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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帖詩什么的,都有一定的格律,再引用一點唐詩宋詞里面的典故,便也能湊出一篇花團錦簇的詩來了。史鴻很快寫完,再次檢查了一番之后便提前交了卷。提前交卷這種行為也就出現在三場童生試里面,交了卷你就能直接出場回家,但是放到鄉試會試上,這就不可能了,不到時間,貢院門絕不開啟,到了時間,你就算沒寫完,那些小吏也會給你將試卷收上去。
周縣令看著史鴻恭敬地呈上來的考卷,更加滿意了,出身侯府,卻還能保持謙恭的姿態,哪怕是裝出來的呢,這也讓人心里覺得舒服,周縣令臉上笑意更加明顯了,溫言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就差沒直接說史鴻這場必中了。
這會兒不過是正午,史平一直在外面等著,這回就坐在距離貢院不遠的一個茶棚那兒坐著,有些心神不定地端著一杯平常絕對不會喝的劣茶,從有人出來之后,便不時抬頭往貢院門口張望,正好看見史鴻提著籃子從貢院出來,當即放下杯子,在桌上丟了幾枚銅錢,便小跑著過來,伸手接過籃子:“大爺果然才思敏捷,這么早就出來了!大爺可曾用了飯?”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史鴻向馬車那邊而去。
史鴻搖了搖頭,這會兒也覺得肚子餓了,上了馬車之后,便將籃子蓋揭開,籃子里面有一塊被檢查的小吏拿著刀子切成了不規則小塊的鹵牛肉,還有一塊同樣被切開來了的玉帶糕,史鴻順手就捏了一塊玉帶糕送進嘴里,史平趕緊取了一雙烏木包銀箸奉上:“大爺先慢用一些,這便可以回府了!”說著,便叫車夫趕緊趕車。
“平叔也用一些吧!”史鴻笑道,史平是家中的二管家,也是府上的老人了,從史鼎還小的時候就跟著史鼎,一直很受信任,史鴻自然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史平推脫了一下才說道:“謝大爺體恤!”說著,自己也取了一雙竹筷,吃了兩塊牛肉,便放下了筷子。
史鴻也不再多說,史平是史家的家生子,哪怕資歷再深呢,也不需要史鴻一再示好,本來就起得早,早上吃的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得干干凈凈,加上一早上的腦力勞動,他的確是餓得很了,加上這會兒又是長身體的時候,盡管覺得口干,還是將玉帶糕和鹵牛肉都吃了下去,這才覺得胃里面充實了一些。一邊史平連忙幫著倒了一杯溫茶,讓史鴻漱口。
史鴻到家的時候,史鼎人在內閣,秦夫人她們在內院等著,這會兒見史鴻回來,秦夫人連忙吩咐下人:“快去廚房,將給大爺準備好的飯菜拿過來!”
史鴻趕緊說道:“母親,不必勞煩了,我在路上已經吃過了!”
“既然出來得早,怎么還吃那些涼歪歪的東西,也不怕傷了胃!”秦夫人責怪道,“你年紀小,最是要注意身體的時候,還是喝點熱乎的湯水!”說著,徑自吩咐了下去。
秦夫人并沒有開口問他考試的情況,等到丫鬟端了應該是一直熱在爐子上的火腿鮮筍湯過來后,就在一邊看著史鴻拿著一根勺子慢慢喝。好在碗并不大,史鴻也沒有吃撐著的感覺,一碗熱乎乎的湯下去,果然肚子里面舒服了很多,他放下勺子,看著秦夫人,露出一個笑容來:“母親,放心吧,這次的考官周縣令對我很看重呢!這次必中的!”
