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有只小羊羔，小羊羔，小羊羔，瑪麗有只小羊羔，啊雪白羊毛......”露易絲哼著可愛的童謠擦著桌子。

　　她一想到自己的小金庫在不斷壯大，就開心地要蹦起來，打掃也更加有動力：“等我攢夠機票錢，就開始添置些度假的衣服！想想那些誘人的可口的比基尼......啊，瑪麗有只小羊羔......”

　　“是啊，記得帶些防曬油。”有聲音在附和。

　　“嗯嗯，對，我要記下來！”露易絲頭也不抬，絲毫沒注意到誰在說話，她快活地繼續哼著歌，“也許還有披肩！”

　　“嗯，還有照相機。”聲音循循善誘。

　　“說的真對！”她將書架上的書擺放整齊，頭也不回，“不過帕特有就夠了，只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帶著......”

　　“你......你們要去哪里？”聲音有些急促。

　　“要去那不勒斯......哎？”露易絲終于意識到有些奇怪，是誰在說話？她放下手中的抹布回過頭，很快笑容就有些尷尬地僵在了臉上。是壁爐燒的太旺還是屋子有些小？不然為什么她感覺很熱？

　　“特，特雷納先生，晚上好！”

　　“別介意，叫我威爾就行，我想我姓特雷納而不是特特雷納。”威爾耐著性子調侃。

　　她居然要和那個運動員去那不勒斯度假？什么時候？如果他不來小鎮看看，是不是過幾天圣誕節他們就走了？自己還無意中做了那個支持者？
　　威爾終于覺得有危機感來臨。上帝，他一定不能讓他們一起甜蜜地在地中海岸邊曬太陽，露易絲的比基尼也只能他欣賞！他怎么可以放養露易絲？她鬼主意最多了！瞧瞧，現在有了錢就想著拋下他單飛！
　　威爾覺得有些委屈。

　　“好吧，威爾？”露易絲有些窘迫，這是他們的第三次見面，而她就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老板討論起來和男朋友的度假之旅......？
　　她望著老板陰晴不定的面色有些奇怪，沒話題也得找些話題：“你想要來杯茶嗎？”在克拉克家，沒有什么是一杯暖暖的茶無法解決的。

　　“有些晚了，我可不想睜著眼睛到天亮。”他的語氣有些古怪。

　　喔他說了什么？威爾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一定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他可喜歡露易絲的茶了。然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他只能假裝毫不在意的繞過露易絲，將大衣掛上衣架，仿佛有些熱，他解開兩個襯衫扣。

　　露易絲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她就知道他不會對她和顏悅色，她就知道不該過分關注他的皮囊，這就是個毒舌的男人。露易絲覺得深刻認識到了威爾的本質，為了自己微薄的薪資，她抿了抿嘴巴沒有說話。

　　“圣誕節快來了，”威爾抽出一本《公司法》，假裝淡定地坐在沙發上，“帕特是你的男朋友？所以這是你們計劃了很久的旅行？”

　　露易絲表示自己并不想說話，但是忤逆老板是有風險的。

　　“你要聽實話嗎？”其實露易絲有些奇怪話題怎么又回到了之前，看到威爾愿聞其詳的表情后她聳了聳肩，說出口也沒什么，反正威爾不認識帕特。

　　“好吧，其實帕特里克，嗯，他并不知道我會同他一起去。”

　　威爾挑了挑眉毛。
　　他的小女妖此刻似乎有些挫敗，她靠在了高腳椅上眼神迷茫而失落：“他想參加二月的那不勒斯馬拉松比賽，因此沒辦法陪我去西班牙旅行了，所以我計劃和他來個，嗯，‘偶遇’。”

　　威爾覺得自己心情在轉好。帕特真是愚蠢，他忍不住在心里為情敵鼓掌，但露易絲的主動又讓他心情難以平復。露易絲就是有讓他的心忽上忽下的魔力，真刺激。壁爐里傳來木柴燃燒的“噼啪”聲，他沉思一會站起身打趣道：“我覺得你需要一杯雞尾酒。”

　　“喔拜托，別這么看著我，好像你還是個未成年，而我是個誘惑少女犯罪的怪叔叔！”他站在吧臺前有些好笑，調酒的姿勢卻十分專業，“我猜你有那么一些勇氣這個時間在一個單身男人的家里喝下一杯椰林飄香？”

　　也許她的確需要來一杯，反正只是雞尾酒。
　　溫度有些高，她紅撲撲的臉龐在暖光下異常甜美。
　　看著高腳杯里奶白色的誘惑，她舔了舔嘴唇伸手接過。
　　她獨自守著這個計劃太久了，有些疲憊。她得兼顧茶館和小屋，工作時間很長，她小心翼翼唯恐被帕特看出來，可是他甚至都沒有發現最近這些晚上自己都抽不出空來和他約會，僅有幾次見面還是她跑去帕特的家里。當一段感情只有一個人偷偷努力的時候，她仿佛一個傻瓜——
　　“我從來沒有狀態這么好過，露，今年去做這個真是再適合不過了，我還可以在低溫的地中海暢泳，順便訓練鐵人三項！”

