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也好......”</br> 將書信放下,陳安隨后一笑。</br> 過往的恩怨,終究是到了要算的時候。</br> 對付陳國公府邸上的那些人,他的心里可是一直有一筆賬記著呢。</br> 在本來,如果陳國公府上的那幫人保持低調,默默在一邊裝死,他可能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來。</br> 但現在既然撞在了他的手上,那就順便去將這件事處理了吧。</br> 倒是正好。</br> 于是在當天,他便向著程正請辭,準備離開盛京一段時日。</br> “長安,你這是.......”</br> 聽著陳安請辭的目的,程正不由有些錯愕,好一會后才回過神,臉色鄭重的拍了拍陳安的肩膀:“長安你若是想做什么,就盡管去做,不要怕惹上什么事。”</br> “孤只要還在一日,就不會有什么麻煩。”</br> 他鄭重開口,做出了承諾。</br> 這也算是一種表態吧,表示他絕對支持陳安的意思。</br> 這也讓陳安不由一笑。</br> 是啊,而今的他已然與過往不同了。</br> 不僅他自身的實力突飛猛進,已然佇立在當世巔峰,身后的后臺同樣也變了。</br> 過去他的后臺是他的老師董恒,隨后是四公主,而今卻是眼前的當朝太子。</br> 有著當場太子力挺,還有而今這一身實力,他又有何懼之有?</br> 雖然說陳安從來沒有怕過就是了。</br> 向程正請辭后,陳安轉身離開。</br> 他離開的速度很快,僅僅只是跟程正與四公主等寥寥幾人打過招呼而已,并未驚動多少人。</br> 縱使是盛京之中的那些大人物,此刻也沒有多少人知道陳安已然離開盛京。</br> 數日后。</br> 一座占地龐大的府邸橫陳在前。</br> 其占地廣袤,幾乎將附近最好的位置都給占據下來。</br> 陳安轉身望了望。</br> 眼前這片郡縣地形平坦,有不少良田。</br> 但據他所知,眼前所望見的那些良田,有大半都是陳國公府上的產業。</br> 不單單如此,還有商貿。</br> 郡城之內,大街小巷的商販,十有八九都與陳國公府有些關系。</br> 甚至許多街道本身就是陳國公府的產業。</br> 僅僅陳國公府一家,就占了這處郡城大半的產業。</br> 若是不仔細計算,難以想象這是多么巨大的一筆產業。</br> 這按理說應該是一件讓人覺得驚訝的事,但陳安的臉色卻很平靜,早就見怪不怪了。</br> 畢竟在這世界混了十來年,對于這些人究竟會是什么做派,他還能不清楚么?</br> 在他看來,就陳國公府的這種做法,已經還算好了。</br> 至少當地的官府還能維持,沒有被徹底架空。</br> 若是放到之前那個世界,整個朝廷都被架空了。</br> 在下屬郡縣之內,如白家這等世家架空了朝廷,將郡城之內的大部分產業都給鯨吞掉,甚至自設刑罰,招募災民開墾,儼然是一個個國中之國。</br> 相對來說,這里已經算不錯了。</br> 至少官府還能管一管。</br> 以陳國公的地位,眼前這一幕其實不算夸張。</br> 畢竟一位罡氣,就是需要如此對待。</br> 縱使不是在大華,在其他國度內,罡氣武者大多也是這般榮寵待遇。</br> 徒步向前,陳安走向前方。</br> 還沒有走入其中,僅僅只是在大門前,陳安便被攔了下來。</br> “你是哪來的書生,來陳國公府做什么?”</br> 眼前的家丁開口呵斥,大聲怒喝。</br> 陳安的臉色卻很平靜:“煩擾上門前往通報,就說陳長安來訪。”</br> “陳長安?”</br> 身前的家丁疑惑:“沒聽過這名字。”</br> “你趕緊走,別擋在門前礙眼!”</br> 他高聲呵斥,但是下一刻就說不出話來了。</br> 在他的視線中,眼前陳安的反應略過,直接邁步走了進去。</br> 他的身軀直接飛了出去,重重撞在一旁的墻上,重傷過去。</br> “有刺客!”</br> “有人闖府!”</br> 四處頓時手忙腳亂。</br> 一陣陣聲響傳出。</br> 很快,一隊守衛從內走出,沖著陳安而來。</br> 看起來應該是陳國公府上所養著的守衛了。</br> 陳安有些意外的望身前守衛一眼。</br> 眼前的守衛給他的感覺很不錯,與之前大皇子手下的精銳相比都差不多了。</br> 倒也算是難得。</br> 可惜,仍然沒什么用處。</br> 伴隨著陳安邁開步伐,走入其中,四處守衛紛紛倒飛出去,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br> 四處的人頓時看呆了。</br> 如此輕描淡寫的鎮壓上百守衛,這絕對不是什么普通人,更不是什么書生,而是一位強大武者。</br> 見陳安猶如閑庭散步,就這么輕易走到內部,四處的人不敢怠慢,連忙進去通報了。</br> 四處人的反應對陳安來說沒什么太大影響。</br> 他只是緩慢走著,按照記憶中的模樣走到內部。</br> “倒是有些變化。”