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要十點了。</br> 趙霞剛伺候老太太上完廁所，臉色臭臭的。</br> 一看到進門的二房一家，她臉色拉下去，“老二，你們來得也太晚了。”</br> 顧建軍沒理她，坐到他娘的床邊，從貼身的兜里摸出一枚雞蛋遞過去，“娘，還熱著，快吃吧。”</br> 顧老太摸著溫熱的雞蛋，眼里露出笑意。</br> 今天她的腿沒那么痛了。</br> “給大郎吃，我不想吃。”老太太把雞蛋遞過去。</br> 顧建軍白眼，他就知道。</br> “快吃吧，這里還有一個。”說著又掏出一個來，遞給顧大郎。</br> 顧大郎傷的是右手和右腳，必須要人伺候的那種。</br> 趙霞變臉很快，看到雞蛋忙不迭的接過去，“老二想得真周到。”</br> 顧笙差點笑出來，剛才還埋怨來得晚，馬上就是想得周到了。</br> “咳咳……爸，您和我媽在醫院里照顧奶，我出去逛逛。”顧笙湊到她爸的身邊，小聲的說了一句。</br> 被顧建軍瞪了回去：“不行，去什么去。”</br> “我很快就回來，最多兩個小時。”顧笙說了一句，立馬溜走。</br> 然后……</br> 被她媽堵在門邊。</br> “膽子肥了！”夏秋月幽幽的看著面前的閨女。</br> 顧笙瞬間有點頭皮發麻，“……媽，我膽子瘦得很。”</br> “噗嗤！哈哈哈！”顧玖瞬間爆笑，被顧笙瞪了也毫不收斂。</br> “呵呵……”老太太也笑起來，三丫這憨娃子，腦子開竅后，還想上天呢，敢一個人在城里玩！</br> 最終，顧笙灰溜溜的被留在了病房里，百無聊賴的。</br> 只有放空進入系統里，和統子斗嘴。</br> “統子，你知道那種感覺嗎？”顧笙生無可戀的說道。</br> “……啥感覺？”它一個系統，能知道啥感覺。</br> 宿主有病！</br> “就是身懷寶藏，卻不能拿出來分享，啊啊啊，煩人！”她全身上下，就那天和許青幾個換了一塊錢。</br> 哭！</br> 有損她大佬的威名！</br> “對不起，并不能感同身受！”統子表示，自己就是莫得敢情的系統。</br> “……你真可憐！”</br> 系統：？？？</br> 黑人問號臉！</br> “……可憐的不是你嗎？身懷寶藏拿不出去？”</br> “我還好啦，至少我有感覺，有情感，你就不同了，感受不到這些，好可憐。”</br> “……滾蛋吧，沒有感情就沒有煩惱，像你，整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的，還擔心沒肉吃，更可憐！”</br> 統子表示，論扔刀子，它從不認輸！</br> “……你能不說肉的事嗎？”顧笙幽幽的說道。</br> 天知道她眼睜睜的看著儲物箱里的臘肉，口水都流了二里地了。</br> “不能！”</br> 顧笙：“好吧，你不想聊天。”</br> 系統：“我本來就不想聊。”</br> 也不知道誰找誰的。</br> 顧笙：“……”</br> 好吧，是她想聊，結果還被懟，聊死了。</br> 顧笙收回意識，抬頭就對上了一雙幽深的眼睛。</br> 她無奈，“爸，你看我做什么？我不會偷偷出去的。”</br> “你會！”</br> 顧笙嘴角一抽，她真的，有這么不靠譜？</br> “爸，我會看著姐的。”顧玖給顧笙使了個眼色，說道。</br> “你看好你自己就不錯了。”顧建軍并不信任她。</br> 自從大病了一場，兩個閨女多了十八個心眼兒。</br> 別看著看著就都不見了。</br> 顧玖：“……”</br> 好吧，她盡力了。</br> 最后，顧建軍看到兩閨女蔫嗒嗒的，一點過的時候，讓夏秋月在醫院里照顧他老娘，他則帶兩閨女出去逛逛。</br> 為什么不是他在醫院，不方便。</br> “老二，你們……”</br> “砰！”</br> 趙霞的聲音被關在門內，氣得她喘了幾口氣。</br> “二弟妹，你看……”</br> “娘，你午飯想吃啥？”夏秋月根本不想聽她叨叨，轉頭和顧老太說道。</br> 顧老太也配合得很，“不用去買，今天紅紅休息，她說了會把午飯送過來。”</br> 她心里都清楚，摔了這一跤，大房有多不待見她。</br> 趙霞偷偷甩的臉子別以為她沒看到。</br> “那好，我就不用跑了。”</br> 被這么一打岔，趙霞再想說什么也不好開口了。</br> 只能自己生悶氣。</br> 顧大郎一天中有一半的時間都是昏睡的，倒沒看見這些。</br> 中午顧紅紅送飯過來，也是趙霞把他叫起來吃的。</br> ……</br> 父女三人出了醫院，顧建軍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們，“說吧，想逛哪里？”</br> 他倒要看看，兩個閨女整什么幺蛾子。</br> 顧笙苦哈哈的，還能說啥，只能說自己嘴饞了唄。</br> 也正好是午飯的時間。</br> 顧建軍看了看她，“今天咱不去國營飯店，我帶你們去個地方。”</br> 他神神秘秘的，本來沒有興趣的顧笙和顧玖興致也升起來。</br> “去哪？”</br> “到了你們就知道了，跟爸走。”說著，一手拉著一個閨女，順著大路走了一段后，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比趙常順那里還隱蔽的小院子。</br> “叩叩！”</br> 顧建軍伸出手，很有節奏的敲門，顧笙瞬間瞪大眼睛，嘴巴微張。</br> 摩斯密碼？！</br> 顧玖也瞪大了眼睛，什么鬼，她爸上輩子可不懂這些。</br> 難不成是她不知道？</br> 兩姐妹在顧建軍回頭的時候，默契的收回了震驚的表情，換成了懵懂的樣子。</br> 那變臉的速度，簡直了，電影明星都沒那么快。</br> “誰呀？”院子里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后，傳來了一道謹慎的詢問。</br> “是我，老顧！”</br> “吱呀！”</br> 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明艷女子。</br> 眉若遠山，眼若秋水，真真的一個美人兒。</br> 顧笙和顧玖的眼睛睜得更大！</br> 看著她們的爸，半天合不上嘴巴。</br> 砰！</br> “想什么呢，趕緊的，把你們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甩出去。”</br> 顧建軍給了兩閨女一人一巴掌，瞬間把她們打回了神。</br> “爸，你打我們干嘛？”顧笙眼淚都差點飆出來。</br> “你們該打。”顧建軍冷哼。</br> 然后歉意的看著那個明艷女子，也就是傅明秀，“明秀，對不住啊，兩娃不懂事。”</br> 傅明秀擺手，臉上帶著爽利，“你這兩閨女可真有意思，怪不得秋月天天掛在嘴邊。”</br> “這長相啊，也是一等一的，就是瘦了點，得多補補。”說著還上手捏了捏顧笙的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