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br> 他垂睫,微抿唇,像是質問。</br> 南穗最看不得他這副小可憐模樣。</br> 她抽回被他攥著的腳踝,臉熱得發慌:“信信信,我信。”</br> 傅景珩“嗯”了聲,隨后問:“剛才心情不好?”</br> 南穗怔著,她以為她隱瞞得很好。</br> “也不算不好。”南穗道,“只是遇到一個不是很喜歡的人。”</br> 傅景珩微垂眼,手指很輕地落在她腦袋:“那就試圖多想著你喜歡的人。”</br> 南穗意識回籠,看著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br> 她的心臟因他這一句話漏了半拍。</br> 這人是故意這樣說的吧。</br> 見她遲疑不語,傅景珩前傾壓低上身,距離無聲息地縮短,雙眼皮褶皺清晰深邃:“那,現在心情如何?”</br> 南穗已經十分確定這人是在勾自己,她眼神落在他漆黑的眼瞳,默默地移走視線:“......比剛才好那么一丟丟。”</br> 在男人開口前,南穗率先道:“你發燒退了沒?”</br> 算下來,這是第三天了。</br> 忽地,傅景珩修長的手指落在她的手腕,肌膚相貼的部位帶著一陣細小的電流,觸及心臟,心尖都在發麻。</br> 南穗的手心隨著他動作放在他光潔的額頭,他那雙黑黢的眼眸至始至終沒有離開她面頰。</br> 傅景珩輕聲道:“七七,感受到溫度了嗎?”</br> 他的聲音極好聽。</br> 每當傅景珩喚她七七時,尾調與平時不同,像是帶著點沉,挾著啞,莫名有種情.欲的氣息。</br> 南穗的耳朵旁仿佛放著無數束煙花,噼里啪啦作響。</br> 嗚嗚嗚不行了她已經不行了,心跳快到失常......</br> “我,我現在感受不到。”南穗撤走那只燙得不行的手,“等回去我用體溫計幫你量。”</br> 他挑眉:“好。”</br> 沒過幾分鐘。</br> 車子緩緩停下,南穗幾乎瞬間挪動臀部打開車門。</br> 直至微涼的空氣降低她渾身的熱意,她亂跳的心臟才慢慢地恢復正常。</br> 傅景珩抬腳下車,走到她身旁:“都帶些什么?”</br> 除了衣服,化妝品,其他的好像也沒什么要帶的。</br> “你別墅都裝修好了?”南穗問。</br> 傅景珩抬起眼皮,對她道:“嗯,就等你來了。”</br> “你該不會......”</br> 南穗沒再往下說。</br> “我該不會什么?”他問。</br> 南穗覺得有點害臊,結巴道:“你該不會是蓄謀已久,想把我拐到你家吧?”</br> 傅景珩低聲笑了笑,手指勾著她的腦袋貼向他懷里。</br> 南穗沒防備,臉頰倒在他胸膛,清晰地感受到他笑時傳來的震動。</br> 她紅著臉,推開他的手:“笑個屁啊你。”</br> “是啊。”傅景珩揉著她的腦袋,“故意搬來的。”</br> 開門聲遮掩了男人的話,南穗回頭:“你剛說什么?”</br> 傅景珩沒再重復:“沒什么。”</br> “喔。”</br> 南穗進房間,將她的瓶瓶罐罐打包,又帶了幾件換洗衣服。</br> 臨走前,南穗看著她床上的那只被洗到泛白的小熊,拐回去將它拿起遞給傅景珩:“你幫我拿下,我去趟舞蹈室。”</br> 小熊被塞進他的手里。</br> 傅景珩垂眸,用目光描摹這只小熊,額前烏黑的碎發遮掩他此時的神情。</br> 過了幾分鐘。</br> 南穗將日記本塞到包里,走出去便看到他盯著手里小熊失神的模樣。</br> “你在看什么?”她走上前。