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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思語紀北琛(二十四)
紀北琛原以為葉思語又鬧出什么桃色緋聞,沒想到得到的卻是她受傷的消息:“什么時候的事?”
助理立刻回答:“大概一個小時之前。”
紀北琛一聽就火了:“怎么現在才告訴我!”
那頭的助理有點委屈:“是你吩咐我們不要再管葉小姐的事,也不要再跟你匯報跟葉小姐有關的消息……”
紀北琛被噎著,此刻暴怒不已卻又發作不得。
隱約聽見老板的抽氣聲,助理連忙報上葉思語所在的醫院,紀北琛連事情的緣由也問,直接地切斷手機往車庫走去。
在院子里的妞妞看到爸爸遠走的身影,連鞋子都不穿就從椅子跳下來,她一邊追一邊喚著“爸爸”,紀北琛不得不折返抱起女兒,耐心地哄她:“你待在這里,乖乖地聽奶奶的話,爸爸遲點帶你去電影城看動畫片。”
妞妞抱著他的脖子,不情不愿地說:“可你答應跟我一起吃午飯的。”
他們剛走進屋里,紀夫人就走了過去,紀北琛將孩子往她懷里一塞,連女兒都來不及安撫,就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紀北琛趕到醫院的時候,外面仍守著一批記者。他毫不忌諱地穿過人群,有幾位眼尖的記者已經把他認出,但礙于他的身份,且他又渾身冒著寒氣,因而沒有誰膽敢上前提問。
前來的路上,紀北琛已經聯系了院長。紀家向來熱衷于公益事業,醫院最新一批醫療設備都是紀家捐贈的,得知他抵達住院部,院長跟兩個主任親自到樓下相迎。
其中一個主任是葉思語的主治醫生,他詳細地講述著她的傷勢,紀北琛聽得不耐煩,走進電梯就開口打斷:“那她現在到底怎樣了?”
大家都被他那急躁的語氣嚇了一跳,主治醫生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紀先生請放心,葉小姐已經沒什么大礙了。”
聽了這話,紀北琛臉上那陰霾才稍稍散去,但步進病房,他的臉又徹底地黑掉。
病房里面空蕩蕩的,連葉思語的影兒也見不著,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她懷孕初期鬧失蹤的畫面,紀北琛的手倏地收緊:“她人呢?”
護士匆匆從外面跑過來,她不敢上前,站在門邊怯生生地說:“病人……剛剛辦手續出院了。”
此話一出,病房里的氣壓又低了幾分,護士連忙補充:“幾分鐘以前的事,他們應該還沒走遠。”
葉思語急著出院做什么,紀北琛心中有數,他一邊打電話給助理,一邊前往電梯口走去。
葉思語被送進醫院,記者招待會自然辦不成了。可是,這場意外被惡意揣測為一場博取同情的戲碼,葉思語看到消息就不淡定。醫生還在替她處理患處時,她就讓何航發布消息告知一眾傳媒記者,今天的記者招待會延遲到下午舉行,但不會被取消。
在醫院稍作休息,葉思語就急著離開。她換了一身長袖襯衣和西褲,恰好能把那繃帶和傷口遮擋,除了走路不太利索,倒看不出有什么不妥。
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轟動,葉思語堅持走樓梯,她倔起來誰都拿她沒辦法,何航勸也勸過了,最后只能由著她。
從五樓到一樓,他們將近走了十分鐘。葉思語額角滲出薄汗,小助理擔憂地看著她那扭傷了的腳,何航直接說:“不行就別硬撐啊!
“沒事。”葉思語吃力地吐出兩個字。
“你冷汗都冒出來了,還說……”話只說到一半,何航的聲音消失,而他的腳步隨即也停住了。
葉思語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此際不由得轉過腦袋看向他,抬眼的瞬間,她瞥見樓梯間的門口正堵著一個男人。看清楚對方的臉容,她的抓住扶欄的手無意識地收緊。
他們不約而同地站在原地,沉默地對視著。最先有動作的是紀北琛,他舉步走上梯階,葉思語還沒弄懂他的意圖,他已經一言不發地將人橫抱起來。
在旁的小助理詫異地低呼了一聲,何航往后退了半步,而葉思語則不安分地扭動起來:“紀北琛,你干什么!”
