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br> 法王話音落下，立刻就有大臣大聲呵斥：“陳王乃我大華功勛第一，僅僅位列天子之下，你區區一介蠻夷，安敢挑戰陳王！”</br> “不錯！”</br> 四處之人議論紛紛，大聲呵斥。</br> 而今的年歲早已不是當年。</br> 這些年來，陳安在各處征戰，聲望之上早已登頂，國內不知有多少擁護者。</br> 因而挑戰陳王之事一出，各處頓時有了強烈反應。</br> 然而對此，法王臉色平靜，完全不管不顧，只是望向身前的程正：“在下從北域而來，只欲挑戰天下武人，并未其他心思，還請陛下成全。”</br> 四處人議論紛紛，還要繼續呵斥。</br> 然而法王只是抬起頭，隨意望向一邊。</br> 轟隆！</br> 冷冽的罡氣橫掃四方，雖無形無相，但卻又實實在在，像是將每個人的脖子都給卡住一般，要將他們生生掐死。</br> 那其中所透著的凜然殺意，只要是個人都能感受到。</br> 四處的人像是被卡住脖子一般，諸多議論之聲頓時戛然而止。</br> 到這時候，眾人才終于到眼前所站的究竟是什么人。</br> 大漠法王雖然很少殺人，但并不是說就不會殺人了。</br> 而以對方的實力，對方一旦大開殺戒，眼前站在這里的人恐怕一個都留不下來。</br> 意識到這一點后，在場的眾多大臣立刻就不出聲了。</br> 縱使僅有的幾個硬骨頭在望著身前的程正之后，最后也沒有繼續開口。</br> 原地氛圍一時沉寂下去。</br> 直到好一會后，程正才硬著頭皮開口。</br> “你要挑戰陳王？”</br> “不錯。”</br> 法王點頭。</br> “只是而今，陳王年歲已高，身體早已不復當年......”</br> 程正皺了皺眉，有些為難的開口說道。</br> 他不愿意陳安與眼前的法王拼殺。</br> 感情上的考慮是一方面。</br> 至于另一方面嘛，陳安畢竟是大華的頂梁柱，是威震諸國的第一高手。</br> 這么多年下來，陳安早已變成了大華的一面旗幟，是無數人心中的支柱。</br> 其他人敗了也就敗了，但若是陳安也敗了，那.......</br> 是的，雖然不愿意相信，但此刻程正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些動搖。</br> 在以往，他堅信陳安可以勝過一切敵手。</br> 但眼前的法王實在過于恐怖。</br> 以陳王而今的狀態，能夠敵得過眼前的法王么？</br> 程正不敢肯定，也不敢去賭。</br> 但他不想去賭，別人可不會讓他如愿。</br> “無妨。”</br> 身前，法王的聲音緩緩傳出，聽上去仍然如此平靜，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似乎能夠感染人的心神。</br> “在下此來只為一戰，倘若陳王當真身體不佳，已經無法再動手，在下絕無二話，立刻轉身便走。”</br> 法王雙手合十，淡淡開口說道：“在下沿路走來，也就唯有這個心愿了，還請陛下成全。”</br> 看這樣子，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與陳安一戰了。</br> 若是沒有達到目的絕不會罷休。</br> 程正臉色鐵青，看得出來情緒格外糟糕。</br> 如果可以，他很想將眼前的法王拿下，將其當場驅逐出去。</br> 可惜，他不能。</br> 對方的實力擺在那里，縱使他是一國天子又如何。</br> 除非大軍圍殺，不然拿對方根本沒辦法。</br> “你.......”</br> 他還想再說些什么，眼前的法王卻已經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了。</br> “聽聞從三年前開始，陳王便一直在盛京中閉關。”</br> 法王淡淡開口：“既然陛下不愿意成全，那在下便自己上門拜訪吧。”</br> 話音落下，他邁開腳步，直接轉身就走。</br> 四處眾人面面相覷，望著法王的身影，卻根本不敢阻攔。</br> 四處的守衛倒是盡心盡力，有不少人想要向前，將法王攔住。</br> 但在罡氣之下，一切具是徒勞。</br> 不過片刻，法王的身影便轉瞬消失，直接在程正的視線中消失不見。</br> 望著這一幕，不少人心中暗自松了口氣，也有不少人覺得驚悚。</br> 程正猛然驚醒，立刻反應過來：“陳王不能出事！”</br> “立刻召集人馬，隨朕前往陳王的府邸！”</br> 四處的人頓時動了起來。</br> 對于程正的動作，法王顯然是不知道的。