</br> 傅景珩舉著小熊:“這是?”</br> 南穗平靜地道:“是我哥哥送的。算是幸運符吧,我習慣帶在身邊。”</br> 她從他手中拿走:“已經好多年了,我都怕它壞掉。”</br> 畢竟這只熊是南祁止許久年給她買的,如今的精品店里都不可能再有這種小熊款式。</br> 南穗也曾跑過幾家店內,可也始終沒發現這種熊。</br> 所以,她都不敢怎么去洗它。</br> 倘若壞掉,她好像再也沒有南祁止送給她的禮物了。</br> -</br> 收拾完,兩人再次坐上車。</br> 一路安靜。</br> 南穗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心情有點緊張,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br> 同居這件事,她還沒有告訴盛昭昭。回想起她是怎么答應的,南穗到現在都有點懵。</br> 也不知道傅景珩一直看著她還是什么,總之她偏過頭時便對上他黑黢的眼眸,像極墜入深淵的黑洞。</br> 在狹小的空間內,顯得意味不明。</br> 南穗有點被他嚇到。</br> 再看時,男人眸光柔和,好像方才她看到的是一場錯覺。</br> 他聲線低沉:“偷看我?”</br> 南穗雙肩放松:“哪有!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br> “分明是你先看我的。”</br> 傅景珩唇角輕揚,不做聲。</br> 汽車緩緩朝前行駛,外面忽地下起蒙蒙細雨,雨珠匯集一條小溪劃過車窗。</br> 天氣驟涼,南穗猝不及防地打了個顫。</br> 傅景珩對陳特助道:“空調溫度調高。”</br> 陳特助:“好的傅總。”</br> 南穗聽到旁邊窸窸窣窣衣料摩擦地聲音,她扭過頭,傅景珩脫掉西裝搭在她的腿上。</br> 傅景珩伸手摟過她的腰,南穗順著力道撲在他懷里。</br> 他的體溫很燙,像是燃燒著的火爐。</br> “還有半個小時,先睡會兒。”傅景珩湊在她耳邊,“冷不冷?”</br> 南穗搖頭:“一點都不冷,很暖和。”</br> 懷里的一團實在嬌小,他甚至產生幻覺,覺得此時的她是多年前的南穗。</br> 可她貼在他胸膛的柔軟,時不時地提醒他那是錯覺,她已經長大了。</br> 傅景珩眸色漸暗,覆著她背脊上的掌心,壓抑克制地輕輕摩挲劃過。</br> “癢......”</br> 南穗怕癢又怕痛,他的指尖若有似無地蹭過她后背,每每劃過之處身體不自覺地顫抖。</br> 安靜幾秒。</br> 傅景珩放在她脊背的手微微僵硬。</br> 他沒再動,低聲道:“睡吧。”</br> 許是來回奔波帶來的困意,或是男人身體傳遞來滾.燙熱意,又或者是他熟悉好聞的氣息縈繞在鼻尖。</br> 南穗的思緒放空,眼皮子漸漸粘在一起。</br> ......</br> 車內寂靜,窗外細雨朦朧。</br> 傅景珩似是察覺到她均勻的呼吸聲,他伸手將搭在她腿上的西裝往上拉了拉。</br> 他低頭,身上的襯衫被南穗抓地徹底褶皺,在胸口的位置劃過淡淡的口紅印,撲面而來的是她身上甜膩的味道。</br> 傅景珩微動,聽到她嘟噥了幾句。</br> 他沒再有動作,只是靜默地看著她的睡顏,唇角難以察覺地上揚。</br> -</br> 大約半個小時后,南穗被手機震醒。</br> 她迷茫地睜眼,余光瞥到傅景珩原本白色襯衫不知何時印上她的口紅印,南穗默默地伸手蓋上。</br> “不用擋。”傅景珩垂眼,“我看到了。”