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榮發?”丁棋對于這個名字自然也是有著印象的,當初他帶著一隊人對那輛貨車進行取證,很難忘記:“當初不是說,他腦子有問題?而且每天途徑外環路的貨車那么多,在那處旅館休息的也不少,也不一定就是他吧?”</br> “巧合太多就不是意外了。”常斌開口解釋,他們干刑偵的都是相信這個原則的:“在案發當晚的同一時間段全都通過案發現場的那段路,趙榮發和石勇的目的地都是那個旅館,兩個人的車還都撞過受害人。”</br> 丁棋歪了歪頭:“好吧,這么說起來好像的確有些不尋常。可是當初案發后的第二天,趙榮發為什么會選擇投案自首?雖說后來證實死者不是他撞死的,但是他還是有一定幾率會負相應的法律責任的。若對方真的是另一個嫌疑人,腦子有問題也是裝的,那么他應該足夠聰明,知道就算自己不來自首,咬定沒有看見地上的死者,處境也不會比現在更差。”</br> “但凡兩個人共同作案的,無一例外都是會分主次關系,趙榮發選擇主動把自己送到警方面前,表示出了極度的自信。再結合石勇將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的舉動,我相信在這段共同作案的畸形關系中,趙榮發一定處于主導地位。”賀姝說到這,略微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之后過了十幾秒便接著道:“我判定他們之間多半是師生的關系,學生對于老師有著絕對的尊敬與維護,老師則是非常自傲的類型,他之所以選擇自首,不過就是想親眼目睹警方被他耍的團團轉,以此來滿足他那身為上帝的操縱心理。”</br> 在石勇承認自己撞死月月的時候,曾經嚷嚷過自己是神,但是就目前他會被輕易激怒從而就坦白罪行的程度上看,其實內心還是相當自卑的,自我認同感并不足,顯然喊出這話只是在虛張聲勢。這種漏洞百出的罪犯當然不可能是共同犯罪關系中的主導者,他還不配。</br> “嘖,要這么說,這姓趙的也忒牛逼了點,這演技杠杠的,我聽說當時你們審訊那會兒,不是直接就在審訊室里發了瘋?后來醫生來了,還給他服用了一些能夠鎮定精神的藥物。”丁棋唉聲嘆氣:“我估計現在這貨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咱們呢,那個時候就讓他這么大大方方的進來,又毫發無傷的走了出去。”</br> 賀姝扭頭看向一邊的常斌:“咱們得馬上帶著人去那間旅館,讓曾永嘉和謝子豪帶著另一隊去趙榮發供職的貨運公司調查情況。”</br> “好。”</br> “這邊就要繼續麻煩你了,琪琪的dna對比要是在數據庫中有結果,及時通知我。”賀姝拍了拍丁棋的肩膀,然后沒有等到他的回應,轉身就走了。</br> 現在因為事故調查還沒出確定的結果,所以趙榮發應該已經被交警部門依法扣留了,專案這邊時間相當緊迫,必須在男人被放出來之前用證據將其釘死,不然一旦恢復人身相對自由,再去想找到他,怕是會相當困難了。</br> 是以很快,專案大隊從上到下都是十分迅速的運轉起來了,一輛接著一輛的警車從大門處呼嘯著駛出,然后分成兩個方向,各自如一道道閃電般的遠去,瞬間就沒了影兒。</br> 不久后,兩輛警車從外環路上直直沖了下去,顛簸著沖到了下方那一片黃土的空地上,激起陣陣塵土,使得周邊看起來黃煙彌漫,視線受阻。</br> 這片空地上還零零星星的停著大約六七臺大貨車,有的貨車司機還在駕駛室內,忽然有了這么大的動靜,皆是好奇的探出一個腦袋,瞇著眼往這邊張望。</br> 待到塵土漸漸落下,伴隨著砰砰砰的幾下關車門的聲音,賀姝帶著人下了警車,打量了一下周邊的環境之后,和后面車上下來的四個人道:“你們負責這些貨車司機的問詢,要做詳盡的記錄,執法儀都開著了吧?”</br> 四人俱是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胸前掛著的執法記錄儀,確定沒有任何問題之后,整整齊齊的應了一聲,接著兩兩一組的分成兩個方向,過去對這些大車司機進行問詢。</br> 賀姝沖著常斌打了一個眼色,二人一起走向了前方那棟蓋在路邊的三層小樓,樓體是有些泛黃的白色,表面有涂料脫落,顯得破舊又斑駁。</br> 甫一進門,右手邊是一個自助的超市,收款臺后面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中年婦女,頭低垂著還一點一點的,對外界的聲響沒有一點反應。</br> 左手邊則是旅館的前臺,不算大,此時正有一個四十多歲,身形姣好的女人,身上穿著的是桃紅色大花的紗裙,正倚在前臺外側,直勾勾的盯著他們看。瞧著模樣是剛剛透過玻璃看到了他們一行人從警車上下了來,所以半點不顯驚訝。</br> “靜淮市公安局刑偵支隊的。”常斌走上前去亮了一下執法證,在確定對方看清楚之后,將證件揣回了褲兜里,微微側過頭,上下掃視著這里的擺設及裝修細節。