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br> 星煙腰都快被他折斷。</br> 那金黃色的枕頭在星煙的眼里，再也無法直視。</br> 一共三回。</br> 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要命。</br> 星煙反抗不了，只能丟了魂的承受。</br> 事后，他依舊儀容不亂，</br> 可苦了星煙，周身衣裳每一處是好的。</br> 這回星煙沒說自己能走。</br> 她疼。</br> 忍不了。</br> 贏紹愣了愣，最終讓人送來了衣裳，替她叫了步輦。</br> “好生歇息。”</br> 臨走前贏紹難得說了句關心的話，可星煙卻不想領情，那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太假，他若真關心自己，就不該使那么大的勁。</br> “明日，朕派人接你。”</br> 果不其然。</br> 星煙腿都站不直，全靠侍女扶著她。</br> 這一日回去，她已經無心再去管庚瑗青。</br> “已經在太后面前求了情，先等等。”星煙只對吳嬤嬤說了這句，就進屋歇息。</br> 吳嬤嬤再鬧，星煙便讓人攔了她。</br> 她這會子不喜歡人打擾，她得好好歇息。</br> 吳嬤嬤在外面心急如焚，說，庚瑗青已經讓人帶了話出來，她是冤枉的，讓星煙到皇上面前去替她伸冤。</br> “虞家姑娘若是別人救的，娘娘也不會找三小姐幫忙，如今三小姐威風了，可有想過，你得來的救命之恩，是踩著娘娘而上的。”</br> 吳嬤嬤說完，采籬就“呸”了一聲。</br> “是我家娘娘讓她推的？”</br> “要不是我家娘娘，她如今還能活著？”</br> 吳嬤嬤被說的沒了底氣。</br> 最后就撂下一句，“行吧，那就等侯爺想辦法。”</br> 采籬氣呼呼地進來，埋冤了幾聲。</br> 星煙的腦子昏昏沉沉，也沒聽清她說的什么，她就想睡會兒。</br> 杏枝備好了水進來，見星煙面色蒼白的厲害，伸手一探，燙的嚇人。</br> “娘娘這是發熱了。”</br> 杏枝急的想哭，手足無措的看著采籬。</br> 采籬也被嚇到了，“我去請太醫，你好好看著娘娘。”</br> 說完轉身就往太醫院奔去。</br> 杏枝留在屋里一直用溫水替星煙擦身子。</br> 誰知太醫院那邊沒了人手，得等。</br> 采籬又折回去了太武殿，她還認得進宮那日，為她們帶路的太監，采籬使了銀子，讓那太監給肖總管帶句話。</br> “就說庚娘娘病了。”</br> 采籬回來，同杏枝一直陪著星煙等，等到了晚上，太醫院的人才來。</br> 還是和皇上一道來的。</br> 嚴太醫跟在皇上身后，就差在地上爬。</br> 誰能想到這么巧。</br> 今兒掖庭局眾人鬧肚子，說的嚴重的很，太醫都趕去了那邊，剛好這么巧，庚娘娘就發熱了。</br> 前后相差也不過一盞茶的功夫。</br> 等到他回來，聽下面的人說起這事，還沒來得及出門，皇上就親自找上門了。</br> 嚴太醫替星煙把脈診治前，贏紹一句話都沒說，等到他開好了藥方，贏紹才發話。</br> “自己去領板子，不到半死朕就送你去死。”</br> 嚴太醫心里一直提心吊膽，終于雙腿一軟，再也站不起來。</br> 星煙燒的周身發燙。</br> 杏枝進來喂藥的時候，手都在抖。</br> 贏紹看不過去，奪了她手里的碗，扶起星煙，直接往她嘴里灌。</br> 杏枝跪在地上哭訴，“求皇上救救娘娘吧，七年前娘娘燒過一回，去了半條命，醒來就記不清好多事......”</br> 贏紹握著藥碗，五指一用力，骨節分明。</br> 眼前紅帳，如那一年秋風吹起的楓葉。</br> 小小的身影背靠在朱漆圓柱上，驚慌失措，陌生地看著他，話說的磕磕碰碰。</br> ——“我，我還小。”</br> 贏紹心里煩躁。</br> “退下！”</br> 短短兩字，冷若霜雪。</br> 杏枝雙腿僵硬，被采籬拖了出去。</br> 屋里就剩下贏紹和星煙。</br> 贏紹目不轉睛地看著懷里的人，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時間。</br> 待醒過神來，碗里的藥已經灑到了星煙身上。</br> 屋子里還彌漫著濃濃的藥味，贏紹將碗一擱，直接抱著床上的星煙出了芳華殿。</br> 宮墻甬道間，燈火照的通亮。</br> 誰都不敢說話，只管跟著贏紹的腳步走。</br> 大晚上太醫院的門被一腳踢開，贏紹懷里抱著個人，就站在門前，臉色猶如地獄里的羅剎。</br> “治不好，都給朕去死。”