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你在想什么呢,這么出神?”</br> 溫馨的話將南穗從失魂中拉了回來。</br> “沒,沒什么。”南穗連忙扭頭,找了個說辭,“想接下來的臺詞。”</br> 溫馨將裝滿溫水的杯子遞給她,“是不是昨晚吃燒烤太辣了,怎么聽著你嗓子有點啞?”</br> “……”</br> 南穗心虛地點點頭,下意識地用右手去接。</br> 誰知手指剛落在半空,南穗能感覺指尖帶著明顯的顫意,她連忙換成左手接杯子,強作鎮定地喝水。</br> 她盡量緩和語氣,顯得并不是那么地刻意:“可能是有點辣,明天就好了。”</br> 溫馨:“那今天我就承包接水的任務,你多喝點水,嚴重的話可能還會演變成感冒。”</br> 南穗嗯了聲,將水杯里的水喝了大半。</br> 等溫馨走后,南穗將額頭磕在化妝桌上,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她忍不住臉紅。</br> 他們之間除了不能做的,都做了。</br> 南穗被傅景珩折騰地筋疲力盡,更辛苦得是她的手,最后她實在忍不了,央著只要能快點結束做什么都行。</br> 兩個人始終沒有進行下一步,他剛碰上她受不了嚷嚷著疼,眼睛水汪汪冒著花,傅景珩知曉她這人嬌氣得不行最是怕疼,他心疼,只得作罷。</br> 最后,南穗隱約記得她半迷糊半清醒間被傅景珩抱到浴室,仔仔細細地將她手心清理干凈。</br> 可掌心的灼燙感仿佛依舊存在。</br> 南穗無意識地看了眼她的手心,而后將它藏起來。</br> 她坐在椅子上發了會兒呆,剛準備起身去現場,她的手機響起來。</br> 經紀人張倩打來電話:“穗穗,我們要拿獎了!!!”</br> “李逸云導演的《姐姐》兩位女主角已經定了。”張倩激動地道,“你飾演里面的姐姐,這部電影還未確定開機時間。《明天》的戲份你也快殺青了,等你回帝都后,這邊給你安排加強版演技特訓,爭取明年拿個獎回來。”</br> 之前試完鏡,南穗聽到李逸云導演對她的評價,便知成功了六成。</br> 南穗:“好。”</br> 張倩:“扮演電影里的妹妹是趙嘉寧,之前你和她同上過《挑戰勇士》的綜藝,你覺得她人怎么樣,好不好相處?”</br> 南穗想到試鏡后趙嘉寧的那番話,她搖搖頭,直截了當道:“我們關系不好。”</br> 張倩的語氣說不上失望,“能理解,圈里的人對她的評價都不是特別好。”</br> “趙嘉寧好像是個豪門小姐,為人驕縱,在片場耍大小姐脾氣是正常操作。到時候咱們這邊下戲后少和她接觸就行,但是關系也不能鬧得太僵,以免被營銷號帶節奏。”</br> 南穗:“我這邊盡量,但趙嘉寧那邊我不好確定。”</br> 張倩一想也是,她嘆息:“算了,你多分點注意在演戲上,如果她真的搞事情,你也不用怕,我這邊提前準備通稿。”</br> 南穗應下后,兩個人掛斷電話。她將手機放回包里去現場拍戲。</br> -</br> 《明天》在帝都的戲在這天全部拍完,隨后劇組于第二天全員回京城。</br> 不湊巧的是,傅景珩在她回京城前一天飛國外出差,兩個人只能視頻見面。</br> 回到京城,南穗開始忙了起來,目前她最主要的任務,將她在《明天》剩下的戲份拍好,學習演技技巧,最后抽空去檸檬音樂公司錄歌。</br> 橫店離別墅有些遠,傅景珩出差沒回來,南穗便同劇組在橫店附近的酒店住。</br> 早晨起來,南穗碰到好久不見的陳特助,剛見面,他將手里華御殿的盒子遞給她。</br> 沒等她詢問,陳特助解釋:“這是傅總囑咐的。”</br> 南穗接過,道過謝后,她道:“中午我就在劇組吃就好。”</br> 中午拍完戲,劇組會統一提供盒飯,南穗不想當特殊代表,陳特助也能理解她說這話的含義。