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之后,盛明稚暫時推掉了樂團的演出,準備給自己放個長假。</br> 回到家之后,盛遠對他的父愛持續了一周,期間噓寒問暖,關懷備至。</br> 一周之后,開始續不上費了。</br> 一開始看盛明稚哪兒哪兒都順眼,現在看他哪兒哪兒都不順眼。</br> 盛明稚早上晚起個十分鐘都要被老頭子一頓念叨。</br> 拜托。</br> 小盛老師今年是二十二歲,不是七十二歲。</br>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早上六點半起床去公園鍛煉嗎?</br> 還有,誰知道你是不是去公園鍛煉身體的?</br> 反正盛明稚知道別墅區的老太太都在公園里早起跳舞。</br> 呵呵。</br> 一番連頂嘴帶內涵,把盛遠氣的火冒三丈。</br> 盛明稚不吃早飯挨罵,中飯挑食挨罵,晚飯吃外賣也挨罵。</br> 六月的天氣,竟然不讓他吃小龍蝦,他爸這是人干的事情嗎?</br> 于是,在經歷了回國之后的第二十四次吵架后,盛明稚毅然決然的拎著行李箱離家出走了。</br> 一邊走一邊打電話跟陸嘉延抱怨。</br> “真不知道我妹怎么受得了這個老頭子,他上輩子唐僧轉世的吧?”</br> 陸嘉延剛開完會,正好聽到盛明稚指揮司機老楊把他行李搬后備箱。</br> 他輕笑一聲:“那怎么辦?小盛老師準備離家出走嗎?”</br> “不然呢!”盛明稚氣死,超用力的坐在車廂內:“我一秒都受不了他了!”</br> 陸嘉延頓了下:“準備搬哪兒?”</br> 盛明稚嘀咕:“我哥那兒吧。”</br> 反正盛旭是條單身狗,一個人住四百平的復式上下層太奢侈了,小盛老師決定去批判一下這種資本主義不正之風。</br> 陸嘉延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br> 盛明稚嘀咕:“干嘛不說話啊。”</br> 陸嘉延慢悠悠:“在傷心。”</br> 盛明稚:?</br> 男人繼續,腔調散漫:“還以為,小盛老師會搬過來跟我住呢。”</br> ……</br> ……</br> 老色批。</br> 你想得美。</br> “算了吧。”盛明稚嘟囔:“我要是搬過來跟你住,我哥會把我兩條腿都打斷的。”</br> 他都不知道盛旭是哪個朝代爬出來的老僵尸,簡直對陸嘉延嚴防死守,到現在為止都不準盛明稚晚上超過十一點回家。</br> 跟他爸一塊兒入土算了!</br> 當然,盛明稚這個年紀,越不讓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干什么。</br> 他跟陸嘉延確定戀愛關系不到半年,就毅力不佳,沒把持住。</br> 這也不能全怪盛明稚,他覺得面對陸嘉延,很難有人可以把持的住吧!</br> 再說,對方是他的合法男友,他為什么要做當代的賽博和尚?!</br> 想了一會兒,盛明稚的思緒卻跑到另一個地方去了。</br> 就算去住陸嘉延家,那也得有個理由吧。</br> 談戀愛又沒名沒分的。</br> 多不合適。</br> 到了遠洋國際,盛明稚才掛斷電話。</br> 司機幫他把行李從一樓搬到了二十四樓。</br> 盛明稚熟練地刷臉開門,跟回自己家似的,把行李箱往玄關一推,然后邊進屋邊拖鞋。</br> 智能系統感應到他的到來。</br> 一路開燈開門,機械女聲說著歡迎,還幫他自動打開了空氣過濾系統。</br> 同時,系統也向盛旭的手機里發送了盛明稚入住的消息。</br> 盛明稚跟他爸吵架的事兒上午就沒瞞住。</br> 老頭子吵完之后被小兒子氣個半死,打電話來大兒子這里告狀。