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后，盡管眾人還沉浸在假期的氛圍中，也不得不面對殘忍的期末成績。

　　宋璐不喜歡像其他班主任一樣把全班的成績打在PPT上，而是把每個人的成績打印后剪下來，自己在班會課上把寫著驚心動魄的成績的小紙條發給大家。

　　任安琪的成績決定了三人能不能一起出游，姜瑤對她的成績比對自己的還緊張，目睹了從宋璐報到任安琪的名字到她接過紙條，一點一點偷瞄自己的成績最后垂頭喪氣的全程。

　　看來是沒戲了。姜瑤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時宋璐報到自己的名字，她又要再心悸一次了。

　　姜瑤把紙條折起來，一門一門看。

　　語文，她最擅長的學科，嗯正常發揮；數學，她這次把之前的錯題集上的題目全都做了一遍而且那一堆三角函數的公式背得不能再熟了，嘶，還好還好，及格了；英語，有一篇閱讀她壓根就沒看懂，還差點睡著了，啊，居然比自己想的要高，難道選C大法真那么神奇？

　　對于其他的學科，姜瑤覺得反正后面還要分科，并不怎么重要，豪氣地一把展開。嗯，物化這次也穩定發揮，掛科了呢。

　　任安琪碰了碰她，“你考得怎么樣？”

　　姜瑤：“中規中矩，意料之中。”

　　任安琪：“那這算好還是不好。”

　　姜瑤趴下，“哎，反正和周遲比，肯定是不好。”

　　任安琪還想安慰她，但看了看自己的分數條和排名，也趴了下來，“我也是，回家又要挨罵了。”

　　姜瑤轉過頭，看著任安琪，腦海里回蕩起關喬喬和自己說的那些話，動了動唇，最后還是閉上。

　　既然安琪沒有和我說，我就當做不知道吧。

　　公布成績之后，就是布置寒假作業，在一片怨聲連載中，各個學科的老師輪流概括了期末的成績情況，布置了作業。

　　姜瑤背著一書包的作業，拿著自己的成績條，悲憤地踏上了回家路。

　　周遲站在姜瑤的身后，見她被書包壓得脊背略彎，伸手把書包托了起來。

　　姜瑤頓覺輕松，還沒來得及說，就感覺身后的那個力道松了，書包突然的重量讓她向后一踉蹌，差點跌倒。

　　周遲立刻投降，“我剛剛手抽筋了。”

　　姜瑤撇嘴，勉強接受他的說辭，但臭臉色還是要擺的。

　　她一手托著自己的書包，往前走。

　　下一刻，自己的手碰到了一雙溫暖干燥的手，對方用了力道，把她的書包往上提。

　　姜瑤沒有說話，默默地往前走，接受了這份好意。

　　坐上地鐵，周遲：“你的成績給我看看。”

　　姜瑤從口袋里掏出那一團皺巴巴的成績條，念在他剛剛幫自己托書包的份上，大方地遞給他看，“你呢？一如既往第一名嗎？”

　　周遲搖頭：“我下滑了。”

　　姜瑤挑了下眉，看熱鬧不嫌大的心情，“是誰搶走了周遲大神的第一名啊。”

　　周遲的成績不算特別拔尖，但在更看重藝術課的美術班已經夠用了，在這一學期的每次考試中都拿了第一名。

　　周遲沉得住氣，耐心地展開紙條，“你的數學不該這么低，但三門總體還可以。”

　　他看到物理化學和地理的成績，有些控制不住臉上的嫌棄，“但你的小學科，你是從來都不聽課嗎？”

　　姜瑤奪回自己的成績條，“我早就想好了高考我要選歷史政治，我這兩門考了80呢，夠我分班用了。”

　　周遲：“那小高考呢？”

　　姜瑤：“不是過關就行了，而且小高考很簡單的，到時候一突擊，我不信我考不過。”

　　周遲勸不動她，反正也沒到那時候，不再談這件事。

　　他看了眼姜瑤，對方安安靜靜地坐在地鐵車廂里，低頭看自己被揉的都要看不清字的成績條，兩人坐在一起，近得連她臉上的細小絨毛都能看見。

　　周遲：“我過幾天要去外地比賽。”

　　姜瑤回過神，“你加油。”

　　周遲：“然后就直接去老家過年了，要開學前才能回來。”

　　姜瑤把紙條放回口袋，哦了一聲，“那我一個寒假都不能見到你了。”

　　周遲說得很慢，“差不多。”

　　姜瑤：“也正常，寒假本來就短，又要回家過年什么的，你這次還有了比賽，那你的寒假作業怎么辦啊？”

　　周遲笑了下，“過年的時候寫吧。”

　　姜瑤：“這么慘啊。”

　　周遲逗她，“那你幫我寫？”

　　姜瑤：“那你還是過年寫吧，加油。”

　　周遲笑著說：“我就知道。”

　　姜瑤端詳他，說：“你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要是換以前，你肯定又要罵我沒良心。”

　　周遲：“我什么時候罵過你沒良心？”

　　姜瑤說到這個就來勁了，叉起腰，“你要我給你舉例是嗎？學習的知識我記不住，記這個可是特別快。”

　　周遲也想到了一些零星的記憶碎片，露出心虛的表情，“那是過去的我，不是現在的我。”

　　姜瑤哼了一聲，“最好也不是未來的你。”

　　到家門口，周遲忍不住多問一句：“我們真的要一兩個月都見不到面了。”

　　姜瑤瞥他，“你好矯情啊，我們天天見面，見的還不顧嗎？一兩個月見不到，我還覺得少了。”

　　周遲看著她趾高氣昂地離開，站在原地，恰巧有一陣冷風刮過。

　　他覺得自己有些心酸。

　　明明人就在面前，他卻連替自己澄清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那不是大冒險，是我想說的話。

　　這幾個字，很難說出口嗎？

　　是他太貪心，還是他太懦弱。

　　貪戀現在她在身邊的時刻，懦弱于不敢做出改變，因為害怕會失去現在就已經擁有的。

　　任由自己的衣擺在獵獵寒風中搖擺，周遲笑著抬起頭，那他就一個人想念好了。

　　這樣，他就是全世界最想念姜瑤的人。

　　這聽起來似乎也不賴。

　　寒假正式開始，姜瑤的日子一如往常，過上了補習班和家兩點一線的日子。

　　補習班中，江堯坐了過來，“難得你來的比我早。”

　　姜瑤：“今天起得早就來得早了。”

　　江堯點點頭，“是不是補習班累了，看你這幾天精神狀態都不太好。”

　　姜瑤用胳膊支著頭，“不知道，感覺總有哪里怪怪的。”

　　江堯眼眸深了，“因為周遲？”

　　姜瑤嘆了口氣，“我很不想承認，但好像的確是。”

　　江堯眸光黯淡下去，強撐著微笑，“你們習慣天天見面，他去參加美術比賽，很久沒見面，不習慣是正常的。”

　　姜瑤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我以前也沒有過這樣，不知道為什么現在會有這種感覺，難道是因為每天沒有作業可以抄了嗎？”

　　江堯立刻說：“我的作業可以借你抄。”

　　姜瑤對他笑了下，“謝謝你，但是作業最好還是自己寫吧，補習班也很貴。”

　　他的作業可以抄，而到我這，就變成了最好還是自己寫。

　　江堯沒有再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