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整潔的屋子變成一片狼藉,最叫方曉楚擔心的是冬冬不見了。</br> 方曉楚大腦一片空白,瞬間什么都忘了。</br> 她在回憶……</br> 方曉楚一捂嘴,天啊!他怎么沒了?</br> 她慌張的向大廳跑去,她在找電話,她要把這消息告訴冬冬同學們,同時她很自責,因為冬冬是在自己家沒的。</br> 方曉楚感到頭昏眼花,手機像與她作對,關鍵時刻就是找不到,她已經將沙發上許多障礙物“揚”一大廳,可就不見手機。</br> 方曉楚沒時間去想手機在哪,就是找啊,翻啊。</br> 一無所獲。</br> 突然,“咔嚓!咔嚓!”廚房出來聲音。</br> 方曉楚大驚,站在原處望著廚房。</br> 她有些害怕,廚房里有動靜。</br> 方曉楚眼睛在四處看……最后在木凳前定住目光。她迅速跑過去抓起木凳,然后走向廚房的門。</br> 聲音確實來自廚房,她一手在慢慢打開廚房,一手已經舉起木凳。</br> 就當她打開廚房門,驚呆了。</br> 是冬冬在翻著冰箱,他滿嘴都食物,好像餓壞了。</br> 方曉楚驚呆的同時,眼淚止不住流下。</br> 她的辛苦沒有白費,冬冬終于醒了,淚水里含有高興也含有辛苦。</br> “冬冬!”</br> 方曉楚激動的喊道。</br> 可冬冬似乎沒聽見她說話,還在翻著冰箱,然后胡亂的往嘴里塞吃的,他的嘴已經“爆滿”,并有食物殘渣留在他的前衣襟上。</br> “冬冬!”</br> 方曉楚又叫了一聲。</br> 可冬冬依然如故。</br> 方曉楚淚眼凝住,她吃驚的看著冬冬。冬冬好像聽不見聲音,一種不祥預兆籠罩在方曉楚心中。</br> 她慢慢的走向冬冬。</br> “咦,真好吃啊。”</br> 冬冬的食物被咽下去后,終于說出話。</br> 方曉楚心花怒放,嚇死我了,他能說話。</br> “冬冬!你終于好啦!”</br> 方曉楚高興的像個孩子拽住冬冬。</br> 冬冬轉頭看著方曉楚。</br> “姐姐,好好吃哦。”</br> “姐姐?”</br> 方曉楚再次愣住。</br> “你叫我什么?”</br> 方曉楚疑惑的問道。</br> “小姐姐哦。”</br> 冬冬睜著天真眼睛說道。</br> 方曉楚情緒被冬冬搞的是“波瀾起伏”。高興、擔憂、高興、又擔憂。</br> 她認真的盯著冬冬,發現冬冬有點不對,人雖然醒了,但感到他很天真像個孩子。</br> “你叫什么名字?”</br> 方曉楚突然問道。</br> “我叫……我叫小姐姐。”</br> 冬冬舔著酸奶蓋子說。</br> 方曉楚大驚。</br> “你認識我嗎?”</br> 方曉楚問道。</br> “認識,認識,你是小姐姐。”</br> 冬冬說。</br> 方曉楚仔細的盯著冬冬,她要將冬冬看透,最后的答案是冬冬雖然醒了,但卻像變個人。</br> 方曉楚一下子明白了。</br> 突然,她看見自己的衣服在地上,手機露出半截。</br> 她迅速跑過去撿起手機。</br> “姐姐,那是什么?”</br> 冬冬看著方曉楚的手機問道。</br> “哦……這是……手機。”</br> “手機!手機!哦,真好玩,真好玩!”</br> 方曉楚驚呆的看著冬冬,冬冬變成了幼兒。</br> 冬冬天真的看著方曉楚。</br> “小姐姐,我不得勁。”</br> 冬冬捂著肚子看著方曉楚。</br> “什么?那你趕緊上衛生間,走!我帶你去!”</br> 方曉楚說完拉著冬冬向衛生間走去。</br> 到了衛生間冬冬傻傻的看著里面。</br> “我這不得勁。”</br> 冬冬捂著肚子說。</br> 方曉楚有些懵,他說的什么意思?