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啊,別哭,娘沒事,沒……哎喲……”顧老太看到閨女哭,心疼得很,想開口安慰她,話沒說完腿上就傳來了鈍痛。</br> 麻藥醒了,痛死她了!</br> 這么痛,顧老太更沒有胃口了。</br> 聽到她喊顧紅紅眼眶又是一紅,“娘……”</br> 旁邊的趙霞看到娘倆淚眼相望,偷偷的撇嘴。</br> 都是老太太作的,要不是她非要帶大郎一起,大郎就不會出這個事了,該死的老太太,想死也帶著別人。</br> 趙霞憤恨的看著老太太,完全忘了當(dāng)初她是第一個贊同的。</br> “媽。”顧大郎看到趙霞眼里的神色,偷偷拉了一下她的衣角。</br> “咋了?還吃不?”趙霞收回視線,以為他是稀飯不夠吃。</br> 顧大郎搖頭,臉色還很蒼白,他胃口也不是很好。</br> 重要的是心情不好!</br> 任誰平白出事,心情也好不到哪去。</br> “娘,好點了沒?”顧翠翠帶著老爺子推門進(jìn)來,她和同事調(diào)班,今天休息。</br> “小妹也過來了。”看到顧紅紅,她沒有詫異。</br> 她昨天晚上就托人給小妹帶了消息,要不是太晚了,估計昨天她就過來了。</br> “姐。”顧紅紅看到顧翠翠,眼眶還有些紅,她癟了癟嘴,又想哭。</br> “好了,你還想惹娘傷心?”顧翠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br> 小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從小到大爹娘寵,哥哥疼的。</br> 就連找對象,結(jié)婚,在婆家也沒受過任何委屈,這下看到老太太遭罪,又是因為來看自己,可不就水漫金山了。</br> “嗯嗯,我不哭。”顧紅紅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br> 老太太忍住痛,連連點頭,不哭好,不哭好,這還懷著孕呢!</br> “大妹,你今天休息,老太太這里就交給你了,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大郎這里也需要人。”趙霞看到兩個姑子都在,把早就在心里打算好的事情說出來。</br> 老太太很難伺候,她實在不愿意,何況大郎傷得更嚴(yán)重。</br> 她沒心思伺候別人!</br> “大嫂,昨天大家都分好了,一房一天,你就把娘甩給我?”顧翠翠沒給趙霞面子。</br> 她大嫂就是這樣,占便宜的時候跑得快,一到付出時,就看不到她的影子了。</br> 伺候自己老娘,她樂意得很,但她大嫂這么一說,她可不愿意慣她毛病。</br> “平時老太太對你們姐妹那么好,伺候一天都不愿意?”趙霞本來就心煩,被拒絕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br> “閉嘴!”</br> 不等顧翠翠的開口,推門進(jìn)來的顧建國就吼了一聲。</br> 家里就兩個妹子有出息,她還想都得罪了?</br> 今天一早別以為他沒看到,紅紅進(jìn)來時,她也沒理。</br> 這是遷怒!</br> 雖然他也很氣,但能有什么辦法,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老想著有什么用?還不如多想想怎么才能弄到好處。</br> 而且,家里躺著兩個人,大房的負(fù)擔(dān)加重,四房本來就想分家,肯定會鬧,而且二房和三房都不是省油的燈,還不知道有啥打算呢。</br> 顧建國心思轉(zhuǎn)念間,想了很多。</br> 趙霞不服,想爭辯,但看到顧建國陰沉的眼神,她還是不敢。</br> “大哥。”顧翠翠淡淡的叫了一聲,然后就坐到顧老太的身邊,把帶來的骨頭湯倒了一碗出來。</br> “娘。我一大早起來燉的,你嘗嘗。”她強(qiáng)硬的舀了一勺喂到顧老太的嘴邊,讓她喝下去。</br> 其實顧翠翠多想了,她娘聞到骨頭湯的香味,再沒有胃口也要喝一點。</br> 幾分鐘后,顧老太連喝了三碗才停下來。</br> 趙霞翻了個白眼,什么沒胃口,還不是想吃好的?</br> “大妹小妹都來了?”顧建軍推開病房的門。</br> 然后看著他娘:“娘,我在柜子里拿了一百塊錢,把醫(yī)院欠的六十多補(bǔ)了,又交了三十,剩下幾塊我放在你包里,想吃啥再讓人去買。”</br> 說著就把錢放到他娘的荷包里。</br> “老二,我回家養(yǎng)吧,醫(yī)院也太燒錢了。”老太太聽到又花了一百,整個人都不好了。</br> 這兩百塊錢,一家人不吃不喝得存多久。</br> “娘,你說啥呢,回去你這腿還要不要了。”顧建軍還沒說話,顧翠翠兩姐妹就瞪了她娘一眼。</br> “是啊娘,家里沒錢的話我這里還有,咱得在醫(yī)院治才放心。”顧紅紅握著她娘的手。</br> “娘,大妹和小妹有錢呢,你和大郎得好好住著,治好了再回去。”趙霞趕緊說道。</br> 老太太就是喜歡作妖,她出院了,大郎還住得下去?</br> 姐妹倆沒理趙霞,就勸著老太太。</br> 別說顧家有點家底,就是沒有,她們姐妹也不會讓她斷了腿,還回去修養(yǎng)的。</br> 顧建軍呆了一會兒,就從醫(yī)院出來。</br> 他沒有出城,而是先去了趙常順的那里送了點東西,然后又去廢品站扒拉了半個小時,才扛著一麻袋東西出來。</br> 在路過看門的大爺那里時,不經(jīng)意的留下一只包好的山雞,然后屁顛屁顛的趕著牛車走了。</br> 回到上河生產(chǎn)大隊,把牛車還了,又送了半只熏干的兔子,然后才扛著東西回小河生產(chǎn)大隊。</br> 被他這么一折騰,回到家時,天都已經(jīng)黑了。</br> 吃完飯,各自回了屋子。</br> 關(guān)上門后,顧笙眼睛一轉(zhuǎn),對她爸說道:“爸,明天我跟著你們?nèi)コ抢飭h?”</br> 顧玖:“我也去。”</br> “……去做什么?醫(yī)院很好玩?”顧建軍白了兩個閨女一眼。</br> “反正我就要去。”顧笙任性的說道。</br> 顧玖也堅定的點頭。</br> 兩口子:“……”</br> 閨女是不是被寵得太過了?</br> 兩口子面面相覷,兩姐妹卻背過去偷偷笑了,還高興的拿出糕點來分吃起來。</br> 次日,惦記著去城里,顧笙和顧玖很早就起來了。</br> 本來想偷偷去的兩口子白眼翻個不停。</br> 小人精!</br> 一家四口熬了一鍋白米粥吃了,又在放雞蛋的柜子里拿了四個雞蛋煮了揣兜里,才去醫(yī)院。</br> “喏,你倆的,趕緊吃了。”顧建軍從懷里把雞蛋拿了兩個出來。</br> 姐妹兩接過來,剝開,然后默契的掰開,一個分給爸爸,一個分給媽媽。</br> 這樣分東西的舉動,已經(jīng)成為了習(xí)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