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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思語紀北?。ǘ澹?br/>
最后那三個字,顯然在紀北琛的意料之外,他的表情有幾分呆滯,捏在葉思語的手不自覺松開了。
葉思語狼狽地別開臉,她吸了吸鼻子,同時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
自從跟張默分了手,她似乎就跟情與愛絕了緣,她不敢和別的男人交心,更不敢為別的男人而傾心。她討厭這樣膽怯的自己,可是她用盡方法,也未能讓自己變得勇敢。她盼待有人能夠牽著她走出陰影,更盼待有人可以打開那封閉已久的心扉,讓她不再為愛而猶豫與彷徨。
葉思語不知道紀北琛是否就是她那久等的男人,她只知道在她最無助、最痛苦、最落魄的時候,全是他陪伴在自己身邊。若不是他,她可能無法把孩子生下來、無法讓孩子在這樣無憂無慮的環境下成長,更無法在帶著孩子的狀態下繼續自己的演藝事業,雖然他不說什么,但她知道他在背后默默地付出了很多時間與精力。
其實她僅僅是再平凡不過的血肉之軀,如果有人愿意護她一世長安,她又怎想被摔得頭破血流?那顆沉寂已久的心,似乎被紀北琛所喚醒,此時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自己能夠重新學會愛與信任,更渴望自己能夠躲于他的羽翼之下,免被日曬雨淋、風吹雨打……
在這幾年間,他們做盡男女之間最親密的事情,也知曉彼此是自己不可失去的伴侶,卻從未承認過對方的身份,也從未把藏在心里的愛意訴說。
臥室里靜悄悄的,葉思語沒有說話,而紀北琛同樣沒有開口。他們都知道,只要一出聲,那層橫在他們中間的薄紗就會被戳破。
這樣詭異的沉默最終是被開門聲打破的。聽見那端傳來聲響,他們都不約而同地轉頭望去,看見站在門邊的母親,紀北琛向她走過去:“媽,怎么了?”
紀夫人系出名門,不管碰上怎樣的大事,都鎮定自若,而現在她臉上卻難掩焦灼。這也不怪她會如此失常,剛才傭人驚慌失措跑到樓下說,二樓主臥傳出很可怕的嘈雜聲響,她也跟著慌了。紀北琛的性子她最清楚,這孩子向來飛揚跋扈,不巧葉思語也倔得不行,她擔心他們談不攏就打起來,于是匆匆忙忙就闖了進來。
幸好房里的境況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除了那濃烈的藥酒和消毒水的味道以外,貌似就沒什么不對勁??此麄兊臉幼樱敹嗑褪怯执篝[了一場,紀夫人早已見怪不怪。發現葉思語的眼眶微紅,她露出略有所思的表情:“沒事,妞妞正等你們吃蛋糕,葉小姐剛換了藥不好亂動,就你到樓下陪那丫頭吧?!?br/>
紀北琛正想說話,卻被母親那一記眼神給止住了,他回頭看了看葉思語,隨后才走出臥室。
紀夫人沒有一并離開,反而還走了進來,經過時順便把那摜倒在地的瓶子扶正。
葉思語的情緒已經平復下來,她不解地看著紀夫人坐到床沿,接著聽見她說:“最近的新聞,我都看過了?!?br/>
與其說新聞,還不如說丑聞,葉思語一笑置之,原以為紀夫人會借此打擊自己,沒想到她卻說:“寫得真離譜,現在那些娛記的想象力,真的越來越豐富啊。”
葉思語有些許驚訝,紀夫人則繼續說:“這樣的把戲,我還見得少嗎?一邊是記者捕風捉影、制造爆點,而另一邊就是楊霖霖趁機陷害,借輿論的壓力把你踢出劇組?!?br/>
面對這樣的是非,紀夫人并沒有因為流言蜚語而將自己入罪,葉思語十分感激:“謝謝你相信我?!?br/>
紀夫人笑了笑:“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我兒子的能力和魅力。我想,你應該不會選擇一個已婚的中年導演,而放棄一個條件比他好上百倍的鉆石王老五吧?”