</br> “咕咕叫!”</br> 冬冬最后說。</br> 方曉楚恍然大悟,他是餓了,天啊,他連餓都不會說嗎?</br> “那是餓了。”</br> 方曉楚再次領他到廚房,什么酸奶啊,冰激凌啊,被冬冬統統吃下。</br> “以后,不要捂著肚子,你這情況就是餓了,跟姐姐說餓了。”</br> 方曉楚終于明白怎么和冬冬講話。</br> “什么叫肚子?哦,餓了,餓了。”</br> 冬冬天真的看著方曉楚。</br> 方曉楚驚訝的說不出話,他到底幾歲?肚子都不知道嗎?方曉楚猜起冬冬的年齡來。</br> 高興的是冬冬醒來,擔憂的是冬冬卻是個幼兒。</br> 實際這樣,方曉楚就很高興,畢竟不用辛苦的喂藥、喂流食。</br> 但“這孩子”得需要教,教他基本生活。</br> 又增添了新麻煩。</br> 吃了半天,冬冬總算消停,冬冬躺在沙發上癡迷的看著天花板。</br> “小姐姐,那是什么?”</br> 方曉楚看冬冬盯的方向。</br> “哦,那是電燈。”</br> “電燈是干什么的?”</br> “晚上黑,看不見東西,電燈是給人照亮的。”</br> “晚上為什么會黑?”</br> “因為沒有太陽啊。”</br> “什么是太陽?”</br> “太陽就是……”</br> 方曉楚懵了,怎么解釋太陽呢?突然,她站起,拽起冬冬來到窗前,指著太陽說:“看見了嗎?那個刺眼大圓圈就是太陽,晚上它就消失了,沒有亮光了,然后才會有電燈照亮,明白嗎?”</br> 冬冬撓著頭在思索著。</br> “你先躺會,姐姐一點點教你。”</br> 冬冬傻傻的看著方曉楚。</br> “怎么了?你去休息休息。”</br> “什么是躺會和休息?”</br> 方曉楚很無奈的捂下頭。</br> 又將冬冬拽到沙發上,按他躺下。</br> “這就叫躺下和休息,你明白了嗎?”</br> 冬冬誠懇的點著頭。</br> 方曉楚終于拿出電話。</br> “冬冬醒了。”</br> “啊!太好了,我們下課就去你家。”</br> “可……”</br> “怎么了?”</br> “他有點不對勁,好像個幼年兒童。”</br> “什么?”</br> “你們來就知道了。”</br> 方曉楚掛斷了電話。</br> “姐姐,你在跟誰說話?”</br> “我再跟你的同學?”</br> “同學?同學是什么?”</br> 方曉楚很無奈,這得怎么教呢?從何下手啊?她再次陷入焦躁中。</br> 沒別的,苦點、累點無所謂,可,怎么教他呢?自己從來沒帶過孩子,而且是這個特殊孩子,最起碼的東西都不知道,哎!</br> 方曉楚犯愁了。</br> “你知道嗎?你叫冬冬!”</br> 方曉楚第一次動了腦筋開始“幼兒輔導”。</br> “冬冬?我叫冬冬。”</br> “是呀,你叫冬冬!”</br> “冬冬是什么?”</br> “每個人都有名字的,冬冬就是你的名字,別人喊冬冬時,你就要答應,那就是叫你呢。”</br> “什么是你?”</br> 方曉楚再次進入懵的模式,她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你、我、他。</br> “算了,算了,冬冬就是你,明白嗎?”</br> 方曉楚有點焦躁,竟然你、我、他都不知道。</br> “冬冬!”</br> 方曉楚舒口氣,重新回到耐心中。</br> 冬冬沒有回答。</br> “我叫冬冬了,就是叫你呢,你得回答,在!”</br> “在!”</br> 冬冬突然說道。</br> 這一聲,方曉楚笑了,太難得了,太難得了。</br> “冬冬!”</br> “在”</br> “冬冬,太好了冬冬,我為你驕傲。”