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線索?”常斌面露不解之色:“紀組和我已經(jīng)對石勇的審訊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他對于撞死受害者月月和虐待兒童琪琪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細節(jié)什么的也能夠完全對上,還有哪里是我們忘了的?”</br> 紀宸微微瞇了瞇眸子:“你有什么想法?”</br> “差兩個為什么,首先一個為什么是有關(guān)于案發(fā)當晚的狀況的,你們剛剛在審訊過程中,有問到石勇平時把兩個受害者囚禁在何處嗎?”</br> “有啊,他說就是囚禁在廢品收購站附近,在咱們那天去的收購站外不遠處的一戶獨立的小院子是他長租下來的,兩名受害者平時都被關(guān)在那里一間小小的雜物房內(nèi)。”常斌翻了一下手中的筆錄:“我正準備一會兒回去就讓技術(shù)派人,過去取證呢。”</br> “不管根據(jù)死者的頭發(fā)分析證據(jù),還是根據(jù)石勇本人的交代,都表明了這兩名受害者是很長一段時間都被控制在豐成區(qū)范圍內(nèi)的,那為什么案發(fā)當晚他要帶著兩個人驅(qū)車前往方向完全相反的外環(huán)路上?”賀姝皺眉問出了第一個為什么。</br> 每個人做每件事都是會有相對應的動機,更別提嫌疑人這么一個變態(tài)虐童者了。就算對方只是兩個女孩子,那他肯定也要考慮一下脫離安全區(qū)的后果,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固定囚禁在一處都是有風險的,更遑論那么大喇喇的帶出去。</br> 紀宸和常斌聽到這里,眉頭雙雙皺起,發(fā)現(xiàn)事情的確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么簡單。</br> “那第二個為什么呢?”常斌不由得追問。</br> “石勇是煙民嗎?”賀姝突然來了這么一句。</br> “不是吧……”</br> “不是。”紀宸反倒是回應的斬釘截鐵:“手指骨節(jié)上沒有老煙民特有的棕色,身上和嘴巴里都沒有什么異味,關(guān)在那里那么久了也沒有出現(xiàn)吸煙的人會偶爾產(chǎn)生的焦慮感,就算是受到極大的壓力的時候,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想要抽煙的欲望。并且,他身上沒有香煙和打火機。”</br> “那為什么,琪琪的身上會有煙疤?那煙疤是最少三四個月前的舊傷了,可最新的傷痕都是用棍棒和鞭子之類的工具造成的,這就說明石勇追求快感的方式是通過這些極具象征意義的工具,沒必要一個不抽煙的人會特意去找一根香煙,然后點燃了實施暴行?”賀姝覺得這個邏輯根本說不通:“而且那兩個煙疤形成的時間也不一致,其中一個比另一個要早上一個多月。就算是嫌疑人當初追求一時新鮮用香煙進行虐待,為何中間又隔了一個月這么久?而且只有兩次,至今還沒有出現(xiàn)第三個煙疤。”</br> 在聽完這兩個為什么之后,常斌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這樣一看,的確說不通。”</br> “所以你覺得還有另一個人?而且案發(fā)當晚石勇帶著兩名受害者去外環(huán)路上,也與那個人有關(guān)。”紀宸雖然表面是在疑問,但是實際上已經(jīng)頗為篤定了:“畢竟煙和其余的用具比起來,的確在心理上代表的意義大不相同,不太可能是同一個人。”</br> “對。”賀姝點頭。</br> “基于剛剛石勇的反應,我覺得他承認的這么干脆,沒準是在替另一個人打掩護呢。”常斌面色不善:“丫的,還他媽挺仗義,這是要把罪責都攬在自己的身上,好讓同伙逍遙法外啊。”</br> “現(xiàn)在咋辦?我回去繼續(xù)審吧,老子今天和他杠上了,不信從他嘴里還摳不出一個名字了?”</br> 紀宸伸出手將話音落下就要轉(zhuǎn)身回去審訊室的人給攔了下:“剛剛你們賀隊都已經(jīng)用了最讓他受不了的手段去刺激,都沒能讓他供出另一個人,你還能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干熬是治不了石勇的,難不成你也想動手?”</br> “……”常斌最后臉色不太好的輕嘆了一口氣,從心底泛出一陣陣無力感,他此時此刻終于有點能夠體會剛剛賀姝的心情了:“真懷念古時候的刑訊逼供。”</br> 說完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猶豫著看了其余二人兩眼:“要不考慮一下醫(yī)院的那個?”