</br> 吃過飯,南穗去劇組拍戲。她近來的戲份不是特別多,拍完她開始四點一線地穿梭,期間抽空拍攝《姐姐》的定妝照。</br> 誰知剛穿梭沒幾天,張倩撥來電話告訴她《姐姐》準備開機,不過幸好兩個劇組都在橫店,時間也能湊得開,這對她來講是好事。</br> 第二天,南穗進組。</br> 她到時,趙嘉寧還沒有來,南穗看著劇本,由化妝師為她化妝。</br> 化完妝容更換服裝,她走到現場,各個工作組正在調試相應的設備。</br> “緊張嗎?”李逸云導演對南穗道,“感覺怎么樣?”</br> 上次試鏡,本以為她的演技會很青澀,誰知試鏡的過程中徹底打破他對南穗的認識。在她身上,李逸云仿佛真的看到了劇本里姐姐的角色陸云。</br> 南穗笑了笑:“不緊張。”</br> 正說著,李逸云目光落到某處,忽地開口:“南總,你怎么過來了?”</br> 一個男人從他身后走來:“寧寧第一天拍戲,非得讓我送她過來。正好,知道這部電影導演是你,我過來閑聊幾句。”</br> “你們父女倆感情真不錯。”</br> 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南穗一聽便辨認出來他是南宏遠。</br> 從接到趙嘉寧和她在同劇組工作的通知,南穗就已經預料到了現在這種情況。</br> 南穗以為她完全不在意,可真正發生時,她發現從內心深處的厭惡與躲避是藏不住的。</br> 南宏遠笑著,話到口中,余光瞥到李逸云旁邊站著的南穗。</br> 他一臉驚訝:“穗穗,你怎么在這兒?”</br> 李逸云在中間看著,恍然意識到他們兩個人都姓南。他好奇地問:“這可真有緣,你們是親戚?”</br> 南穗勾著唇角沒有說話,反觀南宏遠滿臉的尷尬。</br> 見沒人吭聲,李逸云自顧自道:“怪不得你們看起來有點像。”</br> 說起這個,他又道:“也是件趣事。”</br> “南穗和趙嘉寧試鏡的時候,總覺得她們哪兒點像,當時還以為她們是一對姐妹花呢,也是這個原因,我才定下了趙嘉寧。這下明白了,原來一一”</br> “李導。”南宏遠連忙制止,“我找南穗有點事,能否借用幾分鐘時間?”</br> 李逸云一頭霧水:“行。”</br> 臨走時,南穗對上趙嘉寧的視線。她臉色蒼白,看起來失魂落魄。</br> 南穗沒搭理她,跟著南宏遠往前走。</br> 聽完李逸云的這場話,趙嘉寧再聯想到姓氏的問題,她自然明白南穗就是南宏遠正妻的女兒。</br> 眼見著他們走遠,她內心慌亂,極擔心南穗把南宏遠搶走。</br> 剛想跟過去,她被李逸云叫住:“去哪兒呢?待會兒咱們直接拍戲,你趕緊換衣服化妝。”</br> 不得已,趙嘉寧只好去化妝室。</br> ......</br> 橫店遮擋物并不多,入了冬,刮來的風寒氣逼人。</br> 南宏遠站在偏僻的地方,面色復雜:“你怎么在這兒?”</br> 南穗:“拍戲,工作。”</br> 周圍沉默下來。</br> 南宏遠沒想到南穗竟然會成為演員,之前也聽說她在拍攝什么雜志廣告,他也沒去了解。</br> 在他的印象里,演戲和拍雜志不同,她肯定比不上科班出身的演員。但令他詫異地是,她分明沒有靠他的幫助卻接到了李逸云導演的戲。</br> 南宏遠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或者說他發現兩個人之間早已經沒有共同語言。</br> 南穗不想耽誤時間,她對南宏遠道:“看起來,趙嘉寧好像剛知道我是你的女兒這個消息。”</br> “提前說好,從小到大我沒有得到父愛也沒得到過母愛,在這件事上我是受害者。”南穗唇線拉直,毫無情緒道。</br> “我可以保證我不會故意針對趙嘉寧。”南穗抬眼:“但是如果她敢對我使壞心思,我不可能放過她。”