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景珩關上門走過來,南穗也換好了衣服。</br> 哪知剛一抬頭,南穗余光看到他眉骨上有一道口子,有點深,不仔細看像是斷眉。</br> 倏地多了幾分不羈狂野。</br> 南穗蹙眉:“怎么受傷了?”</br> 傅景珩攬過她的腰,漫不經心:“不小心磕的。”</br> 他坐在床邊,雙腿微敞,空間足夠南穗站在那兒。</br> 南穗伸出指尖在他傷口上輕撫:“碰到哪兒了,都破皮了,疼不疼啊。”</br> 傅景珩不想再提,他單手摟著她的腰,輕輕一帶,南穗被傅景珩帶到他的右腿上。</br> 南穗剛想說話,就看到他手里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一只熊。</br> 是南祁止送她的那只。</br>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只熊破口的部位已被修補。</br> 南穗愣愣地看著它完整地回到自己的手里,心亂如麻。</br> 見她一副失神的模樣,傅景珩側頭問:“想什么呢。”</br> 南穗的鼻尖有些酸澀。</br> 在認識傅景珩之前,她一直覺得她或許遇不到她喜歡,而對方也喜歡她的人。</br> 因為在南宏遠和沈以姚身上,她仿佛看到屬于自己的未來。</br> 她甚至想過,倘若遇不到合適的,其實單身也挺好的。</br> 這樣她不會受傷也不會被拋棄。</br> 可是她遇到了。</br> 他就像是埋在她路途中的寶藏,她打開,寶藏里裝得滿滿是他給予她明目張膽的偏愛。</br> 那份的偏愛,微弱又極度地耀眼。</br> 回過神,南穗悶聲道:“就是覺得你對我很好。”</br> 她鉆進他的胸膛,側臉抵在他胸口,頭發擋住她的半張面頰。</br> 傅景珩:“這就好了?”</br> “對啊。”她看著那只熊,好像發現了什么,南穗仰頭,“這該不會是你織的吧?”</br> 仔細看,熊腦袋與身體的切口織線與其他地方熟稔度不同,反倒像是初學者的手藝。</br> “不是。”</br> 聞聲,南穗對著他指指那個地方,剛想說話,她發現傅景珩的耳朵竟然有點紅。</br> 她忍不住唇角彎起,篤定:“肯定是你!”</br> 傅景珩將她手里的東西扔在床上,面不改色道:“買的。”</br> 難得見男人不好意思,南穗沒再拆穿,只是心底柔軟得不行。</br> 過了會兒,傅景珩似是無意道:“幫我拿下手機。”</br> “是在大衣里嗎?”南穗起身剛走一步,被男人再次抱在懷里。</br> 傅景珩:“褲子口袋里。”</br> “不要。”</br> 她忍不住余光瞄了眼男人的腿。</br> 南穗坐在他的右月退上,很明顯地看到他另外一側的口袋里鼓鼓的,不知道裝得什么東西。</br> 可這樣能導致她很清晰地看到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br> 她臉頰發燙:“你自己拿!”</br> 傅景珩另外一只手同樣落在她身上:“我的手很忙。”</br> “......”</br> 南穗沒敢看,伸手飛快地從他西裝褲口袋里的東西拿出來。</br> 沒有手機。</br> 只有一對情侶小熊。</br> 南穗頓時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br> 她高興地拿著一只粉色的,將另外一只藍色的遞給傅景珩:“你買的?”</br> 傅景珩接過,不太自然地輕輕嗯了聲。</br> 南穗親了下他的下巴,忍不住抱著他,腦袋在他胸膛蹭了幾下:“我會好好愛惜它的。”</br> 傅景珩整個身體被她拱地燥熱,他伸手摸著她腦袋,聲音低啞:“別鬧。”</br>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件情侶的小物件,南穗喜歡得不行。</br> 像是表達喜愛那樣,她忍不住又埋在他脖間。</br> 蹭了沒幾下,南穗忽地僵在那兒,臉色漲紅。</br> 她清楚地感受到有個很硌的東西抵著她的大腿.根,燙地像是一塊灼鐵。</br> “你是那什么了嗎?”她小聲問。</br> 傅景珩按著她的腰沒讓她逃,額頭抵著她:“七七,不要低估你對我的影響力。”</br> 南穗面紅耳赤。</br> 這時,門外傳來溫馨的聲音:“穗穗,你洗好了嗎?”</br> “馬,馬上。”南穗連忙從傅景珩的懷里跳出來。</br> 她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整個人有點懵又有點好奇。</br> 上次看盛昭昭給她發的那個小視頻,那個部位被打了模糊的馬賽克。</br> 傅景珩倒沒像她這么慌亂,風輕云淡地雙腿交疊,發出的聲音有點啞:“去哪兒?”</br> 南穗也忘記到底有沒有和他說過要和溫馨吃晚飯的事,她心虛道:“之前和溫馨約好了,吃燒烤。”</br> 末了,她小聲問:“你吃晚飯了嗎。”</br> 傅景珩沉默地掠過她。</br> 南穗緊張地舔了下唇,意識到他剛下飛機直接來酒店找她,怎么可能吃晚飯。</br> 過了會兒,傅景珩抬了下眼,也聽不清他此時的情緒:“我在這兒等你回來。”</br> 南穗猶豫著,思忖道:“那你先洗個澡,洗完我就回來了。”</br> 他的瞳仁是純粹的黑,聽到她的話,低笑出聲:“洗完澡,然后呢?”</br> 語氣里滿滿暗示的意味。</br> 南穗耍賴,佯裝聽不懂,“我馬上回來。”</br> 說完,她換好鞋出去。</br> 打開門,南穗看到站在外面玩手機的溫馨,“走吧。”