</br> 盛旭心想你都管不住這小兔崽子,我怎么管得住?</br> 干脆扔給陸嘉延管算了,反正他倒是求之不得。</br> 盛旭晚上回來,客廳里響著電視的聲音。</br> 盛明稚聽見動靜就張著一張嘴大聲bb:“你衣帽間怎么連個中島柜都沒有?”</br> 盛旭抬眼,把盛明稚從沙發上提起來。</br> 抖一抖,掉了一沙發的薯片渣子,掃地機器人感應到垃圾,在地毯上爬了兩圈。</br> 盛旭陰陽怪氣道:“我這掃地機器新買的怎么就壞了?”</br> 盛明稚從他手里掙扎出來:“哪里壞了?”</br> 盛旭:“沒壞怎么沒把你這個社會垃圾掃走。”</br> 盛明稚瞪他:“誰是社會垃圾?你們這種資本家才是社會垃圾!”</br> “哦。陸嘉延也是?”</br> “……”</br> 小討債鬼。</br> 有沒有良心?</br> 盛旭毒舌道:“吃的跟豬一樣,再胖點兒誰養得起你?”</br> 盛明稚嘀咕:“又不用你養。”</br> “陸嘉延養是吧?”盛旭呵呵:“還沒過門呢胳膊肘就往外拐。”</br> “誰過門?”盛明稚不服:“怎么不是陸嘉延嫁到我們家來?”</br> “是啊。我謝謝你,有你一個就把我氣死了,不必再找個同盟。”</br> “……”</br> 寄人籬下,吵不過他哥。</br> 算了算了,忍之。</br> 在盛旭家里忍辱負重了兩天,盛明稚就有點蠢蠢欲動。</br> 第三天晚上,他扒拉在盛旭的書房門口,特地煮了一壺花茶,獻寶似的端上書桌。</br> “哥。”</br> 沒事喊哥,非奸即盜。</br> 盛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br> 盛明稚認真提議:“我想跟你商量個事。”</br> 盛旭挑眉。</br> 盛明稚慢吞吞道:“就是。我不是在你這里住了幾天嗎,覺得有點不好意思。”</br> 盛旭的表情一遍,臉上寫滿了離譜。</br> 他怎么不知道,這小討債鬼什么時候還能不好意思起來了?</br> 你臉皮不是向來比長城還厚嗎。</br> 盛明稚磨磨蹭蹭道:“覺得有點打擾到你工作了,所以想能不能去酒店里住兩天?”</br> “酒店?”盛旭提高聲音:“你怎么不直接說去陸嘉延那兒住?!”</br> 盛明稚:“……”</br> 眼見計劃敗露,盛明稚索性破罐子破摔:“那我不是怕你說我嗎。不是,你有必要嗎,我都二十二歲了,去男朋友家住怎么了?礙著你什么了?”</br> “礙著我眼了。你想都別想。”</br> 盛旭端著茶杯準備潤潤嗓子。</br> 結果剛拿起酒杯盛明稚搶回來,小少爺怒氣沖沖:“那你也別喝了!還我!”</br> 盛旭:?</br> 離譜。</br> 回到房間,盛明稚越想越氣,覺得盛旭這個狗東西簡直不講道理。</br> 本來他之前在國外讀書跟陸嘉延異地戀就夠辛苦了,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面。回國后,盛嘉的會議又一個接著一個,都已經過去兩周了,他連陸嘉延的面都沒見到一個。</br> 盛明稚嬌生慣養,吃不了苦也受不了氣。</br> 頓時覺得自己這輩子沒有這么委屈過。</br> 不過,更讓他在意的是,陸嘉延為什么還沒有跟、他、求、婚!</br> 訂婚宴在大二那年就辦了。</br> 極其奢華,一時間在云京上流掀起一陣談資,不管是紙媒還是新媒體都大肆宣傳了一番,到現在為止還能找到當時訂婚宴的新聞。</br> 可是兩年過后,盛明稚大學都畢業了,還沒等到陸嘉延求婚。</br> 這讓他有點微妙的不高興。</br> 他什么意思啊?</br> 不會是不想跟小盛老師結婚吧?</br> 想來想去,原本覺得是他哥的錯,現在又覺得是陸嘉延的錯。