</br> “這樣啊。”南穗掩耳盜鈴的做法被察覺,她訕訕地收回手,“那我給你洗襯衣。”</br> 傅景珩風輕云淡:“不用洗。”</br> “那襯衣上有口紅,你就不能穿了。”</br> “嗯。”傅景珩看著她柔嫩的臉頰,深深望她一眼,“我別有用處。”</br> “......”</br> 一件臟了的衣服,能干嘛。</br> 南穗腹誹完,這才想起來她的手機好像響了。</br> 她連忙翻手機,發現是張倩打來的。</br> 南穗擔心有緊急行程,她先給張倩撥打電話,嘟嘟響了幾聲,里面傳來張倩的聲音:“穗穗,試鏡怎么樣?”</br> “應該差不多?”南穗道,“看導演表情應當還成。”</br> 張倩也沒給她很大的壓力:“咱們沒試上鏡也沒關系,我給你撕別的資源。”</br> 南穗:“謝謝倩姐。”</br> 張倩:“暫時先等他們聯系吧,下午你抽空來一趟檸檬音樂公司,編曲老師已經做好圣誕特曲,你和唐棠去聽一下。”</br> 南穗:“倩姐,下午大概幾點?”</br> 張倩想了想:“三點半。”</br> 南穗:“行。”</br> 掛了電話,傅景珩問:“下午有安排?”</br> 南穗點點頭:“三點半要到檸檬音樂。”</br> 傅景珩對她道:“待會兒吃過午飯,我讓陳特助送你過去,好不好?”</br> “梁越下午找我有點事商量。”他伸手探了探她臉頰的溫度,“忙完,我就回別墅。”</br> “好。”南穗看著他的動作,搖頭,“我現在不冷。”</br> 甚至有點熱。</br> 她將傅景珩的西裝疊起來放在她旁邊。</br> 不多時,汽車緩緩駛入盤山路,一幢別墅映入眼簾,四周并無其他建筑,占地面積極大,后院停放著兩架私人飛機,在草坪附近建著寬敞的高爾夫球場,臨近別墅是人工游泳池。</br> 說是別墅,看起來倒像是一座佇立在山腳下的城堡。</br> 下了車,南穗看著烏壓壓的云掛著別墅尖頂,莫名有種陰森壓抑的感覺。</br> “周圍沒有其他人家?”南穗忍不住問。</br> 傅景珩牽著她的手:“沒有。”</br> “啊?”南穗扯著他的手,“這么大,就只有咱們兩個住嗎?”</br> 傅景珩安撫性地揉了揉她的腦袋,目光沉沉:“還有傭人。”</br> “那沒人說嗎?這么的華麗奢華......”</br> 傅景珩想了一下,沉吟道:“不會。”</br> “這座山都是我的。”</br> “............”</br> 南穗忍不住道:“那你可真是財大氣粗。”</br> 傅景珩:“山也不值多少錢。”</br> “喔。”南穗懷疑他在炫耀,“反正我是買不起。”</br> 走進別墅,燈火通明,室內裝修低調奢華,富麗堂皇。</br> 張嫂已經做好飯菜,端放至餐桌。</br> 洗過手,南穗坐在椅子上,毫不避諱地對旁邊男人道:“我現在有點后悔。”</br> “后悔什么。”</br> “這里太大了。”南穗咬著筷子,“說一句話我都覺得有回音。”</br> 她猶豫地看他:“萬一晚上你不在家,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多害怕啊。”</br> 傅景珩捏捏她的手心,隨后南穗被他抱在大腿上,他側臉貼在她的臉頰:“怎么會。”</br> 南穗從小雖不得南宏遠及沈以姚的喜愛,但除了彈鋼琴,她也沒做過什么家務事。</br> 手心的肉嬌.嫩軟綿,揉起來很舒服。</br> 傅景珩夾了塊糖醋小排喂在她嘴邊:“不會讓你一個人在這兒的。”</br> 他思忖道:“如果我出差,你可以回明溪公寓住。”</br> 南穗心中那點說不來的情緒被傅景珩的這句話打散:“好。”