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瞻捂著嘴唇,半天沒回過神來。</br> 聞墨就站在他面前,靜靜的看著他。</br> 他愣愣的,呆頭呆腦的,看著聞墨那雙漆黑的眸子,好久才回過神。</br> 回神后,他徹底炸毛了。</br> 他直接從病床上跳了起來,險些像土拔鼠一樣的尖叫:“聞墨,你你你,你——”</br> 怎么能那么做……</br> 怎么能,就那么,吻他?</br> 后面的話蘇瞻紅著臉,實在說不出口。</br> 他憤怒的瞪大眼睛看著聞墨,炸毛炸的像是一只刺猬,還企圖推開聞墨。</br> 聞墨面不改色,淡定地站在原地,站直任推。</br> 蘇瞻拼命的推了兩下,只感覺像是在推一根巨大的鐵柱子,完全推不動。</br> 蘇瞻氣得要死,臉上都快冒煙了,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去推聞墨,但聞墨好似一根定海神針一樣,巋然不動。</br> 不僅不動,聞墨還湊近了幾步,更靠近蘇瞻。</br> 蘇瞻氣呼呼地喘著氣,憤怒地問:“你,你剛剛,為什么那么做?!”</br> 他還是不好意思直面親吻這樣的動作。</br> 聞墨還生著氣,心情很不好,聲音里帶著冰冷的質感:“你自己想為什么。”</br> “你,你——”蘇瞻咬牙,氣的可狠了,“你這是,這是耍流氓,是,是騷擾你知不知道?!”</br> 聞墨眼皮都不抬的低頭看著他,語氣很淡:“再亂說,繼續吻你。”</br> 靠!</br> “你,你——!”蘇瞻氣的快說不出話來,他指著聞墨的手都在抖,“聞墨,你丫——”</br> 聞墨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用清清冷冷的聲音不緊不慢的說:“你什么你,別說話,我來問你。”</br> 蘇瞻:“……!!!”</br> 聞墨淡淡的問:“你是不是不想去體檢?”</br> 蘇瞻驚恐的看著聞墨,實在弄不清楚聞墨是不是有讀心術,怎么連體檢這個事情都知道。</br> 不過一說到體檢,他整個人的氣勢就消了幾分,他雖然還是氣呼呼的,但聲音卻小了下去,“關你什么事,體檢,是我自己的事情。”</br> 聞墨險些又被氣笑了,他冷冷地問:“那你自己的解決辦法,就是想辦法把自己給折騰病了,好逃過體檢是嗎?”</br> “沒,沒有……”蘇瞻小聲反駁,有種說不出的心虛,“我,也就最開始那么想想,后來覺得挺蠢的,就沒這么想了。”</br> 他剛說完,忽然反應過來。</br> 咦?</br> 他怎么好像把事情都給聞墨說了?</br> 蘇瞻:“……”</br> 靠,他腦子是不是又秀逗了。</br> 聞墨毫不留情的送上了一聲嘲笑:“恭喜你,你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聰明。”</br> 蘇瞻生氣的看著聞墨。</br> 不是,聞墨今天是怎么回事,是幾個意思呀,先是吻了他,又是發了那么大的火,現在又說他不聰明。</br> 過分了吧!</br> 他狠狠的擦了兩下嘴唇,生氣的說:“你剛才做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己會解決。”</br> 他擦著嘴唇,完全沒注意到聞墨的表情越來越奇怪。</br> 直到他擦完了,他才看到聞墨的眼神很奇怪。</br> 原本就漆黑的眸子現在好像融不進一點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嘴唇。</br> 片刻后,他看到聞墨單手擦擦嘴唇,做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動作,他腦子里面“嗡”的一下,來不及多想,立馬拉開浴室的門,沖到鏡子前面。</br> 他的嘴唇上,沾著幾點殷紅的血跡。</br> 他臉色爆紅,紅的都快冒煙了,紅到了耳朵和脖子。</br> 一定是聞墨那個大混蛋剛剛弄出來的!</br> 他咬牙,氣的不知道怎么辦才好,恨不得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不看到聞墨。</br> 然而聞墨跟著他走到了浴室里,站在他背后,聲音比剛才柔和了不少,他聽到聞墨跟他說:“抱歉,剛剛,太粗魯了,弄傷了你,我給你上點藥吧。”</br> 蘇瞻:“……!!!”</br> 他簡直氣的七竅生煙:“走開,不用你管我!”</br> 聞墨挑眉:“我不管你誰管你,乖,別鬧,我給你上點藥,嗯,如果你覺得不解恨,可以也把我的咬破。”</br> 聞墨一邊說著,想一邊去拉蘇瞻的手</br> 蘇瞻一把甩開聞墨,沒好氣地翻白眼:“走開,你不是剛剛還發火呢嗎,怎么現在又來這一套?”</br> “嗯,我剛剛是很生氣。”聞墨不否認這一點,“我現在也很生氣,但我更心疼你的嘴唇,破了道口子,千萬別留下傷口,這樣我以后就不好使用了。”</br> 蘇瞻:“……!!!”</br> 聞墨看蘇瞻瞪著眼睛,好像又要發火的樣子,勾唇笑了笑,“蘇瞻,我還是那句話,你現在最好不要跟我對著干,不然我不知道會想做什么。”</br> 蘇瞻瞪圓了眼睛看著聞墨,看到聞墨表情認真,一雙烏黑的眼睛很暗沉。</br> 他忽然意識到,不行,這么爭論下去沒營養,又沒有結果。</br> 他深吸了幾口氣,好困難才冷靜下來,跟聞墨說:“我們談談吧。”</br> 聞墨盯著他看了片刻,之后說:“好,談談,你等我一下。”</br> 于是,蘇瞻看到聞墨走出病房門,還關上了門。