</br> “不行。”賀姝還沒等他說完,就果斷的拒絕了:“醫(yī)院給琪琪用了鎮(zhèn)定的藥物,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醒過來,而且院方后續(xù)還要給她做心理評估,看看其是否有能力配合警方的工作。退一萬步講,她現(xiàn)在連話都不會說,大抵也是幫不到什么忙的。”</br> 常斌覺得也對,若是已經(jīng)有了懷疑的目標,還能讓小姑娘進行一下照片辨認。現(xiàn)在警方這邊對于第二人還是兩眼一抹黑的,如果問的太多,對方還表達不清楚,反倒是容易讓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跑偏。</br> “你們專案接下來就全力偵查另一名犯罪嫌疑人吧,石勇這邊的繼續(xù)審訊我來。還有醫(yī)院那邊,等會天亮之后,我也會安排組員過去把曾永嘉替回來。”紀宸見賀姝有些猶豫不決,便主動出言把一部分工作攬了下來:“組里最近一陣子的破案壓力不大,剛好沒什么事。”</br> “謝謝。”賀姝此時的表情無比真誠,隨即深深的看了一眼男人,而后轉(zhuǎn)身快步走了。說實話,她接下來進行的調(diào)查工作肯定是要帶著常斌和曾永嘉的,那么石勇這里交給別的人又不大放心,如今紀宸在,她可以完完全全安心的去做任何事,沒有半點后顧之憂。</br> 常斌卻沒有跟上去,他站在原地,臉上掛著奇奇怪怪的糾結(jié)表情,欲言又止的模樣。</br> 紀宸瞬間就明白了他的顧慮,只能無奈的雙手環(huán)胸,下巴微微抬起:“我只是想要幫忙,畢竟咱們都是刑偵支隊底下的兵,這個案子最后肯定是專案的,我們陳年舊案組不會搶功的。”</br> 他說的這么直白,常斌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呵呵呵的尬笑了兩聲,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您說的這是哪里的話,要么說我從一開始就特別的欣賞您,回頭成功破案我肯定請你吃飯!”扔下這兩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跑沒了影兒。</br> 留在原地的紀宸有些無語的走到了窗邊,下意識的從兜里掏出了一盒煙,十分熟練的從中抽出一根,遞到了自己的嘴邊。不過就在接觸到嘴唇的前一秒,他動作一頓,維持了這個姿勢兩秒,無聲的嘆息,將煙拿遠了一些。</br> “經(jīng)過這個案子,她大概會更討厭這個了。”</br> 重逢之后每每他在對方面前故意抽煙,那張姣好的面龐上都會閃過一絲不舒服,今天以后指不定要怎么反感了。</br> 啪嗒。</br> 燙金色的煙盒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的落在了兩米開外的垃圾桶里,這玩意兒本就是用來麻痹神經(jīng)的,如今應該是不需要了。</br> 她若不喜歡,戒了就是。</br> 他轉(zhuǎn)過身掏出手機,在電話接通了之后,開口道:“猴子,一會兒早點過來,這邊有個審訊需要人手。對了,再通知兩個人,去市人民醫(yī)院把專案的曾永嘉換回來……”</br> ……</br> 市局技術(shù)大隊實驗室。</br> 丁棋從顯微鏡上抬了起頭,看著一陣風似的進來的女人,十分夸張的招呼道:“哦,我的女王陛下,有什么可以為您服務的?”</br> 賀姝微微歪頭,表情多多少少對于他的這個表現(xiàn)有些不解。</br> “我發(fā)現(xiàn)你有時候還真是和陳年舊案的紀宸像的不得了,都沒有什么幽默細胞,我這么活潑的人跟你們交往真是心累,工作都已經(jīng)這么辛苦了,人際交往也沒有得到半點的樂趣。”男人嘟嘟囔囔的把眼睛湊回到了顯微鏡前,接著問:“有何吩咐。”</br> “我需要一個案發(fā)當晚石勇為什么會去外環(huán)路的理由。”</br> 丁棋聞言斜了她一眼,愛莫能助般的攤了攤手:“抱歉,基于證據(jù)進行合理的推理是你們專案的職責,而我的職責就是給你們提供證據(jù)。”說到這里,他腳下用力一蹬,控制著轉(zhuǎn)椅滑到了身后的電腦前,在鍵盤上按了幾下之后,屏幕上就彈出了幾個框框:“按照你的意思,我很努力的對車輛的識別號進行了修復,修復完成之后在數(shù)據(jù)庫中對這個識別號進行了查找,得到了這個。”</br> 電腦屏幕的正中央,是一個表情憨厚的胖子的證件照,旁邊還有他的身份信息。</br> 常斌正好也探過腦袋瞄了一眼,然后便低低的驚呼了一聲:“李香香?這個名字是認真的?”</br> 一個十分具有女性柔美意義的名字,配上這么一張五大三粗的粗獷臉龐,視覺和思維產(chǎn)生的雙重沖擊還真是讓人覺得印象深刻。