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蒼龍神劍出鞘,在這漆黑的夜里閃現出一道破天光亮。
易劍之手持神劍,一陣落寞,這柄劍,是曲笑蒼定情之物,自己做為他的唯一弟子,理應揮劍誅妖滅魔,為他在眾師兄弟和門人面前爭得一口氣,而今自己一絲內元也無,前途未測,真的辜負了曲師傅一番心意了。
劍如鏡,一抹淡淡的月色映照過來,劍身發出潔白的光暈,易劍之手撫長劍,怔怔地望著劍身,里面一個少年影像若隱若現。
“啊。”易劍之看到劍身上反射出自己的虛影,一口濃血吐噴而出,那人是自己嗎?
只見劍身上映照出一個落寞憔悴的虛影,白發如雪,臉如臘紙,整個人就像一具死尸,無一點活力。
易劍之大驚,跑回屋中尋找銅鏡,哪知屋里面本有一面銅鏡的,現在竟不知去向,難道是曲師傅他們怕我見到自己這般模樣,將銅鏡取走了?
三日白發。
我還是一個十七歲的少年啊,只是昏睡了三日,頭發已全部愁白。易劍之只覺心口如刀割,悲痛萬分。
一陣悲呼奔出屋外,直向著山腳奔去,一路星光照耀,前程往事如煙閃現,剛尋到一個叫家的地方,但自己已不能再呆在里面了,天下之大,易劍之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何處,只覺得自己所有的心愿,報仇也罷,救人也好,一切都已是空談,再也與自己無任何關系。
第二日,曲笑蒼走到院中呼喊易劍之,喊了半天,也未見有人應答,心中一陣不安,沖開房,只見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床頭上放著一把長劍,正是自己的蒼龍神劍,劍身下面一張紙條,曲笑蒼拿起紙條,只見紙條上淚痕點點,幾個鮮紅的血跡映襯出四行字:
“白發空垂三千丈,慘笑人間萬年事,欲尋人生來時路,唯求恩師不可思。”
一月后,永州城內“天涯酒店”門口。
“死要飯的,快給大爺滾出去。”一個伙計一腳將一白發乞丐踢出門外。
“我要酒,我要酒。”那被踢翻的白發乞丐滿身油污,身上奇臭無比,見被踢出門外,仍卷屈著身體向里面爬去。
“碰。”一個肥胖無比的人從里面一腳將白發乞丐踢翻。
“你這乞丐天天跑來我這偷酒喝,你當大爺是善人啊。伙計們,給我狠狠的打。”肥掌柜一招手,從里面出來二個伙計對著乞丐拳打腳踢。
“酒,酒,我要酒。”那白發乞丐在拳打雨林中仍自不停地叫著。
“呸。”
“打他我也嫌臟了自己的手。”一名伙計見那乞丐已被踢打得七孔流血,深怕鬧出人命,吐出一泡口水說道,拳腳也放慢了不少。
“酒,酒,給我酒。”乞丐渾身已無任何力氣,只是不斷發出低沉的聲音。這世上除了酒還有什么能讓自已忘記一切?
