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約定?”</br> 陳安頓時清醒過來。</br> 他與黃月璇之間的確有過約定。</br> 在此前,黃月璇以兩千兩銀子的價格雇傭陳安,讓他充當保鏢,保護黃月璇這段時間的安全。</br> 這個約定陳安自然沒忘記。</br> 于是,他點了點頭:“自然沒忘?!?lt;/br>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以區區兩千兩銀子的價格就雇了一位內氣大成的武者保鏢,這樁買賣肯定是黃月璇賺大了。</br> 但是陳安也沒反悔的意思。</br> 畢竟錢都已經收了,現在再反悔未免有些跌份。</br> 再者說冤家宜解不宜結。</br> 在陳安眼中,眼前的黃月璇并非尋常人。</br> 若是能順便賣個好,結交一番,那倒也不錯。</br> 就當是提前投資了。</br> “那就好?!?lt;/br> 黃月璇笑著說道:“煩勞先生送我最后一程,將我送至上元郡外,以免路上碰上匪徒,不知先生你愿不愿意?!?lt;/br> 送你最后一程?</br> 這話可不太吉利啊。</br> 陳安望了黃月璇一眼,最后還是點了點頭:“沒問題?!?lt;/br> “那便多謝先生了?!?lt;/br> 得到了滿意的答復,黃月璇也沒有繼續在這里多留的意思,只是與陳安聊了聊,便直接轉身離開了。</br> 望著黃月璇的背影,陳安只是默默舉起酒杯,心中若有所思。</br> 他能感覺到,對方其實隱藏了不少東西。</br> 與四處的其他人不同,黃月璇的表面看似風輕云淡,看似什么都渾不在意的模樣,但接觸久了,陳安卻能夠感受到她心中的巨大壓力。</br> 表面的風輕云淡,或許僅僅只是偽裝,讓人以為她心中胸有成竹。</br> 但暗地里的壓力,卻是只能自己一個人默默承受了。</br> 將眼前的一壺酒喝完,陳安見曹信還沒有要醒的意思,便索性起身,讓人給曹信安排一個房間了。</br> 沒辦法。</br> 他待會還有事要去做。</br> 這一場比試的最后一場,還等著他去打呢。</br> 將曹信安置好,走上訓練場上,那里已經有人在等著他了。</br> 出乎陳安預料的是,他這一場的對手已經早早在對面等著了,看這樣子只等他上臺。</br> 這一場,他的對手是白常銘。</br> 白常銘,這同樣是白家的天驕之一,其年紀比之白常立還要大上幾歲,修為也更加高深許多。</br> 與白常立相比,白常銘的性子更加清冷淡漠,此刻望著陳安上臺,也只是靜靜注視著他,并未開口說什么。</br> “開始吧?!?lt;/br> 直到片刻之后比試開始的鐘聲響起,白常銘才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用出你的全力,不要留手?!?lt;/br> “好。”</br> 陳安也點了點頭。</br> 隨后,他伸出手,緩緩拔出長刀。</br> 銀色的長刀落在場地上,在內氣催動下散發出淡淡的銀色光輝,顯得很是璀璨奪目。</br> 在長刀之上,那銀色的紋理像是要活過來了一般,顯得很是耀眼。</br> 下一刻,陳安正式出手了,長刀劈砍而下。</br> 猛烈的內氣催動著長刀,發出了陣陣銀色的刀芒。</br> 長刀直下,強大的氣息碾壓四方,帶動了氣流,讓四處場地之上都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br> 若是個常人站在這里,恐怕立刻就要被劈開。</br> 白常銘的臉色卻很平靜,縱使面對這驚人的一刀也沒什么反應,只是默默的避開,隨后拿出了自己的兵器。</br> 與白常立等人不同,白常銘所使用的兵器是一把長劍。</br> 長劍的劍身是漆黑色的,看上去烏黑一片,但揮舞之間卻極其迅捷,顯然也并非尋常兵器。</br> 長刀揮落,與陳安站在了一處。</br> 激烈的爭鋒頓時開始了。</br> 與之前陳安與曹信的那一戰相比,這一戰無疑要精彩了許多。</br> 因為此前那一戰,曹信的修為遠不能與陳安相比,縱使在陳安有意相讓的情況下,曹信仍然沒有絲毫反抗之力,只能被動著應戰罷了。</br> 但此刻的這一戰,雙方卻更多是勢均力敵。</br> 不論是陳安還是白常銘都是內氣大成往上走的修為。</br> 陳安自然不用多說,在提升明身決之余還提升了其他內煉法,單純計算內氣的話絕對在單純的內氣大成之上。</br> 至于白常銘,那就要更加恐怖了。</br> 在拼殺中,陳安驚愕的發現,白常銘的內氣修為竟還在他之上。</br> 那內氣是如此的龐大,以至于讓陳安都覺得額外驚訝。</br> 在過去,從來都只有他拿內氣碾壓別人的份,第一次有人在內氣上將他比了下去。</br> 這不是什么內氣大成,分明是內氣圓滿!</br> 在意識到白常銘的內氣修為還在自己之上后,陳安果斷放棄了拼殺內氣,而選擇了另一種比拼方式。</br> 武者的交鋒之中,內氣不代表一切。</br> 如兵器,武技等等,都能夠對戰力造成巨大影響。</br> 因而在比拼內氣不成之后,陳安果斷調轉槍頭,嘗試著比拼武技。</br> 大成的追風刀法瞬間施展而出,向前拼殺而至。