</br> 那一夜，太醫院無一人敢睡。</br> 第二日清晨，星煙醒了。</br> 昨夜是如何折騰的她一概不知，也不記得自己發過熱，只知道自己很累，好生睡了一覺，如今醒來周身輕松了不少。</br> 睜開眼，入眼又是一片金黃。</br> 星煙錯愕地起身，</br> 果然又是皇上的寢宮。</br> 星煙往外看去，贏紹不在屋里，上回伺候過她的侍女走到了跟前。</br> “娘娘醒了。”侍女一臉驚喜。</br> “娘娘昨夜發熱，皇上將娘娘接了過來。”侍女見她疑惑，耐心地解釋道。</br> 星煙懷疑，自個兒摸了一下額頭，</br> ——沒燒。</br> “娘娘昨兒半夜便退了熱，若娘娘燒到這時，太醫院的人還不得急死。”侍女上前扶起她。</br> 星煙還是懵。</br> 不知所云。</br> 侍女又說，“昨兒娘娘發熱不退，皇上發話，治不好娘娘，太醫院就干脆撤了。”</br> 星煙愣了神。</br> 她得寵了？</br> 這么容易？</br> 再想想，哪里容易了。</br> 每次臨幸都能要她半條命。</br> 自己這回發熱，也不知道是因為前兒泡了湖水，還是因為被他累到的。</br> 若是得寵，也是她該得的，換做別人，誰能忍得了他。</br> 侍女告訴星煙，她叫素娥，平時都在太武殿后殿當差。</br> 說后殿一直都是空閑著，星煙是她伺候的頭一位主子。</br> “皇上沒住過后殿？”星煙好奇。</br> “皇上一貫都是歇在正殿，由肖總管伺候。”</br> 星煙沒再問了，好奇能害死人，她再問下去，就該問。</br> 皇上為什么一個人住在正殿？</br> 她沒寵幸過妃子嗎？</br> 這些不是她該知道的。</br> 燒退了后，星煙的身子就跟平常一樣，并沒覺得哪里不舒服，想著總不能沒病裝病，賴著這屋里不走。</br> 剛想回芳華殿，素娥就對她說道，“皇上說，娘娘醒了先用早膳，皇上下了早朝就過來看娘娘。”</br> 走是走不成了。</br> 皇命不可違。</br> 素娥伺候她用了早膳，死活都要她再躺回去。</br> “娘娘燒剛退，要好好休息。”</br> 星煙拗不過她，只好又躺了回去。</br> 等到素娥出去取藥，星煙實在是躺著難受，才從床上坐起來。</br> 后殿很大，擺設少，愈發顯得空曠。</br> 從床的方向看去，剛好可以看到一副人物畫像，星煙上回也看到了，但那時，贏紹在，她并沒有細看。</br> 如今閑著無聊，再盯著那幅畫，才發現畫的是一位十來歲的小姑娘。</br> 星煙看了一陣，竟看出了幾分熟悉來。</br> 一時好奇，星煙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踩在了地板上。</br> 素白的長裙拖在身后，星煙站在那副面前，正瞧的仔細，屋外一陣動靜，星煙一回頭，就看到了一身藏青色龍袍的贏紹。</br> 星煙面露驚慌，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步。</br> 一雙素足在地板上磨出了細微的聲音。</br> 贏紹的眼睛就盯在她的腳上。</br> 星煙低頭一瞧，素足蜷縮，想藏在裙底下，可嘗試了幾番，沒能成功。</br> “皇上......”</br> 星煙后半句請安的話，還沒說出來，抬頭就見贏紹大步沖了過來，星煙一慌，又往后退。</br> 退完才發現，床不在這邊，一轉身，就被贏紹堵在了圓柱上。</br> 贏紹傾下身，壓迫的氣勢迎面而來，星煙憋住了氣。</br> “愛妃這是好了？”</br> 贏紹的霸道，從沒讓星煙失望過。</br> 話說完，星煙的裙擺已經被他攥進手里，直接掀了起來。</br> “愛妃怕熱，干脆不穿。”</br> 涼意鉆進來，星煙沒忍住，喘了口粗氣。</br> 昨夜將太醫院差點都掀翻了，才治好她，他肯定不愿看到，她糟蹋他的成果。</br> 她不該光著腳下地。</br> 星煙又軟軟地叫了一聲，“皇上。”</br> 沒起到效果。</br> 贏紹腳步往前逼近了一步，星煙踮起腳尖，背靠在圓柱上繃直了身子。</br> 星煙知道他什么姿勢都干的出來，只能咬緊唇角，求饒地看著他。</br> 還是沒用。</br> 贏紹并非憐香惜玉之人，星煙第一個晚上，就已經知道了。</br> 裙擺被扯開的瞬間，星煙閉著眼睛抱住了贏紹的脖子。</br> 細長的手臂，蹭在他頸項間，帶著一股奇香。</br> “皇上，別生氣。”</br> 星煙抱著很緊，沒打算放，臉埋進他的胸膛上，撲鼻全是他的清冷氣息。</br> 就算是被他寵幸，她也從未抱過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