</br> 方曉楚說完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br> “姐姐,你怎么了?”</br> “這叫哭,姐姐為你知道自己名字而高興的哭了。”</br> 方曉楚擦下眼淚。</br> “哦,這叫哭。”m.</br> 冬冬面無表情的說。</br> 方曉楚頭一次感到教幼兒的偉大,太難了,對于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必須得有耐性,否則全盤皆輸。</br> 方曉楚感到了壓力,教幼兒的壓力。</br> “我叫冬冬,我叫冬冬,冬冬。”</br> 冬冬在沙發上自言自語。</br> 方曉楚看著他露出微笑。</br> “對了,都有名字,姐姐你叫什么名字?”</br> 這句話把方曉楚驚住了,天啊,他真聰明,竟然能想到對方的名字。</br> 方曉楚徹底忘記了以前的冬冬,她把這個冬冬當成了幼兒。</br> “我叫方曉楚。”</br> “方曉楚。你名字很復雜哦,你看我多簡單,就叫冬冬。”</br> “你知道復雜?”</br> “知道哦,就是難的意思。”</br> 方曉楚懵了好多次,這次最懵。</br> 他連你、我、他不知道,太陽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他竟然知道復雜這個詞句,而且解釋的非常對。</br> 他到底是哪根線不搭呢?方曉楚大腦快要崩潰了。</br> 算了,不猜測,會的更好,省著教了。</br> “你說的很對,冬冬。”</br> 方曉楚無奈的說。</br> 她感到冬冬大腦還有曾經的記憶,但需要開發,目前不知道他大腦里記住了什么,只有從實踐中了解。</br> 突然,方曉楚想到個辦法,她要考考冬冬。</br> 她找到目前最暢銷的書《隱形男友1》拿到冬冬面前。</br> “你知道這書叫什么嗎?”</br> “隱形男友1”</br> 天啊,不可思議,他竟然認識字。</br> 只要認識字,那可太好了,可以給他找些書籍看,這樣教起來就不費力,方曉楚高興的合不攏嘴。</br> “方曉楚姐姐,什么叫書?”</br> 方曉楚愣了一下。</br> “這就叫書,看到沒,書名你說對了,書是由一張紙一張紙組成并把它們訂制成冊就叫書。”</br> “哦,記住了。”</br> “冬冬真乖。”</br> “什么是乖?”</br> “乖就是……就是……聽話,好孩子。”</br> “什么是好孩子?”</br> “好孩子就是……剛……剛才你那樣。”</br> “我什么樣?”</br> “你……哎呀……你都問糊涂我了。”</br> 方曉楚回答不了冬冬的問題,首先問題突然,而且太幼兒化,平時不需要思考的問題,在冬冬問題里都出現,這些很簡單常識卻很難解釋。越簡單的問題越難回答。</br> 比如,最簡單的“吃!”</br> 怎么解釋“吃”,用嘴吃,這只是個詞組并沒解釋什么是吃,你要自己思考,不查資料,很難快速說出來。</br> 方曉楚目前就是這樣,被冬冬問住了。</br> “叮咚!”門鈴聲響起。</br> 方曉楚像被釋放的小鳥,趕緊向外跑去,總算救星們到了,她猜測肯定是冬冬的室友們。</br> 果然不出所料正是冬冬的室友們。</br> “哎呀,冬冬你可醒來了?太好了。”</br> 王強上去就擁抱沙發上的冬冬。</br> 冬冬僵硬的被擁抱。</br> 王強:“怎么了?冬冬真高興你醒來了。”</br> 冬冬看著方曉楚:“這是誰?”</br> 劉順兵:“冬冬,王強你都不認識了?那認識我嗎?”</br> 冬冬搖著頭。</br> 本來很高興的大家立刻嚴肅。</br> 董杰:“他腦袋有問題。”