葉思語啼笑皆非,一時口快就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拐了這么大一個彎,你就是想贊贊你兒子……”
話音剛落,葉思語就覺得不妥,不過紀夫人并無異樣,還語氣溫和地說:“在父母眼里,孩子永遠都是自己的驕傲。這種感受,你應該明白的?!?br/>
想到拿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葉思語不自覺露出微笑。
紀夫人突然拉過她的手,低聲說:“你既然明白,那肯定也能理解我當初為什么要拆散你們。婚姻是人生大事,我這個當媽的,總想著給孩子找一個最完美的姑娘。我也不怕跟你說實話,你確實不是我理想中的兒媳婦,但這三兩年來,我看著你把我的孫女教得那么乖巧,把我的兒子收得那么服帖,就覺得沒什么好挑剔的?!?br/>
頓了片刻,紀夫人又說:“這些年來,我沒見過我那混賬的兒子對誰這么上心,我看他這回是認真的。如果你心里也有他,不妨好好地跟他談一談,光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這番話對葉思語來說,又是一個不小的沖擊,她沒有回應,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紀夫人似乎不需要她的回應,把話說完,她就施施然地離開臥室,又恢復那高貴端莊的模樣了。
由于現在不方便外出,葉思語跟父母報了個平安,隨后就留在這邊休息。妞妞整天膩著她,而紀北琛也在一旁看顧著女兒,盡管如此,她跟紀北琛連眼神交流都十分欠缺。
晚上妞妞自然跟著母親留在主臥,葉思語早早就哄她入睡,她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當紀北琛過來抱走孩子的時候,葉思語打掉他的手:“你干什么?”
“這丫頭睡覺喜歡亂動,很容易踹到你那傷口的?!闭f完,紀北琛就把妞妞抱到隔壁的房間,并找來傭人看著。
他折回臥室的時候,葉思語已經不在床上,看到浴室亮著燈,他就推門走了進去。
葉思語剛把上衣的紐扣解開,她沒有回頭,只是不悅地說:“出去!”
紀北琛不但沒有照做,而且還走到她身后,動手幫她把衣服給脫了:“你一個人洗不了,我來幫你?!?br/>
她上身只剩白色的文胸,在光滑的后背上,那塊淤青的撞痕尤為明顯。紀北琛的眸色變得陰沉,指腹在邊緣輕輕地摩挲著,眼底卻閃過一抹寒光。
微涼的肌膚染上他的體溫,葉思語不自覺地輕抖了一下。透過鏡子瞥見他那陰郁的臉,她本想催促,最終還是將想說的話咽回肚子里。
紀北琛沉默著,直至從浴室出來,他的臉色亦未轉緩。葉思語沒有精力探究其中原因,倦意襲來時,她就沉沉入夢,連枕邊的男人是什么時候消失也毫不察覺。
自從被卷進這場風波里,葉思語就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當她再次睜眼已將近十點。臥室里的層層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陽光半縷也沒有滲進來,這樣昏暗的環境讓她又萌生睡意,正要重新躺下,門房就被推開了小條縫隙。
“妞妞?”
葉思語試探性地喚了一聲,妞妞果然高興地跑了進來:“媽媽大懶豬,快點起床吃包子啦!”
“你早點來叫媽媽起來呀?!比~思語將她拉到床上來,“你吃過了嗎?”
妞妞點頭,接著就告狀:“爸爸不讓我叫你,還不帶我出去玩?!?br/>
這丫頭剛才肯定又跑到院子玩耍,她頭上還沾了點泥沙,小辮子甩得松松垮垮的。葉思語幫她重新綁好,隨口問:“他去哪里了?”
“不知道?!辨ゆふf,“爸爸說他很快就回來,可是我吃了很多個包子,他還是沒有回來。”
葉思語忍俊不禁,換了身衣服,她就牽著妞妞到樓下。傭人見了她,先是把早餐端出來,接著就向她請示:“葉小姐,我這就叫梁醫生過來幫你換藥?”
“不用?!比~思語動了動腳,沒有什么不適的感覺,“已經沒事了?!?br/>
傭人很猶豫:“可是……”
看來這事是紀北琛特地叮囑過的,葉思語知道她難處,于是就說:“我會跟他交待的?!?br/>
傭人這才松了一口氣,隨后又問:“葉小姐今天想吃什么,我馬上讓廚房準備。”
乖巧地坐在餐椅上的妞妞搶先回答,她說了一堆葉思語喜歡的菜式,接著轉頭求表揚:“媽媽,我說得對不對?”