</br> 不僅關上了門,他還聽到“咔噠”一聲。</br> 聞墨從外面把房間給鎖住了。</br> 蘇瞻的臉黑了下來。</br> 靠,這TM還談個鬼呀,聞墨都把囚禁給用上了!</br> 這是有多怕他給跑了,才用上囚禁的。</br> 蘇瞻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門口,試圖從里面打開門。</br> 他原本沒想離開,是真的想跟聞墨談談,但看到聞墨把門給鎖上,他忽然冷靜不了了。</br> 聞墨回來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蘇瞻就站在門后面,一副努力想開門的樣子。</br> 他微微瞇著眼睛,伸手扣住蘇瞻的手腕,慢條斯理地問:“蘇瞻,你想做什么?”</br> 蘇瞻看著聞墨那有點危險的樣子,不知道為什么,莫名感覺理虧,“沒想做什么,就,就……”</br> 他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他理虧什么呀,他一個正經的好少年,妥妥的良民,聞墨把他獨自鎖在屋子里面,那是聞墨有問題。</br> 他立馬挺直了腰板:“沒事,你回來了?那我們說吧。”</br> “不急。”聞墨單手拉著他的手,另一只手把病房的門給關上,拉著蘇瞻走到床邊上坐下,把拿來的東西放在病床旁邊的柜子上。</br> 聞墨從他帶來的東西里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蘇瞻:“傷藥,自己涂一下。”</br> 蘇瞻拿著這盒東西,感覺很奇怪。</br> 他一個大男生,嘴唇上破了一道小口子,他覺得沒什么問題,不用涂藥的。</br> 但……</br> 聞墨挑眉,直接問他:“怎么,你不涂,是想讓我幫你涂?”</br> 蘇瞻立刻把藥膏涂在嘴唇上。</br> 藥膏冰冰涼涼的,涂在嘴唇上很舒服,有種薄荷的感覺。</br> 他涂完,看到聞墨坐在床邊,他認真的說:“聞墨,我們談談。”</br> 聞墨輕輕的“嗯”了一聲,垂著眼皮,看不到表情,“你想說什么,你就說吧。”</br> 蘇瞻深吸了一口氣,他先明確自己的目的,他不是來吵架的,他要好好說。</br> 他聲音很輕的跟聞墨說:“聞墨,我不否認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情,這些事情讓我有點苦惱。我之前也是想著逃避些東西,但我現在覺得這不是個辦法,還挺蠢的,把自己折騰病了,除了自己難受,也沒有其他結果。我會再想別的辦法解決這個事情,但是,我不希望你插手。”</br>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又怕自己說的不夠清楚,就解釋:“我們,畢竟只是同學,我知道你應該有能力解決我的事情,但我不好麻煩你幫忙,我們之間關系沒那么好,不能交淺言深,讓你幫我這些忙,這樣會讓我覺得,不合適……”</br> 聞墨這次認真的聽到最后,是真的被氣笑了。</br> 什么叫“我們之間關系沒那么好,不能交淺言深”?</br> 原來弄了這么半天,蘇瞻壓根連一竅都沒開,還想著他們是關系普通的同學。</br> 他十分罕見的,用陰陽怪氣的聲音問了句:“我們就是同學關系?”</br> 蘇瞻點頭:“對,那個,雖然你總說我是你的omega什么的,但我,我一直很少把我自己當omega看,那個,你看,你說的那個omega什么的,我真的沒感覺。”</br> 聞墨閉了閉眼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一種很輕柔的聲音問:“寶貝,我是不是太慣著你了?”</br> 聞墨,叫他寶貝?</br> 蘇瞻呆住了。</br> 聞墨的聲音不兇,柔和帶著磁性的聲音比之剛才的冰冷不知道好了多少,但蘇瞻不知道怎么的,莫名的打了個寒顫,瞪著眼睛看著聞墨。</br> 高大俊美的alpha微微瞇著眼睛,五官深邃,眉目凌厲。</br> 聞墨微微抿著嘴唇,身上帶著一種蘇瞻說不上來的氣息。</br> 那種氣息蘇瞻很不熟悉,他覺得不舒服,omega腺體不安的跳動兩下。</br> 他聽到聞墨問:“那你先告訴我,你想怎么解決?”</br> 這個問題難倒蘇瞻了。</br> 他雖然說著想解決,但他畢竟是個未成年的學生,在不想報警的情況下,他只能用逃避來解決這件事情。</br> 而且,逃避的地方還很有限。</br> 他家沒什么親戚,他不能逃到親戚家去,要逃也只能想個理由躲開,要么呆在家里的時候找個理由,要么干脆逃到學校去。</br> 除此之外,他真的沒有什么很好的辦法。</br> 他剛剛話說的很漂亮,但實際上,真的沒有什么很好的解決辦法。</br> 他張著嘴,卻說不出解決的辦法。</br> 聞墨冷笑一聲,“你根本就沒有解決辦法。”</br> 蘇瞻低落的垂下頭,他沒辦法否認這一點,“就算沒辦法,那也是我的事情,我……總能想到辦法的。”</br> 實在不行,就魚死網破的報警。</br> 聞墨看著蘇瞻。</br> 清俊的少年孤獨又落寞的坐在病床上,身形單薄,琥珀色的眸子里帶著迷茫和痛苦,就連那淺咖色的頭發都耷拉下來。</br> 真是讓人又生氣又心疼。</br> 片刻后,聞墨說:“我幫你解決。”</br> 蘇瞻猛然抬頭,想說什么。</br> 聞墨微微瞇著眼睛,冷冷的說:“別逼著我用信息素來強制你臣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