</br> 要是結婚了,他還能在他哥這兒受氣嗎!</br> 于是,晚上陸嘉延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盛明稚氣上頭了沒接。</br> 對方似乎不明白為什么被掛電話,鍥而不舍地又打了兩個。</br> 盛明稚有時候會小作一下,當然,他作比的時候他自己心里門清。</br> 掛了兩個之后,第三個不舍得掛了,接起來也沒說話。</br> 陸嘉延就知道他生氣了。</br> 盛明稚生氣的理由千奇百怪。</br> 很可能因為做了個和他分手的夢,起來越想越難過就會生氣。</br> 也有可能是某一秒想起了幾年前的舊賬——盛明稚在某些方面記憶力堪比超人,能記得跟陸嘉延談戀愛之后,陸嘉延得罪他的每一次,然后在必要的時候翻出來跟陸嘉延算賬。</br> 上次因為第二杯奶茶半價的事情也把盛明稚惹毛了,要點奶茶的時候陸嘉延嫌膩不喝,看盛明稚喝了又想嘗嘗,結果那家奶茶店一杯茶半杯料,喝兩口,杯子里的飲料就消失了一半。</br> 氣得盛明稚來回看了好幾遍,怪他明明半價可以買的時候自己不買,結果又要喝他的,還把他的奶茶喝掉了一半。</br> 他自己都沒喝幾口!</br> 最后陸嘉延厚顏無恥的把所有的鍋都推給奶茶店,聲稱這家店奶茶偷工減料,然后又買了一杯賠給他,這才安撫好盛明稚。</br> ——盛明稚就能因為這種小事情氣到鬧脾氣。</br> 但莫名的,他卻覺得十分可愛,并且樂在其中。</br> “小盛老師怎么了?”</br> “生氣了。”</br> “嗯。”陸嘉延話中藏著笑意:“聽出來了。”</br> 盛明稚原本想生氣的,但是聽到陸嘉延的聲音之后就氣消了,嘀咕道:“聽出來你還笑。”</br> 大概是,聽到陸嘉延聲音的一瞬間,盛明稚就覺得自己心理防線塌了。</br> 原本不是那么委屈的事情,一下變得非常委屈。</br> 把盛旭惡劣的所作所為全都跟陸嘉延說了一遍。</br> 盛明稚咬牙切齒:“我現在寄人籬下,就是個沒人要的小白菜。”</br> 陸嘉延不知怎么想歪了,心說你要是個小白菜,那必然也是顆鑲鉆的白菜。</br> 哪家不要?</br> 陸嘉延頓了下,逗他:“那怎么辦?不然我過來給小盛老師撐腰?”</br> 盛明稚翻了個身:“那還是算了。”</br> 想了想,他認真道:“我覺得我哥更年期到了,不要惹更年期的男人。”</br> 聊了會兒,已經晚上十二點了。</br> 盛明稚知道自己改掛電話了,但是想到這么久都沒見過陸嘉延,就聊這么一會兒,他又很舍不得。</br> 不得不說,剛才陸嘉延說過來給他撐腰。</br> 其實他是有點心動的,倒不是真的想讓對方幫自己出氣,就是想見他一面。</br> 猶豫了一下,盛明稚開口:“你明天有空嗎?”</br> 陸嘉延:“怎么?”</br> 問你有空還能怎么?</br> 少給我裝!</br> 盛明稚飛快了說了一句:“就是有點想你。”</br> 說完之后,臉有點熱。</br> 盛明稚想掛斷電話,聽到男人在那邊輕笑了一聲。</br> “我也很想你。”</br> -</br> 盛明稚的想念是感性派,陸嘉延的想念卻是行動派。</br> 第二天一早,陸嘉延就出現在遠洋國際樓下。</br> 盛明稚還在沒什么興致的吃早飯,嫌棄盛旭把煎蛋煎的太老了,并且每個都只肯兔子一般吃一點點。</br> 氣得盛旭差點兒把他的頭按在碗里。</br> 聽到陸嘉延來了,盛明稚差點兒穿著拖鞋就跑下去。</br> 結果到門口緊急剎車,在盛旭看弱智的表情下,愣是緊急換了一套休閑服,然后在鏡子前抓了把頭發。</br> 五分鐘之后,陸嘉延進屋。</br> 小情侶許久未見,盛明稚顧不得矜持,一開門就撲進陸嘉延懷中。