</br> 不過縱使知道，多半也不會在意。</br> 他這沿路走來，一路上也碰過不少人了。</br> 那些人中有真正的強者，也有不少心思陰狠，手段狡詐的人物。</br> 但不論如何，都無法損傷法王分毫。</br> 而今的程正也是一般，不論做出什么手腳，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徒勞的。</br> 法王有這個自信。</br> 不過他的自信很快就消失了。</br> 陳安的府邸并不難找。</br> 他畢竟是堂堂陳王，堪稱大華的頂梁柱，縱使處于閉關之中，其府邸之所在仍然是被許多人關注的。</br> 若非知道陳王處于閉關之中，平時并不會外出接待客人，去了也白搭，否則還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前來拜訪，將這座府邸的大門都給踏破。</br> 法王輕松的打探到了陳安的府邸所在，信心滿滿的準備上門拜訪。</br> 只是剛剛來到大門前，他便頓住了。</br> 無形之中，一股氣機從眼前的府邸之中流淌而出，逸散于四周。</br> 這氣機無形無相，對于常人而言猶如微風拂面一般，細微而不可察覺。</br> 但在真正高手的眼中，這氣機卻是再明顯不過。</br> 法王明顯就是這樣的高手。</br> 他的實力早已站在罡氣之巔上，距離那傳說中的先天境界也唯有一步之遙。</br>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他才能敏銳感受到，前方從府邸中傳出的，那一縷先天氣機。</br> 這座府邸中的主人，是先天！</br> 先天！</br> 這兩個字拿出去，足以驚駭一片人。</br> 古往今來，罡氣武者已然是頂尖，放眼諸國之內必然是頂尖人物。</br> 但先天卻又有所不同。</br> 但凡能夠晉升先天者，無一不是曾在史書上大放光彩的人物。</br> 例如曾以一己之力，開創大宋的宋太祖，再例如說大華的開創之主大華太祖。</br> 這些皇朝最初的創始者，無一不是先天修為。</br> 而在而今的這數十年間，先天似乎早已從這世間絕跡，再也找不到了。</br> 法王本以為，自己已然是這世上最接近先天的人物。</br> 卻沒想到，竟然有人早早踏出了這一步。</br> 他挑戰四方強者，借鑒諸多罡氣的武學用以補全自身，堪堪在罡氣層次上邁出了半步。</br> 而眼前這府邸中的人，卻無疑是真正走出了那一步。</br> 雖然看上去僅僅只是差半步，卻是實實在在鴻溝。</br> “果然，世界之大.....”</br> 法王嘆口氣，隨后毅然決然，推開了院落大門。</br> 若是尋常人，見到一位先天站在自己面前，恐怕大多會選擇退縮。</br> 但法王顯然不是尋常人。</br> 他比尋常人要頭鐵許多，也可以說是堅定許多。</br>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說的就是他這一類人。</br> 于是，他推開了府邸大門，連通報都沒有通報一聲，直接闖了進去。</br> 因為其實也沒什么通報的必要。</br> 先天武者氣機勾連四方，恐怕在他剛剛來到府邸之外時就已經有所感應。</br> 既然如此，又何須通報什么。</br> 四處一陣繁雜之聲傳出，伴隨著幾個女仆的尖叫之聲。</br> 還有遠處的奴仆趕來，似乎想要將這個不速之客趕出去。</br> 對于這些，法王全然不顧，只是獨自向前，向著那最核心的地方趕去。</br> 終于，在一片桃園外，他見到了陳安。</br> 陳安是獨自一人坐在的，在那里欣賞四處的桃花，顯得很是清閑。</br> 對于法王的到來，他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默默轉過身，望著對方。</br> “大漠武僧，見過陳王。”</br> 終于得見正主，法王抬起頭，打了個招呼。</br> “你是來挑戰的？”</br> 陳安轉身，視線落在了眼前的法王身上。</br> 對于這個突如其來闖入自己府邸的人，他倒是也并未生氣，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對方。</br> 他僅僅只是閉關，偶爾其實還是會外出游覽，對于四處的消息也還算通透。</br> 因而自然也聽過眼前這位法王的消息。</br> 在之前的時候，他還想著，對方會不會來大華，將他也挑戰一遍。</br> 然后他就心想事成了。</br> 對方還真就來了。</br> 這倒是讓陳安有些意外。</br> “不錯。”