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四房的七丫還是沒往城里送,留在了老宅,顧建業暫時看著,不過,他也只是看了兩天,大隊就復工了。</br> 年前已經把土地打整好了,年后再翻一遍,就可以播種了。</br> 玉米要晚一些,土豆要先種下去。</br> 大隊部的鑼聲敲響,家家戶戶都去上工了。</br> 顧家老宅,大房留了四丫和三郎在家里照顧顧老太和大郎。</br> 四丫今年九歲,三郎十二歲,都不小了。</br> 若不是家里脫不開手,四丫今年就該去掙工分的,家家戶戶的孩子都是這樣。</br> 三房顧建黨帶著二郎和二丫去了,六丫在家里做家務。</br> 至于高翠芬,前天做飯時踩在濕滑的地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在床上躺著。</br> 原本是沒有這么嬌貴的,但她懷上了,必須臥床修養幾天。</br> 暫時不說老宅,畫面轉回來。</br> 顧建軍家的小院子里,清晨聽到上工的鑼聲,兩口子把被子一拉,又蒙頭睡了過去。</br> 上工集合的場壩里,顧長根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沒看到自己家的老二,在心里嘆了口氣,隨后搖頭沒管了。</br> 老二心里有數,隨他吧。</br> 顧老頭這無所謂的態度,讓想要說什么的顧建國把話咽了回去。</br> 一直到日上三竿,十點過了,顧建軍兩口子才打著哈欠起來。</br> 今天是正月初九,冷了很久的天終于放晴了。</br> 暖洋洋的日光照射下來,仿佛身上的寒意都不復存在了一樣。</br> 夏秋月燒水洗漱完,讓顧建軍做早飯,她則去了張大爺家。</br> 大娘說帶她去找雞苗,她可不能讓大娘一個人去。</br> 可自認為去得早的夏秋月,在到了張大爺家,看到院子角落雞籠里的三只黃色的小雞,沉默了。</br> “秋月?你來啦,我還說等下給你送過去呢。”張大娘從屋子里出來,擦了擦手,笑瞇瞇的說道。</br> “大娘,我起晚了。”</br> 這話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夏秋月臉皮厚,倒是沒太看得出來。</br> “我就知道你起不來,這不,給你弄來的,你提回去養就可以了,對了,你好像沒養過,我教你,你……”</br> 隨后,張大娘拉著夏秋月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br> 聽完后,夏秋月一言難盡的看著張大娘,“大娘,我……能不能……”反悔。</br> 嗷,失策!</br> 養雞好煩啊!</br> “秋月,你剛才說啥?我沒聽清楚?”張大娘疑惑的抬頭。</br> 夏秋月一把提起雞籠,生無可戀的笑了一下,“沒說啥,謝謝大娘,我走了。”</br> 看著她似乎有些,蕭瑟的背影,張大娘只覺得莫名其妙。</br> 現在的年輕人,心思變得真快。</br> 她都跟不上。</br> 出了院子,夏秋月把雞籠拿遠了點,然后提著氣,一口氣沖進院子。</br> “嗷~顧建軍,我不想養雞,我反悔了。”大娘說的那些好麻煩啊。</br> 還要割草拌雞食,還要打掃雞屎,嘔~</br> “啊?反悔?沒事沒事,不養就不養,咱把雞苗還回去。”顧建軍從廚房出來,順手接過雞籠。</br> 其實……這小雞看著,怪可愛的。</br> “可是大娘家都有三只雞了,再養就超標了。”她可不能害大娘。</br> “而且,這雞肯定是大娘用工分換的,我這么做,不是不知好歹嗎?”夏秋月泄氣。</br> “那……我來養?”</br> “好啊好啊,那就交給你了,哎呀,交給你我最放心了。”夏秋月立刻高興得拍手,然后哼著小曲兒,去叫兩閨女吃飯了。</br> 提著雞籠的顧建軍:“……”</br> 剛才他說了啥?怎么感覺,好像有哪點不對?</br> 一家四口吃飯的時候,都十一點了,早就餓了。</br> 黃澄澄的小米紅薯粥,一人一個水煮蛋,還有一碟酸辣土豆絲。</br> 嗯,吃得很滿足!</br> 一天就要造了幾個雞蛋,兩口子對視一眼,默默的看向角落的三只小雞。</br> 籠子里的三只小雞正在覓食,突然覺得有點冷。</br> 吃完早飯,不,應該算中飯。</br> 兩姐妹留在家里,夏秋月兩人則上山去把肉運回來。</br> 休息了一個小時,顧笙開始教妹妹鍛煉身體。</br> 兩人先圍著院子跑圈,一開始她還跟得上姐姐的腳步,第四圈的時候,整個人就……</br>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嘴唇開始發白。</br> 顧玖才知道,她的身體是漸漸恢復了,但體力還差得很。</br> 借著低頭的動作,她往嘴里滴了一滴靈泉水。</br> 又提氣繼續跑步。</br> 跑了半小時,顧笙才讓她停下來,然后帶著她做一些簡單的伸展動作,得把筋骨拉開。</br> “喲,挺像樣的嘛!”顧建軍扛著麻袋進門,就看到兩姐妹有模有樣的動作。</br> 顧笙回頭,“我可是專業的。”</br> 看不起她,哼哼!</br> “行行行,專業的,你厲害。”他扛著麻袋去雜物間。</br> 西廂雖然用做雜物間,但里面也很寬敞,若是房間不夠住,絕對能算得上一間好房。</br> 顧建軍把肉一條一條的拿出來掛上。</br> 兩姐妹湊過去。</br> 看著風干的臘肉,眼睛亮起來,“爸,今晚吃臘肉悶飯吧,配上一碟清爽的腌蘿卜和雞蛋湯。”</br> “好,這么多肉,你們想咋吃就咋吃。”對閨女得要求,顧建軍從來不會反駁。</br> “耶!”兩姐妹高興得擊掌。</br> “對了爸,我媽呢?她怎么還沒回來?”</br> 顧建軍已經掛好了肉,從雜物間出來,準備打水洗手,兩姐妹趕緊給他舀水。</br> 李二叔家建造小院子時,怕城里來的媳婦兒用水不方便,后院里打了一口井。</br> 顧建軍就是蹲在井邊洗手的。</br> “她去城里了,給你們姥姥姥爺寄點肉,他們在城里吃肉也不方便。”再者,家里人口也多。</br> 雖然都有工作,但物資供應得不多,其實說起來,城里好些人家吃肉都比不上顧家。</br> 個把月就吃上一回。</br> 當然,這是以前,以后呀,就是顧建軍家的小院子了。</br> 隔三差五的吃肉。m.</br> “夏秋月?顧建軍,在家嗎?”院子外突然有人叫道。</br> 父女三人從后院出來。</br> “在家呢,誰啊!”顧建軍揚聲回答。</br> 然后過去開門。</br> “郵遞員,有你家的包裹。”</br> 吱呀!</br> 院門打開,露出騎著自行車的郵遞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