總之是沒什么品味的,不管哪里看起來都極具年代感,臟亂差沒跑。</br> “誒唷,阿sir,住店啊?”女人揚起一抹笑,自認為風情萬種的撥弄著頭發。</br> 常斌只覺得辣眼睛,眉頭皺在一起,虎著一張臉喝到:“嚴肅點,我們警方今天過來是就一起殺人案進行調查,希望你們這里的工作人員都能積極配合,這家店誰負責?”</br> 還阿sir,刑偵電視劇看多了吧?!</br> 被他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數落了一通,那女人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我……我就是,我是老板娘。”</br> 這時對面收款臺的人也被嚇醒了,揉了揉眼睛張嘴揚聲問道:“紅姐,出什么事兒了?”</br> 老板娘紅姐沖著她招了招手,在對方狐疑的起身走過來之后,一把將人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尬笑著介紹道:“這二位是公安局的警官,說是什么有關于殺人案的……”話說到這,她還打了一個冷顫,似乎覺得這個話題很可怕,隨即將身邊的女人往前推了推:“警官,這是對面超市的收銀員,我們平時都在一起的,您有什么想問想了解的盡管說,我們一定配合工作。”</br> 賀姝瞇著眼,一瞬不瞬的盯著對面這兩個人看,嘴角若有似無的勾了勾。</br> 常斌得到示意之后,從檔案袋里掏出了兩張照片,先是拿著趙榮發的問道:“這個人你們認識嗎?”</br> 紅姐伸長了脖子,看的十分的仔細,而那個收銀員一搭眼就頗為吃驚的捂住了嘴,急急忙忙的回應:“認識認識,看著賊眼熟,好像是經常來這里的熟客。”說著還扭過身子扒拉了兩下自己身后的人:“紅姐是不是?你總登記他的身份證,偶爾不還會聊上幾句。”</br> 老板娘只能不自在的笑了笑,微微點頭附和:“是認識,但也不是那么經常來,可能一個多月也見不到一次。和他只是因為他來住宿所以說過幾回話,可說實在的,我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太清,只是隱約記得他好像姓趙。”</br> 女人這邊解釋完,收回目光的時候恰好對上了站在常斌斜后方,從進來開始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賀姝的眸子,只覺得后脊背發涼,慌慌張張的就迅速移開了視線。</br> “那你們對他知道多少?”常斌繼續追問。</br> 收銀員撓了撓頭:“他很少來超市買東西,我對他面熟還是因為他每次都進來開房休息,要是像外面那些只繳納一個停車費就睡在車里的,你問我我還真不認識。”</br> “……呵呵呵……我能知道什么呀,無非就是這個姓趙的是個跑長途的大車司機,和現在院里那些臭男人也沒啥區別。”紅姐揮了揮手,不愿再多說,語氣帶著些敷衍。</br> 常斌那緊皺的眉頭就沒松開過,見目前也問不出什么,就換了一張照片:“那這個人呢?”</br> 仍舊是收銀員先回的話:“喲,這個我可是沒什么印象了。”</br> 紅姐的眼珠子轉了轉,緊跟著否認:“不認識,不認識。”</br> “看仔細了,我們警方可是有證據表明,他曾經來過幾次你的這間旅館。你知道不知道如果刻意隱瞞證據,阻礙警方調查,也是犯法的?”</br> 女人被常斌這么一嚇唬,恐懼的縮了縮肩膀,又看了兩眼那張照片后,才干巴巴的笑出了聲:“呵呵……哎喲,看看我這散光加近視的眼睛,剛剛沒怎么看清楚,這會兒這么一端詳,的確瞧著面善。好像……好像是來過。”</br> 這邊話音未落,賀姝就邁開步子走上前,伸出手屈指敲了敲前臺那合成板的臺面,開了口:“我們現在要調這二人的住房記錄,麻煩你了。”</br> 紅姐見狀,慢吞吞的走回了前臺里面的電腦前,接過他們遞過來的身份信息,操作了一通之后,十分抱歉的道:“我這邊只有姓趙的那個人的住房記錄,至于另一個的,沒有……”</br> “沒有?”常斌拔高了聲音:“按照相關規定,現在只要是入住人員一律都得進行身份登記,為什么會沒有?難不成你們這家店,存在違規經營的行為?”</br> “可不敢、可不敢!”老板娘連連擺手否認:“我們這里算是小本生意,怎么敢搞違規經營哦!可能是對方來我這的時候,只是找人,這樣我自然就不會登記了。”</br> 男人看向了賀姝,他覺得這老板娘說話奇奇怪怪的,明明應該是認識趙榮發和石勇,卻偏偏選擇了撒謊。</br> 賀姝則是回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著示意紅姐把趙榮發的入住記錄打出來,她逐條看了過去,在時間上的確能與石勇車中的gps相關記錄對得上,而且巧的是,對方每次來住的都是108這間房。</br> 常斌自然也看到了,不由得出言諷刺:“這趙榮發是把你們這的108號房間包下來了嗎?怎么這么剛好,每次來住的都是那里。”