跑開了。</br> 趙霞恨鐵不成剛的瞪了一眼兒子，又看了看侄女，也不知道吃啥長大的，一個女娃娃力氣竟然這么大！</br> 顧笙看到趙霞的眼神，挑了挑眉進了二房的屋子。</br> “爸，我奶給的糖，咱們一人一塊！”</br> 剛好四顆，她奶肯定算好的。</br> 顧建軍接過糖，剝了塞進嘴里，“你奶給的糖果然很甜！”</br> 父女三人分著糖吃。</br> 顧笙還跑到廚房里，往她媽的嘴里塞了一塊。</br> “媽，我幫你吧，要做什么？”</br> “不用你，我一個人就行，對了，讓你爸來收拾兔子。”夏秋月在切紅薯。</br> 這紅薯是要扔到玉米粥里煮的。</br> 冬天挖不到野菜，大白菜也沒多少，必須省著吃，只有紅薯產量高，所以小河生產大隊幾乎家家戶戶都這樣，一年四季的紅薯稀飯。</br> 顧笙看了看土灶，有心想幫著燒火都做不到。</br> 她還真沒使用過這種土灶。</br> 只有轉身去找她爸了。</br> “爸，媽讓你去收拾兔子。”顧笙進去時，她爸躺在床上快睡著了。</br> “啊？收拾兔子，我這就去。”顧建軍站起來，邁著大長腿出了房門。</br> 顧笙看著她爸的背影，嘖嘖的贊嘆了一下。</br> 他爸懶是真懶，但疼媳婦閨女也是往骨子里疼。</br> 只要是媳婦兒和閨女的話，立馬就能行動。</br> “姐，爸布置的作業你還沒寫完。”所以，發什么呆呢。</br> 顧玖奮筆疾書，抽空看了一眼發呆的人。</br> “……知道了。”提到她爸布置的作業，顧笙就覺得自己沖動了。</br> 她表現出了天才的一面，顧建軍就說什么因材施教，作業翻了幾倍。</br> 簡直了，手都要斷了！</br> 兩姐妹繼續奮筆疾書，寫完都快七點了，剛好可以吃飯。</br> 今晚夏秋月做的，紅薯稀飯粘稠了些，又貼了二十來個餅子，還有紅燒兔子。</br> 半個兔子，燉了大半盆的土豆，都快冒尖兒了。</br> 除了土豆，還有一顆大白菜，香噴噴的，一家人大人小孩兒都在吸溜口水。</br> 顧老太把稀飯分好，大人給了一個餅子，小孩半個，然后說了一句開吃，頓時，飯桌變成了修羅場。</br> 顧笙眼疾手快的夾肉，她的碗里，小玖的碗里，還有她媽的碗里。</br> 反正母女三人中，除了小玖外，她們兩個的手速都非常快。</br> 趙霞幾個氣悶不已。</br> 男人的桌子上，顧建軍也在搶肉，不僅往他碗里夾，顧長根的碗里也堆著不少。</br> 一頓飯吃得雞飛狗跳的，最后連盆都被餅子蘸得干干凈凈。</br> 好飽！</br> 顧笙摸著肚子，這是她第一次在家里吃飯吃飽。</br> 其他人也是一樣的動作，吃飽飯的日子可真舒服。</br> “老二，過幾天再弄只兔子回來。”顧建國回味著剛才的肉味，瞇著眼睛。</br> 還是肉好吃！</br> 顧建軍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老三和老四，就連大房的大郎和三房的二郎也期待的看著他。</br> 他嗤笑了一聲：“大哥當山是那么好進的嗎？一不小心可是要命的事！”</br> 這話說的，就差沒有明說顧建國為了口吃的，讓親兄弟冒險了。</br> 他臉色“唰”的一下難看下來：“老二，我這不是知道你腿腳快嗎？”</br> “腿腳快就能跑過一切？你怎么不自己進山？”</br> “我要有那個本事還求你？”</br> “沒本事就別瞎咧咧，煩人！”顧建軍冷笑。</br> 頓時把顧建國懟得臉紅脖子粗。</br> “行了，吵什么吵？都閉嘴！”顧長根懶洋洋的看著他們。</br> 心里盤算著趕緊分家。</br> 遠香近臭，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還真是矛盾多。</br> 老大幾個光看到老二偷懶不上工，卻忘了這些年吃到肚子里的油水和住著的屋子。</br> “老大媳婦老四媳婦，你兩個把碗洗了。”顧老太閑閑的看著兩個兒媳婦。</br> “老三媳婦，明天的衣服是你的。”</br> “憑……”什么？</br> 在顧老太混濁的目光下，最后兩個字被高翠芬硬生生的吞了回去。</br> “……知道了。”</br> 顧老太滿意的點頭，也不在乎她的臉色難看不難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