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葉明的神態動作,感受著他心中的情緒波動,陳安不由安下了心。</br> 看這樣子,葉明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br> 在此前的時候,他還下意識懷疑過葉明。</br> 若是葉明知曉真相,知道宋家這一次的動作的話,那么葉明此前將陳安推舉過去的動作,無疑是讓陳安去送死。</br> 不過看這樣子,他對此應該是不知曉的,只是單純以為宋家是想要建設場地,所以才抽調了那一批陣師。</br> 想想也是。</br> 葉明與陳安又沒什么利益沖突,本身就沒有要謀害陳安的理由。</br> 縱使他知曉宋家的計劃,也完全沒必要讓陳安過去送死。</br> 金靈閣內多的是各種陣師,隨便派幾個過去不是也一樣嗎?</br> 何必將自己的學生給派過去呢?</br> 這并不符合邏輯。</br> 仔細想想,應當是宋家為了隱蔽,不被外人察覺,所以才刻意封鎖了消息,導致外人沒能察覺出異常。</br> “安兒,你怎么在這里?”</br> 身前,葉明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陳安,不由開口詢問道。</br> 在他的印象中,此刻的陳安應當還在宋家那里。</br> 怎么好端端的就跑回來了?</br> 難道是宋家那里干的不順心,所以偷偷跑回來的?</br> 他心中疑惑,有些不明所以。</br> “老師,宋家那里出事了?!?lt;/br> 陳安開口說道:“除我之外,那里的其余人全部都死了?!?lt;/br> “什么?”</br> 陳安一開口就是王炸,說出的消息讓葉明都直接驚住了。</br> 此前在宋家駐地那片區域駐扎的人可不是幾百幾千。</br> 那是足足十幾萬人的數量。</br> 那十幾萬人都是青壯,而且其中的陣師就有數千,各種武者的數量估計也下于上萬。</br> 這么多的人,縱使對于宋家這等勢力而言也是龐大的一個數字,怎么說沒就沒了?</br> 而且聽陳安的語氣,是只有他一個人活了下來?</br> “來,進屋?!?lt;/br> 葉明立刻意識到情況的不對。</br> 他招呼了身前的陳安,帶著他走近前方的密室。</br> 走入密室之中,他將四處的大陣開啟,將房門緊閉,確保了四周沒有人能夠窺探之后,才望向身前的陳安,鄭重開口問道:“安兒,將事情說來聽聽?!?lt;/br> “是?!?lt;/br> 陳安點頭,隨后開始緩緩講述。</br> 他從那一日碰上昊日宗圣女開始講述,慢慢講述起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將其中發生的事情全部說出。</br> 當然,在這其中,他也隱去了些許細節。</br> 比如說他試圖用傀儡奪劍,還有他找上尹輕舞,強行將她降服這幾件事,全部被他一筆帶過了,壓根沒有講。</br> 這倒不是陳安不愿意說,只是不太好解釋。</br> 畢竟陳安之前表現出的人設,就是相當人畜無害的。</br> 現在要是轉眼間,大白兔變成了大灰狼,那解釋起來恐怕當真要費一番手腳才行。</br> 這種麻煩的事情,陳安一向是不喜歡做的,所以索性干脆就不提了。</br> 葉明站在陳安身前,聽著陳安的講述,臉色愈發嚴肅了起來。</br> 聽到了最后,他的臉色看上去都有些蒼白了,直接一下子坐起身來。</br> “竟然還有此事發生!”</br> 他臉色蒼白,已經意識到情況不妙了。</br> “宋家調集陣師,將這么多家的陣師全部血祭在其中,難道就不怕我等報復?”</br> 他下意識閃過這個念頭,隨后又搖頭。</br> “不,他們當然不怕。”</br> “半圣兵在手,縱使宋家不得罪我的,他怕是也要很快出手了........”</br> 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意識到了許多東西。</br> 看這樣子,宋家是遲早要動手的。</br> 不單單是他們,就連昊日宗這等勢力,恐怕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br> 畢竟要一統赤州,他們這些勢力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都是阻礙。</br> 既然都是阻礙,那自然也不會在意得罪與否了。</br> 反正現在不得罪,之后也肯定要得罪的。</br> 陳安默默端坐原地,望著身前葉明的臉色一變再變。</br> 在知曉這些情況后,他的心情看上去比陳安還有焦慮不少。</br> 這也難怪。</br> 陳安畢竟是外來者,實在不成的話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直接離開赤州就是。</br> 但他可以走,葉明卻不能走,金靈閣那么龐大的一個勢力同樣也不能走。</br> 而在宋家的威脅之下,金靈閣的未來又會如何呢?</br> 這才是葉明焦慮的點。</br> “安兒?!?lt;/br> 葉明在那里焦慮了許久,好一會后才抬起頭,視線望向身前的陳安,開口問道:“你說到了現在,我們該怎么辦?”