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扣了工分,又被警告了的兩老太太嫉恨的瞪著顧老太,想罵人又怕公分再被扣,只得忍下來。</br> 而被盯著的顧老太此時一邊整地,一邊在心里罵顧建軍。</br> 遭瘟的老二,一天不上工,就知道帶著閨女媳婦兒到處溜達。</br> 看那方向,好像是去公社的,這個癟犢子不是又把她鎖錢的箱子砸了吧?</br> 顧老太手一抖,心不在焉起來。</br> 越想越覺得可能,不行,她必須要去看看。</br> “顧老婆子,你要去哪?”哪知,她剛直起身子,就被一直盯著她的李大娘看到了。</br> 顧老太一頓,伸手錘了錘腰:“我直一下腰桿不行啊?一天天盯著別人,活也不好好干,眼睛這么長。”</br> 得了,下工再說吧!</br> 冬天上工的時間都比較斷,顧老太忍住回家的腳步。</br> 李大娘見她又彎腰干活,冷哼了一聲,不甘的收回了視線。</br> 地里的顧家其他人眼睜睜的看著顧老二離開,一個個眼睛都噴了火。</br> 但也不愿鬧出來讓別人看笑話。</br> 只得壓抑住心底的憤怒,不約而同的在心里打定主意,晚上得好好和老二掰扯掰扯。</br> 不上工絕對不行!</br> 另一邊。</br> 一家四口步行去公社,小河生產大隊離紅河公社有十六里左右的距離,走路得走兩個小時左右。</br> 還沒走到一半,顧玖就堅持不住了。</br> 她臉上閃過蒼白,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br> 顧建軍心疼的一把撈起她,“閨女,來爸背你。”</br> 顧玖趴在顧建軍的背上,眼里閃過懊惱,她的身體還真是拖后腿。</br> “笙笙,要不要媽背你?”夏秋月見顧笙看著顧玖,以為她也走不動了。</br> 顧笙聞言一笑:“媽,你不怕遇到熟人,被人看出來?”</br> 想到這個她就想笑,她媽真的很奇葩,明明力大如牛,偏偏要裝得嬌嬌弱弱的。</br> 別說,大隊里,知道她媽力氣大的人基本沒有。</br> 夏秋月得意一笑:“媽自有辦法圓過去。”</br> 到時候她就裝臉色蒼白,有氣無力的樣子。</br> 反正這么多年,也有豐富的經驗。</br> 顧笙好笑的看著她:“還是別了吧,我不累。”</br> 她身體比起以前差得遠,但也和現在的正常人差不多。</br> 根本不累。</br> “真的?”夏秋月看著她,心想,笙笙別不是不好意思吧?</br> “當然是真的。”顧笙肯定的點頭。</br> “笙笙,等下爸先帶你去換藥,然后再帶你們上國營飯店吃飯。”顧建軍騰出一只手,摸了摸顧笙的頭,說道。</br> 聞言,顧笙眼睛一亮:“太好了爸,我想吃紅燒肉。”</br> “行,不過得讓醫生看看能不能吃。”</br> 顧笙點頭,她身體的自愈能力還不錯,其他傷都好了,只是額頭上的傷口她特意留了下來。</br> 免得好太快有人懷疑,所以此時,她額頭上還包著一塊紗布。</br> 顧玖將頭埋到顧建軍的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里逐漸彌漫起笑意。</br>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姐姐又活了,但這個姐姐她挺喜歡的,和原來的姐姐一樣,對她很好。</br> 一家四口到公社時,已經快要一點了,這個時候,只有一班去縣城的車了。</br> 顧建軍趕緊進了供銷社,買了一斤芝麻餅,然后拉著閨女媳婦上了車。</br> 醫院可不在公社,這里只有衛生所,所以,他們得去城里。</br> 好險,差點沒趕上,四人坐在位置上后,抹了一把汗。</br> 顧建軍打開油紙,一人遞了一塊芝麻餅過去:“快填填肚子,到縣城還要一個多小時呢。”</br> 四人吃著芝麻餅,也不在意別人垂涎的眼色。</br> 說說笑笑的到了縣城。</br> 他們先帶顧笙去換藥,剛換藥出來,正想去國營飯店時,就在醫院門口遇到了顧大姑。</br> 大姑名叫顧翠翠,是醫院的護士,圓臉,笑起來還有兩個不明顯的酒窩,她很喜歡顧笙這個聽話懂事的侄女,見她恢復得不錯,心里高興。</br> “來,這是大姑剛買的雞蛋糕,拿著吃。”顧翠翠愛憐的摸了摸顧笙的頭。</br> 塞了一塊雞蛋糕在她手里。</br> 隨后,看到另一邊的顧玖,手一頓,也憐惜的嘆了口氣,又給顧玖拿了一塊:“小玖也吃。”</br> “謝謝大姑。”顧笙和顧玖乖巧的道謝,然后接過雞蛋糕吃起來。</br> 吃著口里味道不算好的雞蛋糕,顧笙嘆了口氣。</br> 這在現代沒人碰的東西,在這個年代可是金貴物品。</br> 不僅要票,還貴得很。</br> “翠翠,謝謝你。”夏秋月揚起笑臉。</br> 這個笑容和面對其他人不一樣,笑得很真實。</br> 顧翠翠白了夏秋月一眼:“我對我侄女好,用得著你謝?”</br> 說完,她撇嘴,然后看向顧建軍:“二哥,你是不是又沒上工?你說說你,一天天偷懶,沒得把我侄女帶壞了。”</br> 被自家妹子念叨,顧建軍依舊嬉皮笑臉的,“翠翠,我們不耽擱你了哈,先走了,等下趕不上回去的車了,有空我再帶笙笙和小玖來看你。”</br> “等等,我這里還有還有一封糕點,你帶回去給咱爸咱媽,不準偷吃。”顧翠翠攔著他們,然后從袋子里拿了一封糕點出來。</br> 顧建軍白眼:“我是那樣的人嗎?”</br> 顧翠翠毫不猶豫:“你是!”m.</br> “撲哧!”顧笙和顧玖捂著嘴笑起來。</br> 顧建軍沒好氣的接過糕點,不耐煩的揮手:“知道了,我們走了。”</br> 說著,拉著兩閨女快步離去,后面的顧翠翠翻了個白眼,進了醫院。</br> 從醫院出來,一家四口直奔國營飯店。</br> 這個時候飯店里的人不太多,他們選了個靠里面的位置。</br> 坐下后,顧建軍把今天供應的飯菜念出來,然后問兩閨女:“你們想吃啥?爸去點。”</br> 國營飯店里每天供應的菜都不一樣,因為物資緊缺、食材沒有定數,所以每天也是不固定的。</br> 有什么做什么,然后用一塊小黑板寫著掛出來。</br> 顧笙看向小黑板,上面寫著紅燒肉、豬肉燉白菜、炒雞蛋和炒土豆絲四個菜,然后是饅頭和白米飯,今天牛肉面已經賣完了,上面劃了兩條杠。</br> “爸,我想吃紅燒肉。”</br> “嗯,小玖呢?”</br> “我和姐一樣,紅燒肉。”</br> “好。”顧建軍一笑,站起身走到拿菜的窗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