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寬這么說鶴林不是沒有原因的。
上學期期末有一節體育課,重點班和(1)班一起上。
那時候謝了了和和鶴林還沒有因為省重女孩的事情鬧別扭,整個理重班的男生都知道鶴林對隔壁班那個洋娃娃似的小不點感興趣。
他和鶴林打完籃球,坐在拐角的臺階口休息。
正好前幾天,鶴媽媽私下拜托謝了了監督鶴林在學校有沒有吸煙。
謝了了無從拒絕,只好答應下來。盡管她心里已經猜到鶴林或多或少是吸的。
上課間,鶴林修長指尖夾著燃燒的煙,送入口中。
薄薄煙霧繚繞,坐他旁邊的楊寬道:“鶴爺,咱能不能不這么明目張膽?要是被教導主任看到,就又該挨訓了。”
鶴林清俊的眉峰揚起,咧嘴笑:“你怕?”
楊寬說:“我當然怕!你成績好沒事,每次被挨罵的可是我。”他雖然成績也好,但跟第一名的鶴林還是相差很遠。
“怕什么。”少年低聲說,平淡的語氣帶著不可一世的笑意:“不就是一頓罵,別慫。”
話音剛落,正好謝了了向這邊走來。
同學將排球打得太遠,一直滾落到籃球場邊沿。她彎腰拾起,抬頭恰好迎上鶴林的視線。
四目相對,女孩烏潤潤的眼睛一動不轉。
鶴林怔住一秒,立即吐掉嘴里的煙,煙頭踩滅。
他扭頭看旁邊的楊寬,教訓道:“不是跟你說過么?在學校不許吸煙。”
楊寬:“……”
???
說好的不慫呢!
……
……
所以鶴總家教很嚴,在理重班已經不是什么秘密。
只有謝了了還不知道其中緣由,因為楊寬這句話思考了一整天。
隔天她和徐念去食堂吃飯,由于心不在焉,刷卡時連打了兩份同樣的飯菜。
徐念看到,沒說什么,找到座位坐下以后問她:“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以前她從不喜歡吃胡蘿卜,今天居然連打兩份胡蘿卜炒肉絲。
謝了了跟在對面坐下,原本想說沒什么,可是想到班上男生和陳俞微說的話,踟躕半晌,終于還是老實交代:“我們班的學生好像都誤會另一個男生喜歡我。”
謝了了以為徐念會問男生是誰。她做好了不說的打算,沒想到徐念毫不好奇,抬起筷子夾了一顆花椰菜,語調平常道:“鶴林?”
“……”
謝了了:Σ(っ°Д°;)っ
她是怎么猜出來的?
謝了了捏緊手中的筷子,想要否認,但是到嘴邊卻變成一句:“為什么猜是他?”
徐念支著下頷,說:“很簡單啊。跟你玩得好的男生只有那幾個,藍少欽喜歡你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其他男生分班后都去了文科,你平時根本沒有機會見到。”
她說:“只有鶴林……我上學期去(1)班就經常看到他找你,這次你們又在一個班,除了他還能是誰。”
……
不得不承認,徐念猜得沒錯。
謝了了安靜地吃幾口菜,不再反駁。過了一會,又抬起頭說:“但是我覺得……”
鶴林應該不可能喜歡她。
話音未落,徐念就問:“那你喜歡他么?”
謝了了咽下去的菜索然無味,低著頭思索良久,得出一個結論:“我不知道……”
又過一會,直到徐念都已經忘記這個話題。她才挑完碟子里的胡蘿卜,幾不可聞道:
“可能有一點吧。”
*
下午是兩節物理課和兩節英語課。
英語老師布置了一張完形填空練習卷,讓他們做完明天收起來。
謝了了寫物理試卷或者數學試卷都沒有任何困難,但是讓她寫完形填空練習,就非常吃力。
她放學后特地沒有走,留在教室一心做英語題。
和她一起留下的還有鶴林。
鶴林在整理物理實驗課上的數據,計算阻力。奇怪的是那些數據明明不復雜,他卻在教室待了一個多小時。
窗外的余暉投進來,從走廊鋪滿整個教室。
將坐在窗邊的鶴林鍍上一層金黃。
謝了了由于今天中午才跟徐念談論過他,現在有點不好意思跟他搭話。埋頭寫自己的題。
中間遇到一篇特別難的完形填空,她來來回回讀了四五遍,都讀不懂什么意思。
后來寫完一對答案,只對了三道題。
謝了了心態有點崩,盯著試卷猶豫很久,還是忍不住請教鶴林。
鶴林只看了一遍,就能懂大部分意思,思路清晰地給她講解起來。
謝了了聽得認真,大約也知道這道題為什么選過去式,那道題為什么用動詞原形。
只是有一題,無論如何也不懂副詞“literally”的用法。
鶴林給她舉了幾個例子,她聽得一知半解。
最后看著女孩粉潤的側臉,被晚霞蔚得又細又軟的絨毛,他指尖不受控制地動了動,在試卷旁寫下一句話——
“I literally like u.”
鶴林低聲問:“那你知道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謝了了低眸看去,根本沒有多想,一心只有鶴林教她這道題的思路。她張口,一個字一個字地專注翻譯:“我真的喜歡你。”
鶴林嘴角的弧度緩慢彎起,深褐色的瞳仁盯著她瞬也不瞬,靜靜地陳述: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