</br> 他現在心神已亂,在平靜下來之前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只能望向陳安了。</br> 陳安有些無奈。</br> 他之所以將事情全盤說出,就是想要讓葉明自己拿一個主意。</br> 畢竟他才是金靈閣的主事者,而陳安僅僅只是一個執事罷了。</br> 沒想到事情說了之后,這皮球竟然又踢了回來。</br> 這可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br> 不過好在,對于該如何做這件事,他心里也算有了些主意。</br> 陳安思索片刻,隨后開口說道:“宋家勢大,單單憑借我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抗的。”</br> “事已至此,唯有求助于昊日宗?!?lt;/br> 他如此開口說道。</br> 葉明的眼前頓時一亮。</br> 是了。</br> 還有昊日宗。</br> 別看在此刻,宋家與昊日宗已經成了親家,似乎關系一派要好。</br> 但是宋家掌控了赤血劍后,之后想要一統整個赤州,昊日宗是必然要對上的。</br> 換言之,他們遲早都是對手。</br> 既然如此,只要告知昊日宗真相,讓昊日宗自己警醒起來,他們自然就會去對抗宋家。</br> 是這樣沒錯。</br> 宋家的實力很強,單論實力而言,是金靈閣絕對無法對抗的。</br> 面對這樣一個威脅,他們唯一正確的選擇便是將昊日宗也引進來,讓這兩個龐然大物之間去對抗,而并非獨自一人去對抗。</br> 思路對了。</br> 葉明端坐原地,在那里思索了許久。</br> 找昊日宗出面,這是肯定的。</br> 但怎么找昊日宗,這也是個問題。</br> 直接找上門嗎?</br> 兩人保持對視著,此刻心中都有種種念頭閃過。</br> “為師在昊日宗那邊,倒也有些好友?!?lt;/br> 沉默片刻過后,葉明率先站起身。</br> 他嘆了口氣,開口說道:“讓為師先走一趟吧。”</br> “我跟老師您一塊去吧。”</br> 陳安也起身,如此開口說道。</br> 此前在宋家駐地內發生的事情都是他的親身經歷。</br> 他大小算是個人證,跟過去多少也能證明一番事情的真偽。</br> 葉明也是這般想的。</br> 他們的動作很快。</br> 兩日后,他們來到了昊日宗的大門之外。</br> 相對于陳安此前去過的其他地方而言,昊日宗的大門顯得很是雄壯。</br> 四處顯得相當巍峨,一眼望上去不像什么圣地,反倒像是一處軍事堡壘一般。</br> 這種獨特的風格倒是讓陳安有些意外。</br> “昊日宗便是這樣?!?lt;/br> 一旁,似乎看出了陳安的驚訝,葉明笑著開口說道:“為師當初剛來這里時也是這樣,對這里的布置覺得很奇怪,但久而久之,也就慢慢習慣了?!?lt;/br> “現在跟在我身后吧?!?lt;/br> 他向前走去,帶著陳安進去。</br> 不過令兩人意外的是,葉明這次并未見到他的幾位好友。</br> “已經外出了?”</br> 聽著昊日宗給出的回復,葉明有些皺眉。</br> 他與陳安對視一眼,此刻都感覺到這里面的不對了。</br> 出門訪友,這個理由看似正常,但是一連好幾個人都是如此,那就不太正常了吧?</br> 這一次葉明過來拜訪的是他的那幾個好友。</br> 不是一個人,而是足足八個人。</br> 但這八人毫無例外,全部都沒有見他,通通都外出了。</br> 而他們給出的理由也都很正常,一個個的不是訪友便是外出游歷。</br> 你們也太湊巧了吧?</br> 足足八人都是如此,讓葉明兩人懷疑他們是不是統一約好的了。</br>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br> 陳安與葉明對視一眼,此刻心中不由升起許多念頭。</br> 不論是陳安還是葉明都是老司機了,自然沒那么容易被湖弄,此刻立刻想到了許多東西。</br> 為了驗證心中的想法,葉明嘗試著拜訪昊日宗的圣主。</br> 不出意外,這次同樣被拒絕了。</br> “我們圣主正在閉關,這段時間不見外客,還請金長老恕罪?!?lt;/br> 身前負責接待兩人的執事滿臉堆笑,此刻如此開口說道。</br> 在他心中此刻同樣十分疑惑。</br> 葉明乃是金靈閣的長老,算是最頂尖的那一批人,自身還是一位陣道大師。</br> 這樣的人物若是在過往想要求見,縱使是昊日宗的圣主也會接見,選擇給對方一個面子。</br> 但這次卻是直接無視了他。</br> 這當真是有些奇怪的。</br> 為何會如此?</br> 這位執事也說不上來,只是覺得可能有什么地方出現了變化。</br> “既然圣主正在閉關,那我們便擇日再來拜訪吧?!?lt;/br> 葉明與陳安對視了一眼,此刻客氣的說道,隨后走了出去。</br> 在他們心中此刻已經有了想法。</br> 走出昊日宗大門,一道流光閃爍,從角落中沖出,隨后準確落在了葉明兩人身前。</br> 葉明接過那道流光,身前頓時有一行字跡浮現。</br> “請來后山一敘。”</br> 一行字跡浮現而出,其下還有一個姓名落款。</br> 不是別人,正是方才葉明準備拜訪的好友之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