</br> 陸嘉延早就習慣他的突襲,稍微晃了晃身體,就穩住了。</br> 盛旭咬了口油條,陰陽怪氣道:“我還沒死呢。”</br> 盛明稚懶得理他,抬頭問陸嘉延:“你怎么來了?吃飯了嗎?”</br> 陸嘉延笑道:“來給小盛老師撐腰。”</br> 進了門,盛明稚看了眼桌上所剩無幾的早餐,頓時怒了,瞪著盛旭:“怎么什么都沒有了?”</br> “當然。”盛旭翹著二郎腿:“我呢。就只做了兩個人的早飯,多出來的那個自覺爬走哈。”</br> 陸嘉延倒無所謂,反正從高中開始就習慣盛旭這副德行了。</br> 但盛明稚就看不慣他哥陰陽怪氣這樣,“你會不會說話啊。”</br> 盛旭:“我怎么不會說話?你談個戀愛之后聽不懂中文了?”</br> “不是,陸嘉延又沒得罪你,你干嘛他一來你就陰陽怪氣。”盛明稚想不通:“你們難道不是好朋友嗎?”</br> “糾正一下,四年前是。”盛旭呵呵道:“我可沒有這種泡兄弟親弟弟的好朋友。”</br> 陸嘉延不咸不淡道:“確實。畢竟以后進了一家門,就是我哥了。”</br> 盛旭:“……”</br> 操。</br> 比嘴賤,盛明稚還是覺得在這個領域,陸嘉延是無敵的。</br> 但他別的沒聽見,光聽見“以后進了一家門”。</br> 不知道是不是盛明稚最近想求婚的事情想得比較頻繁,感覺陸嘉延說什么都像是暗示他。</br> 盛旭跟盛明稚一樣,嘴硬心軟。</br> 拌嘴歸拌嘴,不能真晾著陸嘉延。</br> 重新做早飯的時候,盛明稚自告奮勇要來廚房幫忙,被盛旭打發了。</br> 并且陰陽怪氣的內涵他了一句:“你哥我只想吃你的喜糖,不想吃陸嘉延的流水席,謝謝。”</br> 盛明稚:?</br> 他做飯只是難吃,又沒往菜里下毒!</br> 不過,不用他幫忙,他樂得輕松。</br> 電視里正好在播放一檔現在最熱門的選秀節目,叫《練習生出道戰》,是盛嘉旗下禾木傳媒出品的綜藝,今年夏天席卷全網,火爆程度節節攀升。</br> 盛明稚還記得這個節目的策劃來邀請過自己當助演嘉賓。</br> 小盛老師難得休息,怎么可能去參加節目綜藝!哪怕是自己家的也不行!</br> 況且,以他的咖位,練習生出道戰請自己,稍微有點登月碰瓷了.jpg</br> 只是沒想到盛旭對這種選秀節目也感興趣?</br> 盛明稚津津有味的看了會兒,正好重播到比賽公演。</br> 第二小組有個叫季嶠的小藝人有點兒意思,舞蹈功底挺強,隨著音樂的高潮,衣服都脫得沒剩幾件,但節目效果還可以。</br> 盛旭從廚房出來瞥了眼,把餐盤往桌上一扔,沒什么感情道:“我說,你們盛嘉的藝人穿得也太少了吧。”</br> 盛明稚:?</br> 少嗎,這不是舞臺效果才穿這么薄的嗎。</br> 正想反駁,誰知道陸嘉延也不咸不淡開口:“確實。”</br> 卻是淡淡地看了盛明稚一眼,“某人都看的目不轉睛了。”</br> ……看看怎么了。</br> 人家表演節目不就是讓人看的嗎!</br> 陸嘉延吃醋就算了,他哥又是什么鬼。</br> 今天吃錯藥了嗎??</br> 盛旭在家里沒呆多久,就受不了這兩個目中無人的戀愛腦b。</br> 早飯都沒吃完就跑去公司上班。</br> 從這天起,陸嘉延偶爾就會來遠洋國際小住。</br> 直到盛旭實在受不了這兩人天天在面前晃,一怒之下把盛明稚趕出了家門,盛明稚就理所當然的賴在陸嘉延的家里不走了。</br> 和陸嘉延同居的日子挺舒服的,漸漸地盛明稚就忘記求婚的事情。</br> 六月過了一半,到了陸嘉延生日這天。</br> 盛明稚從早上起左眼就跳個不停,總覺得有什么大事要發生。</br> 今天最大的事情不就是陸嘉延的生日嗎,盛明稚沒往別的地方想,直到晚上,跟陸嘉延吃晚飯的時候,才忽然察覺到有點不對勁。