“掌柜的,發生什么事?為何要痛打一個可憐的乞丐。”酒店內一個白衣少女實在看不下去了,走了出來問道。只見這少女滿頭青絲,臉若朝霞,明艷不可方物。
“這個白發的乞丐天天都跑到我這來混酒喝,喝完了酒就發瘋,叫著要殺人,很多客人都被他這樣嚇跑了,天天被他這樣折騰,我這酒店早晚要關門了。”胖掌柜見這少女身著華麗,氣宇非凡,身上背著一把長劍,料定非一般女子,嘆著氣說道。
白衣少女盯著門口那個仍自呻吟的白發乞丐,只見那乞丐蓬頭垢發,看不出年齡和臉容,衣衫破爛不堪,渾身散發出一陣陣酒臭。但是,自己看著這個乞丐總覺得有幾分眼熟的感覺,憑空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自己從哪會認識這個乞丐的。
“這一錠銀子就當我幫他付這些日子的酒錢,夠不夠?”少女伸手摸出一錠銀子扔給胖掌柜。
“夠了,這位小姐你的心真好。”胖掌柜握著這錠銀子,眼睛早已笑開了花。
“掌柜的,快看,這個乞丐又偷了一灌酒跑了,要不要追。”一個伙計說道。
只見那個白發乞丐不知何時從地上爬起,竟不顧身上的傷痛,抱了柜臺一壇酒就跑。
“不用了,這位小姐付的酒錢足夠這個乞丐再喝一年的酒了。”掌柜的搖頭說道。
“青絲,你站在這發愣做什么?”這時,從酒店內又走出一青色道袍的中年女子,只見這女子同樣身負長劍,秀麗端莊,胖掌柜人在五米之外,就覺這中年女子竟有一股逼人氣勢發出,令得自己不敢正眼看一眼。
“天音師傅,你看對面街頭那個白發乞丐,我總覺得好眼熟。”白衣少女說道。
原來,這二人正是蔡青絲和天音法師。
天音順著少女所指的方向,只見對面街頭一個白發乞丐抱著一灌酒猛跑,身怕有人會追過來一樣。
“這個背影倒有點像易劍之。”天音搖頭道。
“劍之哥現在應該正在玉虛宮修行吧,哪里會跑到這來要酒喝。”蔡青絲幽幽地說道。
“你啊,才離開易劍之二個月就這般模樣了。”
“弟子哪有。”蔡青絲臉色一紅,說道。
“我們還是趕緊回太虛宮吧,一年半后修真界的比武非同小可,艷陽天宮主傳給你本宮中靈劍“慧絲神劍”,你萬莫辜負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心意,一定要為我們太虛宮爭一口氣。”天音說道。
“弟子的“絕影寒冰劍”已然練至第七重,回去定當努力沖擊第八重。”蔡青絲胸有成竹地說道。
這時,天音只覺眼前一閃,一道金光從遠處飛來,直奔向自己面門,蔡青絲正要揮劍擊向金光,天音揮手阻止,金光飛至天音面前,竟慢下許多,天音順手接著,原來是一道飛劍傳書。
只見飛劍上幾行字:“易劍之出走月余未歸,望幫忙尋找,曲笑蒼。”
“撲”天音看著劍上的署名,心里一陣悲嗆,一用力,飛劍瞬間化為一片煙灰。
“師傅,怎么回事?”
“剛才那人有可能就是易劍之。玉虛宮曲笑蒼講易劍之出走了。
“有沒有說什么原因?”蔡青絲心里一驚,急忙問道。
“沒有說,只是說出走了月余,快,我們趕快追上去,看看那人是不是易劍之。”天音說罷,拉著蔡青絲急奔而出。但是街頭之上人山人海,哪里還有白發乞丐的影子。
“劍之哥。”蔡青絲對著人潮放聲大哭,街頭人群立時轉頭回望,蔡青絲根本不理,仍自哭著叫易劍之的名字,
“劍之哥,你何以會變成如此這般,你出來見我一下吧。我知道你就在附近。”
“劍之哥,你出來啊。”
不遠處,一破屋內,一個白發乞丐怔怔地抱著一酒壇子,乞丐的身子上,幾處新鮮的傷口不斷流淌著鮮血,聽到遠處街頭的撕喊聲,嘴里一陣哽咽,眼角一抹眼淚不經意間涌出。
他拼命勉強控制著自己不要哭,不要流淚。抬起頭,抱著酒猛灌一口,只感覺一股火辣辣的熱焰直沖腹部,身上的傷口也不覺得有多痛了,但是心里的傷呢?莫不是比身上的傷更痛?
