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陳安保持低調,所以許多人都沒把他放在心上。</br> 但此刻擊敗白常立之后,他儼然名聲大噪,以至于僅僅只是走過來,都讓人心中凜然,不由下意識的讓出了一條道路。</br> 陳安就這么行走向前,來到訓練場的上方。</br> 這一次他的對手,是一位名為曹信的年輕人。</br> 曹信看上去很健壯,整個人體格高大,身上穿著一席長袍,望著眼前走來的陳安,臉上卻是露出了璀璨的微笑,表現的很是善意。</br> 迎著對方那親切而善意的目光,陳安有些莫名。</br> 他很想問我們之前是否認識,但想了想還是作罷了。</br> 陳安來到上元郡后一直待在白家的駐地里,而曹信卻是曹家人,兩人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交集的。</br> 如果硬是要說有,那也就是現在了。</br> 然而陳安不知道的是,之前他往自己身上投注的過程其實已經被不少人看見,有些人被他的豪言壯語所感染,甚至還往他身上投了一筆不小的銀子。</br> 而這些人中,除了某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黃姓富婆之外,便是眼前的曹信了。</br> 這也難怪會看他親切了。</br> 畢竟是自己投了錢的。</br> 不過投錢歸投錢,該打還是要打的。</br> “陳兄,請。”</br> 曹信的臉色恭敬,對著陳安行了一禮,隨后才拔出兵器。</br> 他所使用的赫然也是一把長刀。</br> 曹信的態度讓陳安有些意外,于是笑著點頭,同樣拔出了自己新獲得的長刀。</br> 很快,兩人正式交鋒,戰在了一處。</br> 這一次,陳安并沒有掩飾什么,下手的干凈果斷,完全將自己內氣大成的實力展現了出來。</br> 畢竟現在也沒掩飾的必要了。</br> 他的實力究竟如何,在之前與白常立的那一戰里已經曝的一清二楚了,再繼續裝傻子那就不是裝,而是真的把自己和別人當傻子了。</br> 況且來之前白清那邊也交代過了,讓他全力出手即可,不用在意那么多。</br> 既然如此,那陳安自然也就不再留手了。</br> 畢竟若是能獲勝,不僅賭盤那里拿到的錢更多,白家這般也有一份不錯的賞賜呢。</br> 于是在訓練場上,兩道身影彼此穿梭,針鋒相對。</br> 不過看這情況,很明顯是陳安占據優勢。</br> 曹信的實力雖然不錯,但也僅僅只是內氣小成的修為,能夠打到現在已經算他運氣不錯。</br> 但到了這里,他的旅途顯然就要終結了。</br> 相信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因而只是全力出手,并未有什么顧及。</br> 不論輸與不輸,總之先打的爽快了再說。</br> 他們在臺下交鋒,而其他人則在臺上看著。</br> “好!好!”</br> 白明離望著陳安,不由開口贊嘆,臉上只差寫了滿意兩個大字。</br> 在他眼里,此刻的陳安已經是自家女婿,那當然是極好極好的。</br> 不過看著看著,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了。</br> “那把刀....怎么看上去有些眼熟?似乎和家里的那把刀有些相似?”</br> 望著陳安手中揮舞的銀色長刀,還有長刀之上發出的淡淡刀氣,白明離有些疑惑。</br> “老爺,不是相似.......”</br> 一旁的仆人隱晦說道:“那就是你的那把刀。”</br> “什么!”</br> 白明離頓時僵住。</br> 直到此刻,他這個正主才明白自家孫女干的好事。</br> 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br> 到了現在,他突然與此前的陳安有了極其相似的體驗。</br> 自己的東西被人擅自送人了,自己竟然最后才知道。</br> 他還大聲叫好?</br> “區區一把刀而已,老爺子不會這么小氣吧?”</br> 白清抬起頭,望著白明離那難看的臉色,不由笑著說道:“難道老爺子你的孫女,還不值一把刀么?”</br> “無....無妨。”</br> 白明離咬牙開口,最后也只能吃虧,沒繼續說話了。</br> 不然還能如何呢?</br> 回去把刀從陳安那里要回來么?</br> 這種跌份的事他自認自己做不到。</br> 就當是給孫女的嫁妝了吧。</br> 不提白明離心中滴血。</br> 在下手,這一場比試的結果已然出現了。</br> 盡管陳安已然手下留情,沒有全力爆發,但曹信終究還是支撐不住了。</br> 他的修為僅僅只有內氣小成,體內的內氣撐不住這么長時間的大戰。</br> 在手中長刀差點被震落之后,他苦笑一聲,隨后干凈利落的認輸。</br> “曹兄,承讓了。”</br> 見曹信直接認輸,陳安也笑了笑,開口說道:“待會可要下去一同喝兩杯?”</br> 他不是白常立,仗著自己實力夠強就盛氣凌人,見人還是會好好打招呼的。