</br> 然而,白常銘僅僅只是望了一眼,隨后便同時出手。</br> 他同樣施展出一門武技,看的出來,其力量算是十分強大的,同樣達到了大成。</br> 在武技上,陳安同樣處于劣勢。</br> 白常銘所施展而出的武技不止一門,其中有好幾項都是大成。</br> 這就可好家伙了。</br> 不止內氣比拼不過,就連武技也同樣如此。</br> 就連搏殺的經驗,白常銘都在陳安之上。</br> 陳安此前盡管同樣廝殺過,但大多都是虐菜,所面對的都是遠比自己弱小的菜雞。</br> 但白常銘顯然不是如此了。</br> 不知為何,他的廝殺經驗異常的老道,在本能上就超出了陳安許多。</br> 與滿嘴騷話但實際上手底下功夫稀疏尋常的白常立相比,白常銘顯然是人狠話不多的典型,能動刀子的時候絕不多動嘴,直接砍人也就完了。</br> “安子要輸了?!?lt;/br> 望著下方的情景,白清搖了搖頭,開口說道:“到底還是嫩了些?!?lt;/br> “能在這個年紀,與常銘拼殺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不錯了?!?lt;/br> 在一旁,白明離笑了笑,開口說道:“常銘是我白家這一代中天資最為出眾的,未來很有可能要接過家主的衣缽。”</br> “但他在十七歲的時候,可也沒有這份修為?!?lt;/br> “你那客卿能拼殺到這種程度,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lt;/br> 他并沒有為陳安的表現感到奇怪,因為他們對白常銘的情況再清楚不過。</br> 以白常銘的妖孽程度來說,陳安輸了一點都不奇怪,若是贏了他們才要覺得詫異。</br> 現在的情況僅僅只是正常罷了。</br> “只希望他不要被打擊到吧。”</br> 白清點了點頭,也認同了白明離的說法。</br> 上方的人基本的認為陳安這一場要輸定了。</br> 在實際上,陳安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br> 沒辦法,他實在找不到自己贏的理由。</br> 不論內氣層次還是所掌握的武技,他都在白常銘之下。</br> 在這種情況下,除非他硬生生通過源力給自己加點,來一場臨陣突破,必然輸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罷了。</br> 至于臨陣突破這個,還是免了吧。</br> 他手頭上的源力也不多,在沒有合適傳承的情況下想要更進一步,就只能嘗試著推演明身決了。</br> 但就算推演完了,頂多也就是讓他達到內氣圓滿,與白常銘持平的程度罷了,到時候多半還是贏不了。</br> 他也不是輸不起,何必如此呢?</br> 此刻之所以堅持,也僅僅只是想要多吸取些經驗。</br> 與白常銘這樣的高手交鋒,這算是難得的體驗,現在既然有機會體驗的話就多嘗試看看。</br> 片刻之后,陳安體內的內氣耗盡,他便很是干脆的舉起了手,直接表示認輸。</br> 身前,望著陳安的動作,白常銘倒是有些意外,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將長劍收起,對著陳安點了點頭后,方才轉身離開。</br> 陳安也走下了臺。</br> “陳兄,感覺如何?”</br> 剛剛走下臺階,白常仁等人便迎了過來,很是關心的說道:“可有傷到哪里?”</br> 陳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并無大礙。</br> 與嘴損且下手陰狠的白常立相比,這一次的白常銘可謂算是個君子了,不僅全程沒有任何言語,就連下手也是適可而止,正常比試罷了。</br> 見陳安認輸,他也就直接離開下場,整個過程顯得分外果斷與直接。</br> 這也讓人不由感嘆。</br> 同樣的環境,卻能養出不同的人。</br> 在白家這種環境下,白常銘年紀輕輕便有這等修為,還能保持這般的性格,也算是十分難得了。</br> 見陳安沒什么事,白常仁這才放心,隨后對著他笑了笑,開口說道:“不論如何,陳兄這一次也算名列前四,值得慶賀一番?!?lt;/br> “走,我等去喝上幾杯?!?lt;/br> 陳安就這樣被白常仁拉著離開了,沒有繼續留下來。</br> 而在當日,這一場大比的結果也終于出來了。</br> 在勝過陳安之后,白常銘再度勝過了自己的另一位對手,來自曹家的一位天驕,最后成為了最好的獲勝者。</br> 而對這個結果,白家上下其實都沒什么意外。</br> 在過往之時,白常銘就已然隱隱是白家年輕一代的第一天才,被譽為未來將接下家主衣缽的人物。</br> 而現在這一場大比的結果,不過也僅僅只是坐實了這個結果罷了。</br> PS:抱歉睡過頭了,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兩點。</br> 現在開始碼字,剩下三章下午六點統一定時發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