傭人正手忙腳亂地記錄著,葉思語搖了搖頭,伸手捏了捏她那小臉蛋:“小饞貓,大部分都是你喜歡吃的吧?”
妞妞總是坐不住,葉思語剛吃了點東西,她就被拽到院子里玩耍。
紀夫人也在院子里打理園藝,看見葉思語和妞妞,她就笑著走了過去。妞妞想拿她手里的修枝剪,她不給,這小丫頭就溜走了。
葉思語由著孩子跑跳,倒不怕她磕著或摔倒,成長總少不了跌碰和損傷,她覺得沒必要過分地呵護與干涉孩子的自由。紀夫人的看法同樣如此,她指了指花房外的鐵藝桌椅:“我們過去坐坐吧。”
花草和點心很快被端上來,紀夫人順手將修枝剪交給傭人,同時對葉思語說:“這剪刀要是落到妞妞手里,王叔苦心栽培的花草都得遭殃。”
葉思語微微一笑,隨后親自給她倒茶。
那邊的園丁正為一株樹苗松土,妞妞躍躍欲試,好幾次想把鏟子奪走。紀夫人說:“這丫頭跟她爸一樣調皮,都喜歡到院子里搗亂?!?br/>
葉思語端起茶杯,嘴唇剛碰到杯沿,她就聽見紀夫人說:“你們也該給妞妞添個弟弟或者妹妹了,只有她一個人搗亂,家里真不夠熱鬧啊?!?br/>
若非花茶還沒含在嘴里,葉思語想她已經不雅地嗆著了。強作鎮定地把茶杯放下,她回答:“就這樣也挺好的?!?br/>
跟紀夫人談話還真是一句一驚心,葉思語有點招架不了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大人物,等她回到屋里,葉思語才能放松心情享受一刻寧靜。
妞妞還在那邊松土,園丁給她找來了小鏟子,她就蹲在花壇邊上使勁地挖,那粉色的裙邊變得臟兮兮的,而她的小臉上也沾了點泥土,看上去像只花臉貓。葉思語悄悄地給女兒拍了幾張照片,上傳到電子相冊以后,她便習慣性地打開了微博。
昨天從醫院回來,葉思語就沒有找何航詢問過后續情況,也沒有上網瀏覽相關的新聞與網友的評論。當她鼓起勇氣去面對新一輪抨擊時,她卻發現今天的娛樂頭條竟然換了主角,而她那選角風波早被遺忘一邊。
整個主頁都是新望娛樂被爆錢色交易的丑聞,十余個當紅藝人被牽涉,其中就包括當紅的楊霖霖和剛加盟的張嘉綺。
一大波打碼的親密照片被瘋狂轉發,好事的博主和網友從照片中搜索蛛絲馬跡,似乎想將女明星的金主們通通挖出來。
新望娛樂今早已經發表聲明稿,表示會徹查此事,同時對造謠者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
葉思語一目十行地瀏覽著相關的報道,她越看越是心驚,這次算得上是近十年來牽涉最廣的桃色丑聞,圈內圈外人人自危,而新望娛樂的名聲更是一夜之間跌至谷底,這無疑是娛樂圈內的一場小地震。
將微博關閉,葉思語忍不住給何航撥了一通電話。何航對此并無發表任何看法,他只叮囑葉思語管住自己的手和嘴巴,千萬別在這個關頭出差錯。至于那場記者招待會,如今貌似也沒有召開的必要,畢竟也沒有多少人再關注這件小事了。
紀北琛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來。妞妞見了他就鬧起小別扭,也不似平時那樣跑過去抱著他的大腿索抱,而葉思語坐在沙發看雜志,連頭也沒有抬一下。
她們對紀北琛的態度都冷淡得很,只有紀夫人從廚房里端出一盅燉湯,熱情地叫他趁熱喝。他走到母親身旁,稍稍俯著身,湊在她耳邊問:“她們怎么了?”
紀夫人聳了聳肩:“她們一個是你的大情人,一個是你的小情人,你都不曉得是怎么一回事,我又怎么會知道?”