</br> 吃飯的地方是在云京一家不對外開放的會員制私人餐廳,盛明稚進門的時候,餐廳里還挺多人在吃飯的。</br> 結果吃著吃著,周圍的人忽然都消失了。</br> 盛明稚嚇了一跳,你媽,他昨晚剛看完恐怖片,今天就來這么一出!!</br> 小盛老師膽子非常小,當即就有點發慌。</br> 這時候,他都沒往求婚的方向想。</br> “嘉延哥。”盛明稚放下刀叉:“你有沒有覺得餐廳里的人越來越少了?”</br> 陸嘉延神情自然:“有嗎。可能都吃完了,然后走了吧。”</br> 盛明稚不信,看了眼腕表:“才九點鐘就吃完了嗎……”</br> 他其實想說,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撞鬼了.jpg</br> 大概是盛明稚欲言又止的表情太明顯,陸嘉延忍著笑意,問道:“怎么了?”</br> 盛明稚搖頭:“沒什么。”</br> 想了想,又說:“要不然我們還是趕緊吃完回家吧,我覺得這里好奇怪。”</br> 陸嘉延淡淡道:“也行。那,小盛老師打算回哪個家?”</br> 盛明稚一愣。</br> 陸嘉延這話說出來,他就是再傻也意識到什么了。</br> 再加上今天是他的生日,這種莫名有意義的日子,似乎很適合發生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br> 毫無預兆。</br> 盛明稚心臟砰砰跳起來,似乎要知道陸嘉延要干什么了。</br> 果不其然,下一秒,陸嘉延就慢條斯理的開口:“是回娘家,還是回我們家。”</br> 呼吸在這一刻凝滯了一瞬。</br> 盛明稚的大腦一片空白,然后,仿佛有無數煙花在眼前炸開一般,有一瞬間,他什么都沒聽見。</br> 半晌,盛明稚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什么回娘家……我們又沒結婚……”</br> “說的也是。”陸嘉延開口:“那不然,結個婚?”</br> 盛明稚:……</br> 他憋了一句:“但是你還沒有求婚!”</br> “我知道。”陸嘉延緩緩開口:“我這不是正在求婚嗎。”</br> 盛明稚:……</br> 緊張地氣氛蕩然無存。</br> 盛明稚深吸一口氣,嘀咕道:“你這算什么求婚啊,我什么都沒感覺到。”</br> 陸嘉延看著他:“第一次,有點緊張,希望小盛老師體諒一下。”</br> 看得出來陸嘉延是真的有點緊張。</br> 平時那張嘴挺能說的,這會兒語言都組織的顛三倒四。</br> 侍應生不知道什么時候把求婚的戒指放在了餐桌上。</br> 是一對很素但看起來價格就非常昂貴的鉑金對戒,不知道陸嘉延什么時候去定制的,看到戒指的一瞬間,盛明稚心臟血液都快集中到大腦了。</br> 陸嘉延從另一邊走過來,盛明稚坐著,為了與他平視,男人單膝點在地上,將他的左手握在掌心中。</br> 姿態無比自然,就像做過一萬次一般。</br> 盛明稚不是沒見過求婚場景,他見過求婚的一方單膝下跪,這個姿勢還被他吐槽了,看上去真是要多土有多土。</br> 可是此刻,他垂下眼睫,看著陸嘉延時,耳根已經紅成了一片。</br> 盛明稚覺得陸嘉延這個動作,非常撩人。</br> 雙標的明明白白。</br> “所以。”陸嘉延從下往上看著他,那雙桃花眼從盛明稚的角度看過去,眉眼流轉間含情脈脈,漂亮的驚人:“小盛老師愿不愿意,把我們的非法同居,變成合法同居?”</br> “哦。”盛明稚緊張道:“也不是不行。”</br> 陸嘉延挑眉:“這么勉強?”</br> 盛明稚:“……”</br> 陸嘉延故意逗他,作勢要起身,盛明稚急了,抱著他脖子不松手。