</br> 她想要伸手拿筷子,傅景珩輕而易舉地移走筷子,隨后那塊糖醋小排再次塞進她嘴里。</br> 南穗頭一次被他投喂食物,頭暈乎乎的,臉頰透著紅暈,她緊張地一動不敢動,僵硬地像是長在他腿上的物件。</br> 終于艱難地吃完飯,南穗剛想要下去,男人一只手臂扣著她,另一只手抓著她的手。</br> 他的骨節偏大,指腹帶著薄繭,有點粗糙,捉住她的手指把玩時總會讓她生出一股癢意。</br> 南穗受不住,她找借口:“我要去工作了。”</br> 剛回過頭,陰影覆上來,傅景珩低頭在她側臉烙下一吻:“我讓陳特助送你。”</br> 離了男人的懷抱,南穗像是活過來一般,背對他大口呼吸,用手做扇給發燙的臉頰降溫。</br> 走出別墅,傅景珩撐著傘送她到車旁:“忙完你先回來,可以讓張嫂帶你到別墅里逛一下。”</br> 南穗乖乖點頭:“好。”</br> ......</br> 坐在車內,陳特助將空調暖氣打開。</br> 大約一個小時后,車子在檸檬音樂公司下停下。</br> 陳特助:“南小姐,我就在這兒附近,等你工作結束后我過來接你。”</br> “謝謝。”</br> “不用,職責所在。”</br> 南穗告別陳特助后,走進大廈,對前臺說明情況,遂即有工作人員下來帶路,將她引領至十八樓的錄歌棚。</br> “南老師,您先坐會兒,編曲老師和唐老師馬上來。”工作人員為她倒了杯溫水。</br> 南穗接過:“好的,謝謝。”</br> 說完,工作人員關上門。</br> 南穗獨自坐在高腳椅,心里總覺得不踏實。</br> 她想了想趁機給盛昭昭打了通電話。</br> 那邊接通很快:“穗穗?”</br> 南穗猶豫片刻道:“你會不會提前和男朋友同居?”</br> 盛昭昭好像在吃什么東西,在聽到她這句話后,被嗆了一下:“......臥槽,你怎么知道我和江逾白同居了?”</br> “.......”</br> 正說著,話筒里傳來江逾白的聲音,“別在床上吃零食。”</br> “你管我?!趕緊走走走,今天不想看到你。”盛昭昭打發完江逾白,小心翼翼地開口,“穗穗?還在不?”</br> “在。”南穗猶疑地問,“前不久,你們不是還?”</br> 盛昭昭咳嗽一聲:“破鏡重圓嘛,你懂得你懂得。”</br> “穗穗,你是神仙嗎你怎么知道我和江逾白同居了。”盛昭昭說,“哎呀我本來想著過幾天和你說呢。”</br> 南穗:“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br> “難不成你和傅大佬同居了???”盛昭昭提高嗓門,“我的天啊!”</br> “沒在一張床。”南穗小聲道,“分開睡,相當于合租關系。”</br> 盛昭昭:“哎,要是以后結婚的話,可以試試他的硬件如何。”</br> “硬件?”</br> “就是那個功夫你懂得吧?”盛昭昭躺在床上,“萬一傅大佬把你伺候得很舒服,直接結婚!”</br> “萬一硬件不行,趁早拜拜!”</br> “......”</br> 經過這一出,南穗忽地松了口氣:“本來我覺得傅景珩怪怪的。”</br> “你是不知道,他那個別墅特別空曠,還在山上,我有點害怕......”</br> 盛昭昭:“傅大佬有錢,他住的地方肯定大啊。”</br> “你怕什么,傅大佬又不會吃了你。”盛昭昭咬了口蘋果,“再說,正熱戀的小情侶都這樣,你放松。”</br> “那我就放心了。”正說著,南穗看到唐棠和編曲老師推開門,她對盛昭昭道,“我先掛了,要工作了。”</br> 盛昭昭:“行,回頭聊哈。”