</br> 老板娘急忙出言辯解:“108是我這家小破店最大的房間了,采光也好,里面的床啊什么都是比較新的,所以費用上肯定要高一些啦!這群司機大方的根本沒幾個,大多都是在外打工要省吃儉用把賺的錢給家里嘛,連幾十塊前一宿的普通房間都舍不得住,經常就是給我扔個十塊錢在外面找個車位把車停好,扯個簾子直接就在車里睡了。只有這個姓趙的,每次都要大房間。”</br> “帶我們過去這間房看看。”賀姝打斷了她的長篇大論。</br> “哦……哦!”老板娘從抽屜里拿了房卡,在前面引著二人往108號房方向走去,到了門前之后,用卡一刷,滴滴兩聲之后,房門應聲而開。</br> 三人前后陸續走進了這間房,的確看著清爽干凈,而且很寬敞。大大的窗戶采光也好,滿室的陽光。</br> 雖說是寬敞,但是到底是旅館這種地方,房間仍舊能夠兩眼就看了個遍。一進門那里的衣柜,衛生間等地方常斌都進行了細致的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隨后他拿出了電話,通知一直等在車里的兩名技術大隊的同事可以進來開始相關的取證工作了。</br> 老板娘在技術大隊過來后就被迫出去站在了門口的走廊那里,一直探頭探腦的想要看看情況。</br> 賀姝見狀先讓那兩名同事著重檢查了床及衛生間等地方,竟然沒能發現任何的痕跡,她微微蹙眉思索了兩秒,扭過頭就恰好看到了快速從門邊收回去的半顆人頭。</br> 信步走出了108的房門,她走到了對方的身邊,態度溫和的隨便說了兩句話,聽起來和案子并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br> 起先老板娘紅姐還有些謹慎,但是等到五六分鐘過去了,見她只是在閑聊一些她旅館經營上的問題,或者是一些有的沒的的事兒,就稍微有些走神和大意了,臉上的表情也不像剛剛那么緊繃。</br> “我感覺您這地方別看不大,但是還真挺賺錢的,單單就說這每天的停車收入,就得不少錢吧?”賀姝出言詢問,言語之間給人的感覺似乎頗為羨慕。</br> 女人便擺手邊搖頭,隨即嘆氣:“哪有賺到什么錢,小本生意罷了,好歹能吃飽飯就行了。”</br> “您這院里大概能停多少臺車?”</br> “不多,也就三十輛左右,現在看著是寬敞,不過那車都大的很。”</br> “您這三層,算下來一共能有多少間客房?”</br> “十幾間而已。”</br> “超市的生意應該也不錯吧。”</br> “哪里,一點都不好。”</br> “那趙榮發包了兩間房,一年能給您多少錢?”</br> “一年才給我……”紅姐話說到一半兒,這才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好像泄露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反應過來之后毫不猶豫的竟然轉身就想跑!</br> 賀姝哪里容得她逃脫,在這狹窄的走廊里,三步兩步就將人拎在了手里,狠狠地按在旁邊滿是臟污的墻壁上,女人緊跟著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救命啊!!!救命啊!!!!警察打人啦!!!”</br> 她臉色一沉,手上用了力,老板娘就跟本人掐住了喉嚨一樣,臉色通紅卻發不出什么聲音。</br> “說,趙榮發包的另一間房是哪個?!”</br> “那……那……”紅姐顫顫悠悠的沖著右邊揚了揚下巴:“地下室……咳咳!”</br>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宓妃妃兒的地雷</br> 推薦基友的文</br> 總裁他媽三歲半by悲劇初始化</br> 簡介:顧箐箐出生豪門,嫁入豪門,生下豪門繼承人。</br> 丈夫尊敬,兒子孝順,兄弟出息,人生堪稱頂流貴婦模范,過得光風無限。</br> 這只是在外人眼里的顧箐箐。</br> 實際上,顧箐箐覺得自己的人生很失敗,夫妻關系冷淡,母子關系僵硬,姐弟間更是一見就吵架,人生處處不順。</br> 前天剛沖兒子的草根女友甩完支票,第二天醒來,她縮小成了三歲半的奶娃娃。</br> 得知消息的丈夫,兒子,兄弟們趕回家,齊齊圍住沙發上抱著毛絨熊的粉嫩小團子,沉默了。</br> 顧箐箐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奶聲奶氣道:“叔叔,你們是誰?”</br> 總裁一號:“我是你丈夫。”</br> 總裁二號:“我是你大兒子。”</br> 總裁三號:“我是你二兒子。”</br> 總裁四號:“我是你弟弟。”</br> “你騙人!爸爸媽媽已經答應箐箐不生二胎了!”</br> 這是關注重點嗎?</br> 重點是我老婆媽媽姐姐變成三歲小孩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