</br> 法王低下頭，恭敬開口：“還望陳王賜教。”</br> 從步入中原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恭敬的向人請教。</br> 不過這倒也不讓人意外，畢竟達者為先嘛。</br> “你既然走到這來了，就該知道結果。”</br> 陳安笑了笑：“你的實力很不錯，但暫時不是我的對手。”</br> “在下明白。”</br> 法王點頭，沒有否認這一點，但態度卻仍然堅定：“還請陳王賜教。”</br> 陳安深深望了他一眼：“那便出手吧。”</br> 話音落下，兩人再也沒有開口。</br> 既然確定了要動手，那多余的語言自然也就沒有必要了。</br> 法王雙手合十，渾身上下罡氣震蕩。</br> 強悍的罡氣從他身上向外洶涌，猶如平靜的海面中突然出現了一只巨鯨，將這原本的平靜徹底打破。</br> 強悍的氣息沖天而出，籠罩在四方，甚至將蒼穹都給遮蔽。</br> 法王站在原地，渾身被罡氣所籠罩，一道道金光綻放，將他襯托的恍若一尊金剛佛陀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br> 這一瞬之間涌起的氣勢直沖天際，將這盛京中的高手都給驚動，向著這方向望來。</br> “是陳王的府邸！”</br> “那法王與陳王交手了！”</br> 對這兩人的交手，有人感到竊喜，有人感到驚恐。</br> 許多人在期待這其中的結果，還有更多人心中惶恐不安。</br> 他們本以為這場搏殺會持續許久的。</br> 一個是從大漠而來，一路挑戰無數強者，從未敗過的大漠法王。</br> 一個是早已威名赫赫，號稱中原第一高手的陳王。</br> 這兩人之間的交鋒，縱使只是想象一下都讓人覺得激動，必然是一場觸動人心的搏殺。</br> 只是最后的結果卻讓人失望。</br> 當程正帶著人匆忙來到陳安的宅院，卻并未看見正在劇烈廝殺的兩人。</br> 寬敞的院落里，四處一切都沒有絲毫改變，四周桃花依舊盛開，璀璨奪目，沒有絲毫損壞的痕跡。</br> 四處的景色都很完好，各處都很完整。</br> 除了此前法王強行闖入時留下的痕跡之外，就再沒有其他的痕跡了。</br> 這與之前那恐怖絕倫的氣勢是完全不相符的。</br> 感情你們兩打了那么久，就是打著玩的？</br> 這連一點東西都沒損壞，哪里像是兩尊巔峰罡氣的戰場啊！</br> 程正幾人有些茫然。</br> 但他身旁的幾位罡氣供奉卻已經感受到了結果。</br> “先天罡氣........”</br> 感受著前方傳來的氣機，幾位供奉臉色驚駭，望向前方。</br> 屢屢桃花盛開，落在地面。</br> 陳安不知何時，已然從地上坐起，站了起來。</br> 而在他身前呢？</br> 法王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著胸口。</br> 在那里，緋紅的血正從中滴淌，看上去是如此緋紅一片。</br> 他看上去受了很重的傷，已經無力站起來了。</br> 但他的臉上卻是一片滿滿的喜色，完全沒有受傷的感覺。</br> “原來.....是這樣.......”</br> 半跪在地上，他喃喃自語。</br> 陳安轉過身，視線落在法王身上，也有些恍然與敬佩。</br> 眼前的法王力量的確很強。</br> 嚴格來說，他距離先天真的只有一步之遙了，只差最后一步就可完成晉升。</br> 他的實力之強，凌駕于罡氣之上。</br> 毫不客氣的說，若非碰上了已然晉升先天的陳安，這世上還沒有幾人能夠將他拿下。</br> 可惜，縱使是如此強橫的人物，也終究走到了盡頭。</br> 在最后，法王掙扎著站起，對著陳安深深鞠了一躬，隨后便轉身離開了。</br> 望著法王離開的身影，程正走到陳安身前，飽含殺氣的開口：“長安，要不要.......”</br> 法王雖敗，但終究是一個巨大的威脅。</br> 以對方的恐怖實力，倘若與大華作對的話，除了陳安出手之外根本無人可敵。</br> 倘若對方轉身投靠了其他人，那程正感覺自己就算睡覺也會睡不安穩。</br> “不必了。”</br> 陳安搖了搖頭，輕聲開口說道：“他本來就是必死之身......”</br> 見程正似乎有些不解，他又接著開口，解釋道：“他練功出了岔子，身體有很大問題.......”</br> “就算我不出手，他也頂多還能活五年........”</br> “至于現在，可能只剩下不到三年的命吧.....”</br> 他輕聲開口說道，言語中帶著些許惋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