秦夫人含笑摸了摸史鴻的頭發,輕聲道:“鴻兒你心里有數就好!不過也逼自己逼得太緊!”她想到賈家那位曾經被視作希望的賈珠,暗自慶幸自己的兒子一直身體非常好。
史鴻自然點頭應是,又在一邊跟秦夫人說笑了一番,這才起身回去了。
縣試的成績沒過幾天便出來了,史鴻的成績很好,高居榜首,很多人在知道史鴻的身世背景之后,都懷疑縣令想要拍史家的馬屁,不過,周志誠也是個干脆的,直接將前十名的試卷都張貼了出來,大家一看,固然還有人說些酸溜溜的話,大多數人也都服氣了。要不是下面還有考試,就要有人過來跟史鴻套近乎,討論學問了。
史家對此驚喜非常,畢竟史家這幾代人里面,雖說不至于目不識丁,但是真正在學問上都頗為粗疏,第一位保齡侯當年甚至寫奏折都需要幕僚寫好了,一點一點解釋給他聽,他剛開始連依葫蘆畫瓢,抄寫都有問題,好在開國太祖出身也不算高,也就是有了基業之后,才真正開始系統地進行學習,對跟著自己一起起于草莽的老部下也頗為容忍,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計較。后來史家的人在讀書上總是缺了一些天賦,史鼎史鼐這一代人里面雖說已經好了很多,不過,他們依舊走的是武勛方面的路,說起才學,撐死也就一秀才的水準,只是他們歷練已久,長于實干罷了。
雖說只是一個縣試案首,這也足夠讓史家人驚喜了,史鼐雖說這些年跟史鼎關系不如未襲爵之前密切,也上門勉勵了史鴻一番,言語間,要史鴻弄個小三元,當然,他倒是沒指望什么大三元,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那種事情,多少年才出的了一個,史鴻終究年紀小了些,從哪個方面來講,都不會有人將他捧到這個高度。
縣試在科舉考試中,真的只能算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很快府試就要來臨了。住在長安就是有這么一個好處,科考的幾個步驟,你都不需要四處奔波了,只需要待在家里,到了考試的時候,直接去貢院就行,連考場都不怎么變化的。像一些比較偏遠一點的地方的士子就很麻煩,每次考試都得費一番力氣,縣試要去縣城,府試和院試還好,都在州城里,鄉試就得去省城,會試再千里迢迢往京城過來。別人讀書復習的時候,他在趕路,不說效率的問題,這其中的花銷也會讓許多家境貧寒的士子望而卻步,考上舉人之后會好一些,考上了舉人,在規定范圍以內的田產就能免稅,自然有人攜帶田產過來依附,每年都有固定收入,要是連舉人都考不上,家境好的還能一直堅持,家境差一些的,就得靠著開辦私塾或者是在富貴人家坐館維持生計了。
史鴻這三場考試都在貢院進行,甚至連座位距離得都不遠,他雖說頂著一個小孩子的皮,內里卻是個成年人,文章自然不像普通的少年人一般,顯得浮躁,言之無物,反而很是沉穩,因此,居然真的考出了一個小三元來。
當然,這里面的確也有史家的關系,要不是史鴻出身史家,順天府府尹或者是學政未必不會借著擔心學子少年成名,未防出現傷仲永的情況等理由,將史鴻的名次壓一壓,這種事情往年不是沒有過。不過,這多半是針對沒什么后臺的學子,像史鴻這樣家世雄厚,父輩頗受圣寵的,哪怕文章稍微差點呢,在這個不需要糊名的童生試里面,考官將名次往上提那么一點,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甚至在一些舞弊比較肆無忌憚的地方,出現過替考,甚至考生連考場都沒去,最終還能榜上提名的,只是不過是個秀才的功名,在這個進士都未必能混到實缺的時候,實在是不值一提罷了。有這個能耐的人家,也是不在乎那一個月四兩銀子的補貼的。
史鴻得中小三元,這自然是整個史家的喜事,甚至史家的親戚也是與有榮焉,史鼎已經維持不了自己的淡定,雖說沒有大張旗鼓,不過,還是下帖子請了比較親近的親朋一起慶祝了一番,史鴻收獲了一大堆口頭上的夸贊,以及起碼二十年內不需要購買新的的筆墨,硯臺也有不少。
而史鴻,也從拜會座師,還有與同年聚會開始,真正開始了屬于他自己的社交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