紀北琛冷聲說,“那個記者招待會是什么破玩意兒,比你的身體還重要嗎?”
話畢,他就抱著葉思語往停車場前行,葉思語掙扎得更厲害:“快點放我下來,你是不是覺得我的花邊新聞還不夠多!”
何航本想替他們掩護,但見紀北琛沒有藏躲的意思,于是跟小助理安靜地跟在后面。
紀北琛將手收緊,聲音同樣繃得緊緊的:“閉嘴!”
患處被他硌著,葉思語疼得皺眉。紀北琛垂眼看了她一下,手往邊上挪了一點,嘴上卻說:“活該!”
葉思語別開臉,咬著唇不說話。
很快,紀北琛便放緩了語氣,問她:“哪里疼?”
葉思語氣沖沖地說:“你被人推在地上踩踩,就知道哪里會痛了。”
想到她剛才的遭遇,紀北琛的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將葉思語抱到車上,他轉身對何航說:“發布會取消,后續的事我來處理。”
透過車窗看了葉思語一眼,何航淡然拒絕:“葉子不是傾城娛樂的藝人,我想紀總不適合插手。”
紀北琛負手而站,聲音不高,氣場卻很盛:“于公,我確實無權過問,但于私,我想沒有誰比我更適合插手。畢竟,這是我的家事。”
何航微微怔了怔,而紀北琛不再多言,他繞到另一端上了車,隨后迅速駛離醫院。
將葉思語送到紀家大宅后,紀北琛找來了家庭醫生,重新給她做了個檢查。妞妞一直趴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醫生和護士忙碌,看見那滲著血水的傷口,她奶的小臉蛋皺成了一團:“媽媽疼不疼?媽媽也摔跤了嗎?”
葉思語不想讓女兒擔心,于是笑著哄她:“都是假的,不疼。”
妞妞半信半疑,她好奇地伸手觸碰,紀北琛見狀,眼疾手快地將女兒抱起來:“阿姨烤好了蛋糕,你想不想吃?”
“不想!”這招對妞妞向來百試百靈,而然這次卻是例外,她將手伸向母親,小半部分的身體都懸著外頭,“要媽媽……”
葉思語狠狠地瞪了紀北琛一眼,似乎正責備他把自己帶來這邊,他虛咳了一聲,接著又對女兒說:“媽媽想吃蛋糕,你讓阿姨教你涂奶油、放水果,把蛋糕做得美美的,然后拿給媽媽吃好不好?”
妞妞轉了轉眼珠,最終還是答應了。傭人牽著她往樓下走,她蹦蹦跳跳的,嘴里還吱吱喳喳地說:“媽媽喜歡水蜜桃,爸爸喜歡哈密瓜,妞妞喜歡大蘋果……”
紀北琛不用分神看顧女兒,于是就奪過護士手里的棉簽:“讓我來。”
患處基本已經做了處理,只剩胳臂的擦傷沒有重新上藥,醫生檢查了一下,確認無礙就留下醫囑,然后帶著隨行的護士離開。
紀北琛到底做不慣這種事,他下手不知輕重,葉思語疼得要縮回胳臂:“喂,你故意的吧!”
“別動!”紀北琛低聲制止。
手被他強行扣住,葉思語動彈不得,只能由著他亂來。當他放下棉簽時,她不禁松了一口氣。
紀北琛硬邦邦地說:“我還以為你的身體是鐵打的,是沒有痛感的。”
“我的身體是什么做的,跟你沒有關系。你說過不再過問我的事嗎?出爾反爾可不是紀總您的做事風格。”或許實在疼得厲害,葉思語覺得喉嚨發緊,話說到后面,聲音竟有幾分顫抖。
“你看看你把自己弄成什么鬼樣子?”紀北琛厲聲說,“你覺得被別人罵得很過癮,想繼續被罵?你覺得今天摔得不夠疼,想多摔幾遍嗎?”