</br> 南宏遠尷尬地否認:“怎么會呢......寧寧她......”</br> 南穗:“話我說清楚了,你現在當面給趙嘉寧說也好,給她打電話也罷,只要別讓她找我麻煩,我也不會讓她太難堪。”</br> 南宏遠靜默半晌,看到她面上陌生的神情,他一陣恍惚。</br> 他忍不住開口,聲音干澀:“穗穗,你什么時候知道的。”</br> 南穗勾著唇角,始終沒有給他眼神:“初三那年開家長會,你說出差,然后我在麥當勞門口看到你領著趙嘉寧從里面出來。”</br> “就很奇怪。為什么我就在你們面前站在,你都沒有看到我。我當時真的很羨慕趙嘉寧,又特別討厭她。但是那種情緒我真的不想再體會第二次。”</br> 南穗笑道:“包括后來我成年那天你把皇冠要走的電話,我也聽得一清二楚。”</br> 南宏遠眼神復雜:“穗穗......”</br> “你不用這么假惺惺地喊我,也不必說什么父女之情。”南穗終止談話,“我現在已經不需要了。”</br> 臨走前,南穗重復:“希望南總能管好你的女兒。”</br> 南宏遠看著她纖瘦的背影,耳邊浮現她冷漠疏離的話。</br> 莫名地,他心里產生了巨大的內疚感。</br> -</br> 等南穗到了現場,導演組、攝像組等以及工作人員已經準備完畢。</br> 趙嘉寧在她過來時,臉上的表情還未收拾完整。</br> 她從小就被告知她要討好南宏遠,只有這樣她才能享受千金般的生活待遇。趙嘉寧也聽過不少南宏遠和沈以姚女兒的事情,身子骨極弱,還是熊貓血,帶不來更大的利益,南宏遠因此不是很喜歡她。</br> 可趙嘉寧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南穗,她慌亂無措。</br> 反觀南穗站在陽光下,對著李導不知道在說什么,笑得燦爛,很漂亮,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將眼神落在她身上。</br> 更甚至,京城誰都不能得罪的傅景珩竟然也淪為她的裙下臣。</br> “準備好了嗎?”</br> 李逸云導演舉著大喇叭,打斷趙嘉寧的思緒。</br> 南穗比了個OK手勢,趙嘉寧遂即點頭,表示準備完畢。</br> 只是接下來一個小時內,李逸云一直喊“cut”。</br> “趙嘉寧,你表情不對。”</br> 又拍了一次,趙嘉寧好像更緊張了,居然忘了詞,李逸云煩躁地擺手:“算了,今天不拍了。”</br> “趙嘉寧,你回去調整下狀態。”</br> 李逸云道:“明天早上八點準備到橫店進行拍攝。”</br> 說完,劇組提前下戲。</br> 南穗為避免趙嘉寧找來,妝都沒卸,換好衣服就走。</br> 哪知剛走到橫店門口,她看到陳特助站在偏僻的地方等她,旁邊停著一輛卡宴。</br> 該不會傅景珩回來了吧?</br> 南穗臉上的笑意忍不住加深,她不自覺地加快腳步,小跑到車子旁邊。</br> 她腦袋往車內探,發現里面并沒有人。</br> “傅景珩呢,還沒有出差回來嗎?”</br> 陳特助打開車門,“還沒有,傅總只吩咐我接你回別墅。”</br> 南穗難掩失落,坐上車,她給傅景珩發微信:【你又不回來,干嘛讓陳特助接我回別墅啊,不想去。】</br> 誰知,剛發完,傅景珩的電話打來。</br> 南穗接通,對面傳來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接到你了?”</br> 她悶悶地:“嗯......”</br> 傅景珩:“心情不好?”</br> 早在兩個小時之前,陳特助便提前打電話給他說明,南穗今天碰上了南宏遠及趙嘉寧。</br> “沒有不好。”南穗的額頭抵在車窗上,小聲道,“就是想你了。”