</br> 溫馨聽到聲音,收回手機,“穗穗,我查了查,附近有家燒烤還不錯,離酒店也近。”</br> “好。”</br> 到了地方,兩個人點過餐,沒過幾分鐘,店家將烤好的燒烤送上來。</br> 溫馨見南穗一路上時不時地盯著手機,有點蔫蔫的,她湊近:“穗穗,怎么了?”</br> “啊?”南穗回神,“沒什么......”</br> 等吃過飯,在回去的路上,南穗看到旁邊有家她之前吃過的面。</br> 她停下來,對溫馨道:“我再買碗面。”</br> 溫馨驚愕:“你剛才沒吃飽嗎?”</br> 南穗也不能說她給傅景珩買的:“有點。”</br> “......”</br> 南穗買過面回到酒店,兩人就此分別。</br> 她沒帶走房卡,敲了敲門,過了一分鐘,門被打開。</br> 南穗走進去,將買來的面擱放在酒店的小茶幾上,她遞給傅景珩雙筷子,“我以前吃過,味道還可以。”</br> 傅景珩吃面時的動作很優雅,吃得很快,但并不會發生聲音。</br> 氣氛有點尷尬。</br> 南穗看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忍不住找了個話題:“面怎么樣,好吃嗎?”</br> 他吃完,說了一句:“你的燒烤呢。”</br> “他家的辣椒挺辣的,很好吃。”</br> 南穗后知后覺聽出來傅景珩對她這番拋棄他和溫馨出去的行為有些不滿。</br> 她往他旁邊挪了挪,“這不是之前和溫馨說過要吃的嘛,當時不知道你過來。”</br> “要是知道你過來,我肯定要陪你的。”她越說越小聲。</br> 她忐忑地看著傅景珩系上塑料袋,誰知他倏地回頭,南穗與他對上視線。</br> 傅景珩剛洗完澡,身上帶著淡淡沐浴露的香味。酒店房間內安靜至極,此時一點聲音都會放大百倍。</br> “知道了。”他揉了揉她的腦袋,略帶薄繭的手指擦過她耳垂,“渾身的燒烤味。”</br> 被他這么一說,南穗似乎也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br> 嗚嗚嗚,早知道就不吃味道這么大的晚餐了。</br> 別說衣服上有燒烤味,她甚至聞到頭發也有這種味道。</br> 好尷尬。</br> 南穗抱著衣服去浴室,又沖了趟澡,等吹完頭發出來時,她發現傅景珩已經躺在了她的床上。</br> “......”</br> 聽到動靜,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很自然地對著旁邊的位置拍了拍:“過來。”</br> 語氣坦蕩。</br> 南穗和傅景珩同床幾次,倒也習慣了。</br>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剛爬上去,她整個人被男人摟在懷中,下一秒,傅景珩低頭,溫柔而克制地吻著她的唇。</br> 有淡淡的薄荷味兒。</br> 南穗呆滯,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思緒忍不住跑到云霄之外。</br> 傅景珩難不成在她洗澡的時候回去洗漱了?</br> 正想著,傅景珩俯身咬著她的唇,“專心點。”</br> 南穗疼地哼了聲,灼熱的氣息落在她脖間,酥酥麻麻的,她下意識地掙扎,發現她的肚皮上方再次被什么東西抵著。</br> 他的體溫很燙,南穗完完全全能感受到他的異樣。</br> 怎么又......</br> 南穗憋紅了臉,不敢直視他的視線,卻也能聽到他呼吸漸重的聲音。</br> 沒過幾秒,覆在她上方的男人將她摟在懷里,掌心輕拍她脊背,像是在哄她:“別怕,我不動你。”</br> 南穗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聽到他紊亂有力的心跳聲,所有感官都被某處占據。</br> 可等了十分鐘,她依舊能感覺到沒有絲毫變化。</br> 南穗耳根子爬上了幾抹緋色,她忍不住道:“我聽說......”</br> “什么?”</br> 男人的聲音染了幾分喑啞,隱忍又克制。</br> “就是......好像憋著不太好。”南穗僵硬地道,“要不,我幫你吧。”</br> 傅景珩抱她的動作收緊,“不怕?”</br> 南穗搖搖頭,“不怕,我可以。”</br> 話剛說完,她的手被男人緊握,潮濕滾熱的溫度引領著她。碰上的時候,南穗如同墜入火海,整個人灼燒燃燼。</br> 南穗咬著唇,耳邊聽著被子因動作摩擦產生的聲響,在空寂的房間內感官被徹底占據。她的心臟劇烈地跳動,羞恥地將腦袋埋在他懷里。</br> 她的手很小,指尖纖細。</br> 南穗下意識地想要閃躲,手卻被男人的掌心攥著,無處可逃。她手酸得不行,發出來的聲音顫抖:“好,好了沒?”</br> 他低頭,薄唇湊在她的脖頸:“叫我。”</br> 南穗瞬間明白他是什么意思。</br> 她臉頰漲紅,小聲道:“傅景珩。”</br> 男人沒有說話,像是懲罰她的錯誤,在她的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南穗渾身發軟,眼中氤氳著蒙蒙水霧:“哥,哥哥。”</br> 她腦袋一片空白。</br> 過了不知道多久,還是沒好。</br> 南穗的手都已經麻了,她又急又羞恥,忍不住掙扎,卻被男人強拽地了回去。</br> 她忍不住道:“我覺得我們好像不太合適。”</br> 傅景珩停下,喉結滾動,“哪里不合適?”</br> “尺.寸不合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