</br> 當然若是能夠順便結交一番,建立點交情那就更好了。</br> 眼前的曹信是曹家的族人,能夠在這個年紀有這等修為,想來也是曹家的天驕之一,值得結交。</br> 若是能成功勾搭上,陰詭之物的另一個來源也就有了。</br> 聽著陳安的話,曹信眼前一亮。</br> 很快,兩人便勾肩搭背的下去了,看這樣子,應該是出去找樂子去了。</br> 白清目睹著這整個過程,暗自點了點頭。</br> 除了陳安的實力與天賦之外,陳安的性格也是她滿意的地方。</br> 出生于偏僻地方,從平民出生的陳安盡管修行時間更晚,因而多少耽擱了修行,但是性格方面卻要比白家這些那些天驕們要好上不少。</br> 白家內部的天才,例如那白常立一般,各個都是目中無人之輩,年輕氣盛之輩。</br> 相對來說,還是陳安這般的性子要更討喜一些。</br> “開始下一場吧。”</br> 眼看著這場比試結束,白清望向下手,看著那里忙碌的人淡淡開口,示意下一場盡快開始。</br> 而在另一邊,陳安與曹信正在找樂子。</br> 別誤會,他們沒干什么特別的事,只是單純喝酒罷了。</br> 一處酒樓內,幾壺濁酒上桌,配著滿桌的菜,看上去倒是十分誘人,讓人見了便不免升起食欲。</br> 他們就這么在桌上用餐,一面聊著。</br> “陳兄那日的快言快語,曹信至今記憶猶新。”</br> 幾壺酒下肚,曹信的臉有些紅潤了,開口說道:“我輩武者,自當一往直前,不顧險阻。”</br> “若無不敗心,豈敢立四方!這話說的真好!”</br> 他顯然有些醉了,開口大聲喊道,將當日發生的事情說給陳安聽。</br> 嗯?</br> 這是我說的?</br> 陳安愣了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br> 隨后就是莫名的尷尬。</br> 當日在那賭盤老板跟前,他僅僅只是隨口亂說的而已,當時覺得四下無人,便隨意說了幾句騷話。</br> 沒想到旁邊卻有人在聽著。</br> 這就有些尷尬了。</br> 不過幸好的是,對于他這番中二話語,曹信顯然很是喜歡,不住的跟陳安敬酒。</br> 也是。</br> 年輕人嘛,誰沒有個中二的時候呢?</br> 陳安年輕的時候也差不多。</br> 想到這里,他有些釋然,隨后也舉起酒杯,與曹信碰了碰。</br> 他們在這里聊著,沒一會功夫便已經是稱兄道弟了,看上去感情甚好。</br>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什么久別重逢的好友呢。</br> 但實際上兩人只是剛剛認識罷了。</br> 酒過三巡,見曹信有些醉了,陳安笑了笑,順便提出讓對方幫忙收集些東西。</br> “陳兄放心!”</br> 曹信臉色紅潤,用力拍了拍胸口,用醉醺醺的語氣開口說道:“別的不敢說,但在曹家,我曹信還是有些臉面的!”</br> “區區一些陰詭之物罷了,稍后我便讓人給陳兄送來。”</br> 成了。</br> “那便多謝了。”</br> 陳安舉了舉杯子,給曹信敬了一杯酒。</br> 曹信擺了擺手,剛想抬頭說些什么,但很快就躺下來了。</br> 看這樣子,似乎是直接睡過去了。</br> 對此,陳安有些無語。</br> 這世界的酒度數都不怎么高,陳安一直都是拿來當果汁來喝的。</br> 普通人尚且要喝許多才能喝醉,武者身體強健,就更難喝醉了。</br> 然而才喝了這么點,曹信就直接趴下了,就算有之前剛打過一場,體力消耗巨大的因素在,酒量也是大大的不行啊。</br> 陳安搖了搖頭,默默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個人獨自喝了。</br> 一旁,一人慢慢走了過來。</br> “陳先生倒是好興致。”</br> 一陣柔和的聲音傳來,聽上去應該是個十分溫順的女子。</br> 陳安不用抬頭,就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br> 在這整個白家,會稱呼他為先生的,除了那人還有誰?</br> 抬頭一看,果然是黃月璇。</br> “黃小姐。”</br> 陳安笑了笑:“你也來這里用餐?”</br> “是啊。”</br> 黃月璇臉色如常,輕聲笑了笑:“這里的飯菜還算不錯,最近這段時日,我常常在這里用餐,倒是湊巧看見陳先生了。”</br> 對于這話,陳安只是笑笑,實際是不信的。</br> 湊巧?我看是故意湊過來還差不多。</br> “黃小姐過來找我,有什么事么?”</br> 他望著黃月璇,直接開口問道。</br> “我是來請辭的。”</br> 黃月璇笑了笑,隨后開口:“在清姐姐這里嘮叨了這么久,我也差不多該離開了。”</br> “陳先生算是我在此處為數不多的朋友,因而自然要來知會一聲。”</br> “順便我也想問問,不知道此前的約定,而今是否有效呢?”</br> 她臉上帶著微笑,一張十分美麗的臉龐透著一股誘人的魅力,此刻視線注視在陳安身上,就這么望著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