乞丐就這樣怔怔地一口一口地灌著,不多時,一壇酒已被喝干,只覺得整個人都往下沉,沉入那無底的黑暗深淵。意識也變得消沉,只愿自己永遠能沉浸在酒的世界中,一下支持不住,昏睡過去,依稀間聽見了無數人在呼喊他的名字,那麼輕柔,又那麼遙遠。
一年半后,峨眉玉虛宮一洞壁前。
“蝶舞,今天就要正式比武了,你出關吧。”一中年美婦對著山洞說道。
“娘,我不想參加比武。”一個清裊裊的聲音從洞內傳出。
“娘知道你心里還忘不了易劍之,你這一年半的時間將自己鎖在石洞中苦修,你的“漫天飛蝶”更是一下暴長至第八重境界,但是這一次整個神州界的修真之人皆會齊聚峨眉,娘借這次比武,幫你挑選幾個你中意的如何?”中年美婦說道。
“女兒已發誓終生不嫁。”
“傻孩子,都過去一年半的時間了,你也應該放下你心里的傷痛,忘了易劍之吧。”
洞內頓時一片寧靜,除了一絲輕微的抽泣聲再也沒有回話,
“娘,你回去吧,蝶舞不想參加比武。”許久,自洞中傳出一番淡淡的說話。
“不行。宮主這幾日也會出關,太清長老更是嚴令宮中所有弟子皆要參加。”
聽到這番話,洞內之人發出一陣無奈的幽怨聲后,一個少女從洞內走出,只見這個少女一襲青色衣裳,面若天仙,皮膚白嫩,但是神情之間顯出萬分憔悴,正是蝶舞。
“蝶舞,娘知道你心里面的痛,但是時間可以沖淡一切的,你還是早早把他忘記了吧。”婦人正中碧落。
“娘,我忘記不了他,他就像個魔鬼一直在我心里亂闖,”蝶舞只覺再聽到那個名字,自己的心都會碎了,眼淚吞眶而出。
“哎,我們回宮,你稍作打扮就參加比武罷,這一次一定要為我們宮中爭一口氣。”碧落說道。
“這一年多有易劍之的消息沒有?”蝶舞只覺自己還是忘不了,仍自問道。
“沒有。這一年多的時間你曲師傅尋遍了不知多少個地方,連易劍之的影子也沒有見到過了。”碧落心里也是一陣酸楚。
峨眉金頂一若大空地上,這時已然人山人海,成千上萬的修道之士陸續前來,所來之人皆是每門每派選出來的精英,連平時一些很少在凡間走動的神秘門派也都派出弟子參加。
空地上,不斷傳出報名弟子撕啞的喊話聲:
“仙劍門任青松及門下一百弟子到。”
“九華宮丹青子道長及門下二百弟子到。”
“玄天宮太玄道長及門下三百弟子到
無量門歸元道長及門下二百弟子到
寶蓮寺弘法掌門及門下二百弟子到
靈隱寺一燈法師及門下三百弟子到
萬相同寺海枯法師及門下三百弟子到。
天都萬佛寺法塵方丈及門下三百弟子到。
。。。。。。。。。。。。。。。。。。。。”
“了因,你這次一定要為我萬佛寺爭口氣,”半山腰上,一濃眉肥胖金衣法師對著一少年光頭和尚說道。
只見這少年和尚年方十八,眉清目秀,渾身透著一股剛猛之氣,正是了因。
“慧聰師傅,弟子知道了,這三年多的時間,弟子的金剛般若咒已然練到第九重,這一次定不讓你失望。”
濃眉法師正是慧聰,只見慧聰一陣欣慰,“是啊,了因,你這三年時間的成就已比為師這一生的成就還高了。”
“慧聰師傅,不知道易劍之現在在何處?”了因問道。
“是啊,易劍之現在如何了呢?”慧聰也是迷茫不已,自己的眾弟子中,易劍之資質聰慧,自己對這個已除名的弟子所抱的希望是非常大的,盡管已除名,但是自己每每靜下來,心里常常還會想起這個少年,想起他沒有放鹽的烤肉,想起他驚慌的眼神,還有那永不服輸的性格,這些往事常常如閃電般浮現。
“師傅,我們跟上大師伯他們吧,大會要開始了。”了因二人已然走至山頂,只見整個金頂山頭人頭涌動,估計有幾千人。
場地中有幾個若大的擂臺,其中一個高臺上,放了幾面大鼓,幾個身材粗壯的道士手持鼓棒,只聞得“咚咚呼。”幾聲洪亮的響鼓聲傳來。場地中靜了下來。