　　偶爾她覺得，一個人呆在這里，坐在爐火旁打個盹或者翻翻卡莉布置的書，都比回到喧鬧的家或者面對只知道談論健身的帕特要好很多。他們有多久沒有親密舉動了？

　　“喔該死的優秀青年企業家，該死的馬拉松，去你的鐵人三項。”露易絲一口喝下大半。

　　熱帶風味在唇齒間流連，朗姆酒和甜絲絲的椰汁的融合太能撫慰人心，露易絲懷疑威爾根本就是投其所好，他甚至恰到好處的用了一些鳳梨汁，她仿佛能看見金色的沙灘上有一串小腳印。

　　威爾擦完玻璃杯收拾起大理石臺面，就靜靜地看著露易絲。
　　房屋內部設計得非常時尚和現代化，因此他感謝卡莉為他在合適位置保留了這么一個吧臺。對于上輩子的他來說，一滴酒精都是致命的。他只能喝內森調制的“特殊”飲料，用著偶爾夠不著的麥稈吸管，這無疑是痛苦之上更添痛苦。他連用酒精麻痹自己的權利都沒有。露易絲問他為了什么活著時，他記得自己嗓音沙啞而苦澀——“我活著是為了死去。”

　　現在，他活著，是為了學會愛她。
　　看著她因為喜歡的人而歡喜失落，去鼓勵去成全她想做的事情，去體會她的小心思小情緒，去安撫她。

　　他將自己的內格羅尼放在一旁，準備去取一條開司米毯子來，露易絲看起來難過極了，她應該去沙發上靠一靠。
　　可是當他好不容易找到薄毯回來發現多出一個空酒杯后，他居然有些緊張。內格羅尼，金酒和紅威末酒混合而成，苦，烈，甜。然而......

　　露易絲在哪里？
　　一分鐘前她迷迷糊糊地爬去了二樓，在客房的床上躺了下來。

　　“哎，我真想快快活活地......嗯，自由......”

　　“你當然可以，露。”威爾為她脫下鞋子，輕柔地將她移到床中央，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無恥而誘惑：“現在，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告訴威爾叔叔。”

　　“威爾......叔叔？”露易絲的聲音有些軟，不像平日里的活氣滿滿。她的眼神仿佛失去焦距，天真好奇地歪著頭看他，“我怎么會有叔叔呢？我只有......我只有一個妹妹，一個侄子......”

　　“對，她們一定很可愛。”威爾給她蓋上毯子。

　　“特麗娜嗎？她可是個磨人的年輕媽媽。”

　　威爾之前沒有見過特麗娜·克拉克，現在露易絲在喝醉中談起了自己的家庭，也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說些有趣的事，露。”

　　“有趣的事......”她似乎有些苦惱，眼睛卻瞬間明亮起來，“我的外祖父，他有過中風，他很喜歡玩數獨，就是那種，那種......”她伸手在空氣中亂比劃。

　　“嗯，我知道。”威爾的目光溫柔得能滴出水來，他將她圓潤的小胳膊塞進毯子。

　　“但是其實有一次我盯著看了會，發現他根本不管提示，只是把數字按照順序寫了下來。他真可愛。”

　　“還有呢？”

　　“還有托馬斯，他會叫的第一個單詞居然不是媽媽，是阿姨！他張大嘴巴發出聲音那一瞬間，除了特麗娜，我們都笑得前仰后合......誰讓他和我最親呢！”驕傲地挺胸，露易絲揚揚下巴。

　　“哈，他一定很調皮吧？”

　　“有一點兒......不過媽媽說，調皮的孩子聰明！”

　　“那你想不想生一個聰明的孩子？”

　　對了對手指，她的眉毛糾結在一起，又舒展開來：“......我，呃，我想是的。”

　　“想和誰生呢？”

　　“......”

　　“噓，”威爾看著她迷惑的眼神，將手指放上她的唇，“等你醒了會回答我的，我做好準備用一生去等這個答復了，親愛的露。”

　　修長的手覆上她寶石一般的雙眼，感受著睫毛的微微顫抖，然后，威爾俯身在如玫瑰花瓣般嬌柔的唇上輕輕略過。

　　“我的眼睛，我說，會感到多幸運，
　　若能夠凝望你在光天化日中，
　　既然在死夜里你那不完全的影。
　　對酣睡中閉著的眼透出光容，
　　天天都是黑夜一直到看見你，
　　夜夜是白天當好夢把你顯示。”

　　如果露易絲清醒著，她會為這么有磁性的嗓音靠在身邊，念著莎翁的情詩而心跳過快，一如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