</br> “名字是爹媽給的,不愿意又能咋辦。”丁棋雖然嘴上這么說著,但是唇角揚起的弧度到底泄露了他此時此刻的真正感覺,可能覺得自己不該如此明目張膽的笑話別人,很快就收斂了表情,還清了清嗓子:“我順手幫你調(diào)查了這個李香香,他是華龍汽車城里面一家二手汽車銷售公司的銷售人員,也就是車販子。他們這種人名下都會掛著很多的車,有的車主買車之后會選擇不過戶,在石勇的廢品收購站發(fā)現(xiàn)的這臺已經(jīng)被拆卸的勞瑞330就屬于這個情況。”</br> “經(jīng)李香香所在的公司證明,這臺車已經(jīng)賣出去快一年的時間了,買主的外貌描述和石勇很相似,當時店中進行的身份登記,用的也是石勇的身份信息。”</br> “車中自帶的gps定位系統(tǒng)有機會能夠修復嗎?”賀姝問道。</br> 丁棋登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挑眉:“你是想通過修復gps相關(guān)功能,去查找里面記錄的日常行車路線,從中去查找需要的線索?很有思想嘛!”他帶著興奮之情,從擺滿了一堆鈹銅爛鐵的證物桌面上拿起了那個有些許損壞的gps定位系統(tǒng):“雖然被人為破壞了,但是情況不嚴重,只是邊邊角角有些缺陷,中間的部分幾乎沒有什么傷。把上面的塵土清理干凈之后,應該很快就能有結(jié)果。”</br> 他說完之后,神情很是嚴肅的投入到了工作當中去,一眨眼就是將近一個小時的功夫。此時外面已經(jīng)天色大亮,副樓食堂那面的早餐香氣從敞開的窗子飄了進來,引起常斌深吸了兩口氣:“今天早上肯定有三鮮餡的餃子。”</br> “成了!”就在這時,電腦前的丁棋發(fā)出了興奮的吶喊聲。m.</br> 賀姝和常斌二人急忙圍了上去,男人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著,發(fā)出急促的噠噠噠的響聲:“你們得先做好心理準備,這玩意兒內(nèi)存有限,可能只有近期的行車路線才會有備份,之前的很容易就被自動覆蓋了。”</br> 這邊剛止住了話頭,那邊屏幕上就挑出來了路線圖,頻繁切換了幾張之后,丁棋疑惑發(fā)聲:“看來這輛車平時也不怎么用,竟然還有半年前左右的記錄。”</br> “這是案發(fā)當天,顯示車輛從廢品收購站附近出發(fā),通過豐成區(qū),直奔外環(huán)路。這段應該就是案發(fā)現(xiàn)場……”他用技術(shù)將案發(fā)路段標紅了之后,接著解釋道:“看,駛離了案發(fā)路段沒多久就從一個小路口轉(zhuǎn)了回去,后來走的就都是沒有什么監(jiān)控的小路,期間經(jīng)過好幾個村子和一條新修的路,最后回到的豐成區(qū)。”</br> “這些是之前的,案發(fā)之前頭兩個月這個車好像沒怎么動彈過,這是案發(fā)前三個月的,四個月的,半年的……都是從豐成區(qū)出去就直接上了外環(huán)路。”</br> “三個月四個月?和琪琪身上的煙疤時間上幾乎一致啊!”常斌大聲道。</br> 賀姝點頭:“而且半年前這個時間,和死者月月頭發(fā)上驗出來生活在豐成區(qū)的時間也一致。”</br> “所以就是半年前石勇從另一個嫌疑人身邊將死者月月帶回了豐成區(qū),之后的兩個月他為了回報另一個人的慷慨,主動帶著琪琪去給對方糟蹋?這算什么,兩個xing無能患者的自我狂歡嗎?”常斌覺得無比荒唐:“而且為什么最近兩個月,琪琪身上都沒有新的煙疤,石勇直至案發(fā)當天之前,都沒有往外環(huán)路的方向跑過了?”</br> “這個時間上,肯定與另一人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賀姝伸出手指了指地圖上其中一處位置:“這是哪里?從記錄上看,好幾次石勇的目的地都是那兒。”</br> “讓我看看……”丁棋調(diào)出詳盡的靜淮市地圖,將其縮小到一定比例之后緩緩的覆蓋在那張記錄圖片上,隨后屏幕上彈出一個地址。</br> “環(huán)城路南段西100米……好像是一處旅館,大多數(shù)時候是為途徑外環(huán)路的長途司機提供服務。”</br> 賀姝瞳孔微縮,轉(zhuǎn)過頭去就看到了同樣震驚的常斌。</br> “趙榮發(fā)?!”</br> 二人異口同聲。</br>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玉兒、猛如虎、宓妃妃兒的地雷!</br> 謝謝寶寶們灌溉的營養(yǎng)液</br> 溫馨提示:趙榮發(fā)就是一開始自首那個腦袋有問題的貨車司機,嗯。</br> 可能jj又抽了,現(xiàn)在不知道好沒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