紀北琛心里困惑,一下失神就被熱湯燙到了舌頭。眼見他的眉頭皺起,紀夫人說:“別神不守舍的,把湯喝掉就去問問。妞妞那丫頭,八成是氣你不守信用,說好出去一陣子,結果你天黑才回來……”
話還沒說完,紀北琛忽然把湯盅擱到餐桌,舉步走開。熱湯灑了出來,紀夫人正想責備,抬眼看見他追著往樓上走著的葉思語,最終不過搖了搖頭。
葉思語前腳步進臥室,紀北琛后腳就跟了進來,轉頭看向他,她沒來得及說話,人已經被拉住。
“腳怎么樣了?為什么不讓醫生過來看看?”
紀北琛將她拉到床尾的軟榻上,彎著腰檢查她的腳踝。葉思語反射性地縮了縮,他所用的力氣不大,但她卻無法掙脫:“你不懂就別亂碰。”
“誰說我不懂?”紀北琛干脆將她的腳搭在自己的腿上,仔細地觀察她的復原情況,“以前打球崴到腳,都是我自己處理的?!?br/>
葉思語陰陽怪氣地說:“怎么富家大少爺也要自己處理???”
紀北琛連眼尾都沒動一下:“富家大少爺不僅要自己處理,還得幫別人處理?!?br/>
她撇了撇嘴:“你很委屈?”
他終于看了葉思語一眼:“很榮幸?!?br/>
葉思語不應聲,紀北琛又看了她一眼,揶揄道:“怎么這副樣子,我不在的時候,我媽又甩你支票了?”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紀北琛認真起來:“我媽給你臉色看了?還是說什么讓你不痛快的話了?”
他擺出一副要跑去找母親理論的架勢,葉思語連忙拉著他:“沒有,你媽對我很友好?!?br/>
“哦?”紀北琛覺得新鮮,“怎么友好了?”
葉思語避重就輕地說:“她說你小時候喜歡到院子搞破壞?!?br/>
紀北琛挑眉:“就這些?”
葉思語自然而然地想到紀夫人接下來所說的話,表情瞬間變得怪異起來。
紀北琛勾起唇角,語氣肯定地說:“我看不止吧?!?br/>
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葉思語挪開了眼睛。下一秒,他卻伸手抬起自己的下巴,語帶笑意地告訴她:“你臉紅了。”
“胡說八道!”葉思語一激動就想踹他,可惜被他先一步壓制了。
“腳剛好點就想造反了?”看她停住動作,紀北琛才松了手,“不鬧了?!?br/>
葉思語將腳收回,很快又聽見他問:“你到底怎么了?”
抬眼看著紀北琛,她反過來問:“新望那件事,是不是你捅出來的?”
不過短暫地怔了一怔,紀北琛就恢復了常態:“我還以為你這幾天都不會看新聞?!?br/>
其實葉思語確實不想看,惡意的評論鋪天蓋地地襲來,每看一次對她來說都是狠狠的傷害。意識到紀北琛正有意帶跑話題,她就說:“你不要模糊焦點。說,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紀北琛干脆地承認。
葉思語感到不可思議,她的語氣里藏著一絲連自己也沒察覺的焦慮:“你是不是瘋了?在這個圈子里,沒有哪家公司能夠不留污點,你這樣跟人家撕破臉皮,遲早會惹上一身腥臊的!”
相比于她的激動,紀北琛卻淡定得多:“有誰會想到這是我做的?我跟新望沒有過節,而且你又不是傾城娛樂的藝人,新望就算要懷疑,也先懷疑你們公司?!?br/>
葉思語一聽就惱了,她連聲音都變了調:“你這人真是……”
他饒有興致地問:“真是什么?”
葉思語本想指責他卑鄙,但想到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自己,這兩個字怎樣也說不出口。她對自己的公司有著深深的歸屬感,如今紀北琛卻將它推到風口浪尖,她實在冷靜不了。她一把將罪魁禍首推開:“我不想跟你說話!”
紀北琛將她扯了回來:“你怎么對公司那么忠心,我嫉妒了?!?br/>
葉思語氣鼓鼓的,轉過臉不理他。
紀北琛將她抱到自己腿上,用哄女兒般的口吻對她說:“你不用著急,你們公司不會被牽連的。這種事不是誰也做得來,在圈里就那么三兩個有這本事,遲點我跟你的關系公開了,大概全世界都知道是我干的?!?br/>
葉思語心亂如麻,她咬了咬唇:“誰跟你有關系了!”
環在她腰間的手倏地收緊,紀北琛牢牢地將人箍在懷里,語氣曖昧又帶了點威脅的意味:“真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