</br> 除去日常視頻聊天外,兩個人已經一周多未見了。</br> 電話里,南穗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意外地挾去她今天的悶燥不愉快。</br> “你什么時候回來啊?”</br> 她手指摳著車窗沿,視線沒有焦距地落在外面飛速倒退的風景。</br> 傅景珩停了兩秒,低聲道:“忙完就回去。”</br> “好吧。”</br> 南穗失望歸失望,倒也調整的快。兩個人又說了會兒,眼見將要抵達別墅,她便斷了電話。</br> 這幾個月一直奔波拍戲,南穗沒睡過懶覺也沒睡過早覺,今天也算是拖了趙嘉寧的福,提前下班,她準備早些休息。</br> 到了別墅,門將外面的冷風隔絕。</br> 十一月京城已經開始通暖氣,南穗進門便被暖意包裹。</br> 她將大衣外套脫掉掛在衣架上,里面是白色高領毛衣,在室內二十多度下,有點熱。</br> 剛走幾步,張嫂看到她,笑道:“小姐回來了。”</br> “今晚煮了燕窩粥,還熬了雞湯。”張嫂道,“忙了一天了,小姐上樓休息會兒,等會兒飯好了,我上樓叫你。”</br> 張嫂做飯極對她的胃口,加起來也有好幾個月沒能吃上張嫂的飯,南穗嘴有點饞。</br> “早在帝都拍戲的時候,我就特別想念您做的飯了。”</br> 張嫂高興地擺擺手:“那今天我再露一手,嘗嘗我攤的煎餅。”</br> “好。”</br> 說完,張嫂回廚房,南穗上樓準備卸妝洗澡。</br> 走進臥室,房間內更熱了。</br> 她剛打開門,迫不及待地雙手拽著毛衣邊角,剛掀到一半,南穗忽地看到腳下有條長長的影子。</br> 南穗嚇得尖叫,胳膊肘卡在毛衣,上不去下不來。</br> 轉過身,對上男人熟悉的面龐。</br> 傅景珩單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摟到懷里,他的鼻尖幾近觸及她的,呼吸在狹小的毛衣里交纏相膠。</br> 南穗屏住呼吸,心跳漏停一拍,而后噗通噗通地劇烈跳動。</br> 她清晰地感覺到男人的掌心沒有任何阻礙地,貼在她的后腰,一手輕沿她脊背覆著,劃過之處帶著致命的顫栗。</br> “七七。”傅景珩低頭,抵在她的額頭,“見了我就脫衣服?”</br> 南穗整張臉都在冒煙:“才沒有,我是太熱了,誰知道你怎么在這兒呢。”</br> “還騙我說忙完就回來,騙子。”</br> 嘴上說是騙子,南穗的唇角不自覺地上揚,滿臉的笑容止不住的欣喜。</br> 傅景珩將她抱到桌子上,雙腿抵著她,好笑地看著她這副模樣,單手把她的胳膊肘解救出來:“也確實今天才回國。”</br> 他整個人靠在桌沿,雙手撐在兩側,南穗的腿被迫分開,剛抬頭,傅景珩低頭吻著她的唇。</br> 南穗抱著傅景珩的腰,身上盡數沾染他身上熟悉又好聞的氣息。</br> 吻了會兒,南穗躲了下:“我給你樣東西。”</br> 傅景珩看著她泛紅的耳朵尖,忍不住伸手揉.捏幾下,聲音低啞:“什么?”</br> 南穗低頭從口袋里拿出來兩根手工糖。</br> 她將一個q版女寶寶的遞給傅景珩,自己拿著q版男寶寶的棒棒糖,“這是我畫的,然后發給淘寶客服,讓他們做的。”</br> 南穗倚歪在男人身上,仰頭:“你看,我畫的像不像咱們兩個?”</br> 說著,她拿著男寶寶棒棒糖拆開塑料袋子,舉起來讓傅景珩看。</br> 在看到她將那只棒棒糖填進嘴里時,男人眼眸漸深。</br> 傅景珩俯身,緩緩逼近,修長的指尖點了點她鼓起的腮幫,輕笑出聲。</br> 下一秒,他低頭,對著她的唇重重地吻下來,聲音低啞,含糊道:</br> “這么喜歡吃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