葉思語揚起下巴,反駁道:“是啊,我確實覺得不夠。紀總不要手下留情,你有什么招數盡管沖著我使,最好就把我打壓得混不下去。”
紀北琛額不可遏,一腳就踹翻了盛放著藥油和消□□水的托盤:“你有完沒完,你明知道這件事不是我干的!”
那晚在她公寓的門口,紀北琛確實被氣瘋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說出那些混賬的話。
跟她相處了這么久,紀北琛比誰都清楚葉思語的為人,她不愿接受自己半點恩惠,又怎么為了區區一個角色跟導演糾纏。若她真是這種不擇手段上位的人,那么他又怎會讓她混到今天,連半個有份量的獎項都拿不到?
這三兩年間,每當葉思語獲得頒獎禮獎項的提名時,他都暗示要幫她把獎座拿到手,而最近她被提名最佳女主角,他更是約了主辦方和評審委員會見面,這件事被她無意間發現,氣得她小半個月都沒理他,還一聲不吭就帶著女兒遠赴北京。
其實事發至今,他一直等著葉思語找他,就算她不愿低聲下氣地求自己,他還是會幫助她擺平這一切。眼見著事態一天比一天嚴重,他比葉思語還要坐不住,聞說妞妞在她那邊,于是就以看望女兒為由過去跟她聊聊,結果葉思廉的拳頭和她冷淡的態度,徹底地打散了他的理智。
紀北琛從來沒有沒有懷疑她,而他事后也明白過來,她同樣沒有懷疑自己。她那樣誤導自己,不過是重施故技,想借此激化矛盾,快刀斬亂麻般斬斷他們的關系。昨晚在露臺,他對她說了句“你這招已經不管用”,看她那反應,他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
這樣的技倆,早在他母親用支票打發她的時候,葉思語已經用過一次。而幾年后的今天,他為她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費了那么多的力氣,結果她還是作出同樣的選擇,一逮著機會就拼命地破壞這段感情。她的所作所為讓他很不甘也很受傷,他強迫自己撤手不管,但當她受傷的消息傳來,他整個人都不淡定,有什么氣都不想跟她慪了。
有時候,紀北琛覺得葉思語真的是鐵石心腸,無論他做什么怎么做,她似乎都不會動心。他以前總覺得,岑曼是這世上最無理取鬧、最不可理喻的女人,但遇上葉思語,才知道她才是更無理取鬧、更不可理喻的女人。時至今天,他才真正理解,為什么余修遠被岑曼折騰得半死不活,還是不愿意把她放開。或許感情這碼事,一旦陷進去就永遠都身不由己、心不由己了……
盡管早猜到紀北琛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想法,但葉思語卻沒想到他的反應會這么大,除了憤怒,他眼中似乎還有某些不一樣的東西,譬如受傷、失望。她有點詫異,也有點震驚,好半晌只擠出一句話:“不是就不是,你兇什么兇。”
紀北琛像是倦了,他坐到邊上的沙發,煩躁地將襯衣頂端的紐扣扯開了兩顆:“待在我身邊就這么難嗎?”
葉思語沉默。
紀北琛目光炯炯地看向她,接著問:“你寧可在外面摔到頭破血流,也不愿意給我一個機會?就算你不愿意給我機會,也不能夠給女兒一個完整的家嗎?”
葉思語繼續沉默。
這樣的等待簡直就是煎熬,紀北琛難以忍受,他大步走過去,單手捏著葉思語的下巴:“說話!”
這些天所抵受的壓力,是葉思語從來未碰到過的。被冤枉、被唾罵,被攻擊,甚至今天這場所謂的意外,她都默默承受著。她像是一只背滿稻草的駱駝,此際紀北琛只加了小小的一根稻草,結果就把她所有防線都壓垮了。她紅著眼看著他,用濃濃地哭腔吼道:“你想我說什么?說我能夠、我愿意,還是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