</br> “愿意愿意愿意!!!快點給我戴上!!”</br> 狗男人。</br> 求婚的時候都要嘴欠嗎?!</br> 云京空中花園限定的煙花秀表演正好開始。</br> 陸嘉延為他戴上戒指的那一瞬間,整個天空的煙花都炸成了一片,久久不息。</br> 求婚沒多久,兩人就領了結婚證。</br> 婚禮的日子也要提上行程。</br> 豪門財閥之間的婚禮,除了走個儀式之外,還要彰顯雄厚的實力。</br> 盛旭就這么一個弟弟,自然要給足了牌面,堵住那些亂寫商業聯姻媒體的嘴。</br> 從宣布婚禮日期的那天開始,盛明稚變得忙碌起來。</br> 他還以為他都這么有錢了,結婚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家里坐享其成。</br> 結果提前半個月,就要開始定制婚服。</br> 一共有六套,設計團隊是來自米蘭的頂尖設計師,光是婚服的概念就出了二十套,每一套還得讓盛明稚親自過門。</br> 盛明稚看的頭暈眼花,看一半就不想看了,倒是陸嘉延對待此事十分嚴肅,除了處理盛嘉的公務,剩下的時間都放在準備婚禮上了。</br> 從婚服到場地選擇,以及擬邀嘉賓,全都由他親自過目確認。</br> 這種微妙的重視感,讓盛明稚還挺受用的。</br> 還沒結婚,媒體就把世紀婚禮宣傳的鋪天蓋地。</br> 盛明稚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婚禮邀請函,還能在黃牛那里賣出兩三萬一張的天價。</br> 拜托,就算是有邀請函的媒體也混不進來的好嗎!</br> 現場的安保嚴苛,層層把關,保證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br> 能夠進入婚禮現場拍攝的團隊只有陸嘉延自己安排的,用來記錄著非同尋常的一天。</br> 此外,被邀請的媒體只有兩個非常權威的官方紙媒。</br> 結婚那天,盛明稚還有一種做夢的虛幻感。</br> 地址選在國外,是一個不怎么有名的旅游國家附近的海島。</br> 整個島幾乎都被布置成了婚禮現場,海邊唯一的大教堂成為了主持婚禮的地方。</br> 盛旭在接受家用攝影團隊的隊內采訪時,留下了珍貴的影像。</br> 鏡頭里,他正在整理西裝,表情稍顯離譜:“我他媽這輩子沒想到,我竟然是以伴郎的身份來參加我弟的婚禮?!陸嘉延,你他媽是沒有別的朋友了嗎還是來故意膈應我的操——”</br> 由于伴郎情緒比較激動,所以后續攝像全部打上了消音馬賽克。</br> 沈苓的伴娘做得倒是挺開心的,人家新郎總共才六套婚服,她當伴娘的準備了十套高定,也不嫌累得慌。</br> 正式步入教堂的那套西裝是白色的。</br> 穿在盛明稚身上格外挺拔俊美,襯得他腰細腿長,像個行走的畫報。</br> 對著鏡子照了兩圈,盛明稚沉迷自己的顏值無法自拔。</br> 心想小盛老師這張臉不去娛樂圈真是可惜了,只能在這兒孤芳自賞!</br> 下午兩點,婚禮正式開始。</br> 教堂的大門緩緩大開,盛明稚出現在門口。</br> 陽光從陸嘉延背后的玻璃彩窗上照了進來,為他的背影渡上了一層溫和的光,像一個不小心跌落凡間的神明。</br> 盛明稚不知道為什么,莫名覺得這個場景十分眼熟,就像在哪里見過一樣。</br> 聽人說,人會出現既視感,是因為這件事在另一個平行時空中發生過。</br> 他在另一個時空里,也跟陸嘉延結婚了嗎?</br> 愣神間,陸嘉延似乎看到了他,邁開腳步。</br> 在眾人的祝福中,他的神明正一步一步向他走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