</br> 冬冬有些害怕這么些人,立刻膽怯的躲到方曉楚背后。</br> “姐姐,他們是什么人?”</br> “不要怕,冬冬,他們是你的同學。”</br> 方曉楚耐心的說。</br> 所有同學都驚呆了,冬冬怎么變成這樣?</br> “來,冬冬,我給你介紹。”</br> 方曉楚拽住冬冬的手說。</br> “這個是王強,劉順兵,董杰。”</br> “劉順兵你的個子很矮哦。”</br> 冬冬突然指著劉順兵說,而且有些膽怯。</br> 大家很納悶,就介紹一遍他就記住了?</br> 冬冬腦子到底怎么了?他還有以前印象?</br> “我叫什么?”</br> 董杰問道。</br> “你叫董杰。”</br> 冬冬膽怯的說。</br> “你知道酒店當服務生的事嗎?”</br> 董杰繼續問。</br> “什么是酒店和服務生?”</br> 冬冬說。</br> 大家再次吃驚,他真的什么都忘記了。</br> “很慶幸,他認識字。”</br> 方曉楚說。</br> “什么?”</br> 王強很驚訝。</br> “姐姐,什么是字?”</br> 東東反問道。</br> 大家都捂頭,什么是字都不知道,怎么會認識字?</br> 方曉楚拿出暢銷書給冬冬。</br> “隱形男友1”</br> 大家吃驚的看著冬冬。</br> “冬冬,你念的就是字。”</br> “啊?這是字啊?”</br> “你翻一頁,叫他讀讀。”</br> 董杰說。</br> 方曉楚翻開第一頁。</br> “一,淚流滿面。”</br> 冬冬念叨。</br> 怎么會?他竟然識字,但不知道什么是字,太奇怪了。</br> 突然,冬冬又捂著肚子。</br> “啊……我知道了,他又餓了”</br> 方曉楚剛要進廚房。</br> “姐姐,不是餓。”</br> “哦,他要去衛生間,正好你們在,趕緊教教他怎么開燈,關燈,上廁所,沖馬桶。”</br> 方曉楚說。</br> “這個還用教?”</br> 劉順兵奇怪的問道。</br> “他基本常識都忘了,走吧,我去教。”</br> 董杰說。</br> 看著董杰和冬冬的背影。</br> “他真的全忘了?”</br> 王強說。</br> “沒有,他記得字,有時候說出來詞句與正常的他一樣,就是最簡單的東西不懂,全忘了。”</br> 方曉楚說。</br> “今后怎么辦?”</br> 劉順兵問道。</br> 王強看眼方曉楚。</br> “慢慢恢復唄,不知能恢復啥樣。”</br> 方曉楚無奈的說。</br> “對了,這事告不告訴王家?”</br> 劉順兵說。</br> “只能告訴醒了,得說明冬冬的現狀。”</br> 王強說。</br> “好的,后續治療也是不小的費用。”</br> 劉順兵說。</br> “只要他能回到正常,費用不費用的都不是事。”</br> 方曉楚說。</br> “不能便宜王家,耽誤冬冬多大的事呢?學業還有健康,萬一以后就這樣了呢?”</br> 劉順兵說。</br> “閉上你的烏鴉嘴,就你那破嘴撕碎算了。”</br> 王強對著劉順兵說。</br>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br> 劉順兵感到委屈的說。</br> “就你那烏鴉嘴還實話呢?狗屁吧。”</br> 王強罵道。</br> “真好玩,真好玩,一按就出水,真好玩。”</br> 冬冬嬉皮笑臉看著董杰說。</br> 董杰面無表情,他在回憶以前的冬冬,現在怎么這樣了?哎!真可惜啊!</br> “滴滴滴!滴滴!”方曉楚的手機響起,她向手機走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