</br> 掛了電話,南穗站起來對他們打招呼。</br> 編曲老師遞給她們譜子,坐在她們旁邊:“這是改編的圣誕歌曲,今天的任務是聽,之后我把曲子拷給你們,單獨練習,最后你們過來合聲。”</br> 南穗和唐棠戴耳機聽了兩個半小時,編曲老師看了下時間,“行,今天就這樣吧。”</br> “你們兩個回去之后多聽多唱,每天一遍發群里。”</br> 南穗:“好。”</br> 唐棠跟著點頭:“行。”</br> 結束后,唐棠伸了個懶腰,對南穗道:“對了穗穗,你知道咱倆的cp插畫嗎?”</br> 南穗想到了溫馨給她發的那張圖片,“知道。”</br> 唐棠忍不住吐槽:“絕了你知道嗎。你記不記得你有個豪粉,叫什么seven。”</br> “知道,seven怎么了?”</br> 唐棠:“你這個豪粉老有意思了,直接找到畫手太太,讓她把咱倆的cp插畫撤掉,還給畫手太太打了十萬塊錢。”</br> “更有意思的是,你的狂熱粉絲seven對畫手太太說他只磕你和他的cp。哈哈哈哈然后畫手太太說他做夢,結果你的豪粉就把畫手太太拉黑了。”</br> “......”</br> 南穗莫名覺得這個seven有點變態,她想了想決定回家就把他拉黑。</br> -</br> 臨走前,南穗和唐棠互留了聯系方式。</br> 走出大廈,天色漸黑。</br> 在車里,她給傅景珩發了條微信:【我忙完啦,準備回去。】</br> 沒過幾秒,傅景珩回她:【好,我稍等會兒,餓了你先吃飯。】</br> 南穗比了個OK。</br> 一路飛馳,好在今天未堵車,回到荒無人煙的別墅才七點鐘。</br> 張嫂見她回來,連忙披給她一件薄外套,“外面是不是還下呢。”</br> 南穗道了聲謝,將雨傘合上放在雨傘桶內:“下著呢,不過不是很大。”</br> “不用謝我。”張嫂笑瞇瞇地道,“是先生怕你冷,這才讓我為你準備外套的。”</br> “小姐,要不要先吃飯?”張嫂問。</br> 南穗想了想:“張嫂,您先吃吧,我轉會兒別墅,順勢等下傅景珩。”</br> 張嫂:“需不需要我跟著?”</br> 南穗搖頭:“沒事,您不用管我。”</br> 說完,南穗獨自一人在別墅內走動。</br> 她走到樓梯口時,發現下面還有樓梯。南穗猶豫了下,還是圖方便先去看一下地下室。</br> 據說地下室有中型的電影院以及健身房。</br> 順著樓梯走下去,天花板的聲控燈隨之亮起。南穗好奇地打量,發現地下室和上面的裝修幾乎無差別。</br> 只是上下空間逼仄狹窄,待得時間久呼吸容易不暢。</br> 南穗隨意推開一扇門,發現里面極為空曠,最前方掛著屏幕,中央僅僅擺放了一套沙發。</br> 她也不知道該說傅景珩浪費還是他有情.趣。</br> 關上門,南穗往前走,發現最前方有一扇特別的門,門上掛著一把鎖,好像特意地將其鎖上。</br> 南穗好奇地彎腰,發現確實是鎖上的。</br> 正好奇著,南穗察覺有陰影覆來,她的心陡然停止跳動。</br> 下一秒,她的腰被一只結實有力的手臂摟過。</br> 南穗瞬間汗毛豎起,直至看到傅景珩那張熟悉的輪廓,她才重重地倒在他懷里。</br> “你嚇死我了!”</br> 南穗的心臟劇烈跳動,手腳發軟,全靠男人的力氣支撐。</br> 傅景珩低頭看她。</br> 她的眼角泛著紅暈,眼睛濕漉漉的,一副被嚇壞的模樣。</br> 他伸手將她的碎發撥至耳后,溫柔地道:“七七,你怎么在這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