高臺上走來幾位青袍老者。
“眾位神州大地的修真者,歡迎來到峨眉玉虛宮,十年一次的修真比武大會即將開幕。”一青冠白須老者說道。此人正是玉虛宮太清長老。
“為了避嫌,請眾門派的掌門到后殿休息,本次比武最后十場才能以觀賽者的身份出現,前面比賽請自律,不得入場半步。”
“在講比武的相關事項之前,本人先代傳本宮宮主玉虛真人一席說話,玉虛真人夜觀天象,發現千年難遇之七星連珠將現,恐神州將遇千年浩劫。”
這一席說話,猶如一顆炸彈在人群中爆開,每個人都竊竊私語討論著,有興奮的,有擔憂的,有麻木的,也有將信將疑的。
“大家不必慌張,神州界修真門派繁多,底蘊雄厚,自古邪不勝正,只要各位肯努力修行,天會佑我神州。”
“天佑神州,天佑神州。”臺下修真之人一片轟鳴,接著鼓聲陣陣,雜夾著轟鳴聲,直沖天際。
待得底下眾人情緒平復后,太清長老接著說道“本次比武,旨在迎接神州前近的一場千年浩劫,各門各派取長補短,互通有無,為千年浩劫做好充分的準備。”
“本次比武歷時十五天,采取隨機抽簽制,共分為四百五十場,每日三十場,每門可派出弟子數量不能超過五十名,每名弟子年齡不能超過二十五歲,前面四百三十場以一場比斗定勝負,后期二十場為三打二勝制,考慮到一些特別的因素,每名弟子可以上場二次,但每上多一場,就會消耗本門一個參賽者名額。”
“本次比武后,對于最終獲勝之人,將獎勵得一件至高防御法寶”玄天紫金甲“和一粒可增加五十年修為的靈丹“碧龍增元丹”。”太清長老激動地說道。
臺下數千人響起一陣嘩然,出門前,門派師傅都有同自己門人講,十年一次的修真界比武獎勵將會非常豐厚,單是看這一粒可增加五十年修為的靈丹就已讓在場眾人心動,而且還有一件防御法寶,想不到竟會豐厚到此種地步。
夜晚,金頂之上燈火通明,眾門派女弟子被安排到玉虛宮接待室休息,男弟子則在金頂附近幾座山頭搭起帳篷休息。
一座斷涯處,一個孤單的人影獨自站在風中。
“天音。”
“曲師兄。”聽到背后的聲音,天音心中一陣悲動,含淚轉身呆呆地望著身后之人。
“天音,你受苦了。”身后的曲笑蒼也是怔怔地望著天音,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遙遠得不能再遙遠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自己的心。
“曲師兄。”再也無需什么話語,天音一下撲入曲笑蒼懷中。
曲笑蒼緊緊地抱著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兒,二行熱淚自臉上滑落。
良久,二人分開。
“天音,你我二人今生有緣無份,想見一面卻又那般困難。”曲笑蒼含淚說道。
“曲師兄,只要你心有我,我心有你,就算不能在一起,天音也是幸福的。”天音含淚仔細地看著眼前讓自己魂繞夢牽的男子說道。
“曲師兄,你瘦了。”天音伸手摸著曲笑蒼已有皺紋的剛毅臉龐,柔聲說道。
“你也瘦了。”
夜,靜靜的,遠處不斷傳來修真之人的吆喝聲,但絲毫不影響這一對有情但卻不能相聚的傷心人敘說自己的心扉。
“你當初介紹易劍之來認我為師,他是你什么人?”二人談到易劍之,皆一番感慨。
“其實不是我介紹來的,是艷陽天艷宮主介紹來的,說你們玉虛宮才是易劍之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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