</br> 行走在四處,他望著府邸四處的模樣,有些感慨。</br> 這里算是他自小生活的地方,陳安從小在這長大,對于這地方自然也有許多回憶。</br> 雖然大多是不好的那種。</br> 不過來了這里后,望見這熟悉的景象,多少還是有些感慨的。</br> 只可惜,回憶雖然還在,但記憶里的那些人卻已經不在了。</br> 這算是比較惋惜的一點。</br> 沿路向前,按照回憶,陳安來到了一處角落。</br> 一陣清新的青草芳香迎面而來,傳到了陳安身邊。</br> 四周一片雜草叢生的景象浮現。</br> 與外面那修剪整齊,看上去分外出眾的園子不同,這里倒像是野外,四處一片雜草,到處都是。</br> 不過仔細看去,卻能夠發現不少不同的東西。</br> 那是一塊塊簡陋墓碑。</br> 陳國公府占地龐大,其中服侍的仆人也很多很多。</br> 長年累月下來,自然也有一些人會死在里面。</br> 有些不好處理的,就直接埋在這處地方了。</br> 這處地方看上去算是相當大的,里面還埋了不少公府公子的妾室。</br> 沒辦法。</br> 那些妾室大多只是被買過來的,身份低賤,死了自然不能入祖墳,只能隨便找了個地方埋了。</br> 湊巧的是,陳安的生母也在其中。</br> 在四處摸索了一陣,陳安很快找到了一塊木牌。</br> 木牌看上去很簡陋,現在已經滿是被腐蝕的痕跡,只是還能面前看清上面的字跡,仍然好好的在那里擺著。</br> 這是當年陳安留下的,算是勉強給自己生母立了個碑,以免將來想找都找不到。</br> 而今好幾年時間過去了,四處的許多東西都有變化,倒是當初留下來的這塊墓碑還在。</br> 看了看這木頭所制成的簡陋墓碑,陳安將隨身的東西拿出,默默上了三炷香,隨后便準備離開。</br> 他正這么想著,腳步卻還是不由頓了頓,看見了遠處一個身影。</br> 那是個看上去年紀與陳安差不多的年輕人。</br> 年輕人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長袍,上面似乎還有幾個補丁,容貌還算清秀,大概十五六歲左右的年紀,此刻正站在那里,呆呆的望著陳安。</br> “你.....你是長安?”</br> 好一會后,他認出了眼前的陳安,情緒頓時變得激動起來:“伱回來了?”</br> “你是......子靈?”</br> 陳安有些意外,但最后同樣也將對方的身份認了出來。</br> 陳子靈,這算是陳安的弟弟。</br> 當然,與陳安一樣,陳子靈同樣也是妾室所生,只是其生母因為不受寵的緣故,倒是一直健在。</br> 當初陳安離開陳國公府時,他差不多十二歲,而今五年時間過去,對方也長大了。</br> 兄弟兩人見面,自然又是一番問候。</br> “長安你什么時候回來的。”</br> 陳子靈牢牢抓著陳安的手,臉色看上去格外激動:“怎么不來找我?”</br> “我也是剛剛才回來,所以就過來祭奠一陣。”</br> 陳安笑了笑,隨后問道:“子靈你來這里做什么?”</br> 話音落下,陳子靈的臉色頓時變得黯然。</br> “當初你走了之后,沒過兩年,我母親就病逝了,被我親手埋在這里.......”</br> 他沉默許久,最后還是哽咽著說道。</br> “這樣么.....”</br> 陳安也不由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些什么。</br> 老實說,當初在離開公府之時,他就明白情況不對。</br> 以當時的情況來說,陳子靈的母親遲早也會遭毒手,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br> 就連陳子靈自己,若是運氣不好的話,恐怕同樣會死在這公府之上。</br> 他想過將陳子靈一塊帶走,只是當時陳子靈年紀尚小,生母又尚在,實在沒什么理由,因而只能無奈放棄了。</br> 如今五年過去,再度過來之后,一切果然應驗成真了。</br> 陳安默默嘆口氣,正想開口安慰幾句,便聽見外面傳來的陣陣腳步聲。</br> 有人過來了。</br> 陳安并不意外,也不著急,只是默默望去。</br> 與之前不同,現在來的人并不多,就只有三個人而已。</br> 但這三個人的質量,可就比之前外面那些人強多了。</br> 一個內氣大成,兩個內氣小成。</br> “長安公子。”</br> 走到身前,當中為首的那人臉色嚴肅,望著陳安拱了拱手:“二老爺請你過去。”</br> 二老爺,這說的便是陳安的生父陳立了。</br> 在陳國公府上,陳立因為排行老二,因而也被稱之為二老爺。</br> “哦,看起來他總算想起來,陳長安是誰了是么?”</br> 陳安笑著開口說道,但是怎么聽言語中都帶著些嘲諷。</br> “前方帶路吧。”</br> 他向前走去,一旁的陳子靈望著眼前的陳安也下意識跟了上去,卻被攔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