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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言復出之后一直話題不斷,所有人都在討論這半年涂言究竟去哪里了。
有人猜他出國深造,有人猜他出現了健康問題在治療,更有甚者,說他懷了影帝祁賀的孩子,躲在私人奢華月子中心養胎去了。
涂言放下手機,朝旁邊正在看劇本的祁賀做了個嘔吐的動作:“你能別惡心我嗎?”
“你以為我想?”祁賀還之以白眼,“顧家跟我老板打了招呼,說要在一周之內把輿論控制住,不允許任何人知道你隱婚的事情,我老板沒辦法,就拖我出來躺槍了唄。”
涂言聽到“顧家”兩個字就不說話了,閑著無聊,翻了兩下手邊的劇本,突然蹙起眉頭:“又是青春片?”
他就是演青春片出道的,定位也是少年感強的角色,這樣的戲接多了也厭倦,所以不想再拍。
“怎么?青春片不好嗎?”祁賀一身騷包的花襯衫,領口開到胸肌處,散發著孔雀求偶一般的alpha特供頂奢香水味道,轉過頭來看涂言,語氣欠揍道,“我還想接青春片呢,可惜氣質太霸道總裁了,沒法演窮學生。唉,我也好想轉型啊,老演霸總和貴公子也很累。”
涂言連白眼都懶得翻,低頭去看劇本,祁賀說:“對了,你和顧朝騁他弟真的離婚了?他沒糾纏你,就這么放你走了?”
顧朝騁是顧沉白的大哥,華晟的總裁,在商場叱咤風云無人不曉。
涂言翻頁的手微頓:“嗯。”
“真是奇了怪了,那個瘸子他圖什么啊?花幾個億就買你半年的時間?”祁賀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上下打量了一遍涂言,懷疑道,“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我的天。”
“你能別叫他瘸子嗎?他有名字。”
祁賀沒注意到涂言皺起的眉頭,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可是想想就很可怕啊,我上次演的那個恐怖片里面,殺人犯就是個貌不驚人的瘸子。”
祁賀說著說著就聯想到更不好的事情,他想起社會新聞里經常出現的那種變態,把無知omega關在地下室里抑或是有錢人圈子里經常玩的那種混亂派對……祁賀面色瞬間驚恐,整理措辭,含蓄地問:“涂言,你有沒有受委屈啊?”
涂言無語:“沒有,你可以閉嘴了嗎?”
“沒事的,涂言你別怕,你要是真受了委屈,我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幫你討回這個公道!你跟我說實話,那個瘸子到底有沒有欺負你?”
涂言默了默,大腦飛速閃過這半年來的許多畫面,陡然鼻酸。
欺負,哪里來的欺負?
祁賀義憤填膺半天,等火氣都消了,才聽到涂言低著頭輕聲道:“好像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欺負他。”
涂言住進顧家后對顧沉白說的第一句話是:“我不喜歡你,也不想和你結婚,我們之間的關系讓我感覺到惡心,非常惡心。”
涂言說這話的時候,顧沉白剛拿出他精心設計的結婚戒指,剛要打開,可聽完涂言的話,他又默默地把戒指收了回去。
他嘴角的笑意有些凝固,但沒有失態,依舊溫和地說:“抱歉,是我太唐突了。”M.
涂言輕蔑地看了一眼顧沉白的拐杖,出口就是刺:“結婚就結婚吧,一張紙而已,我無所謂,再說了,和瘸子結婚這事也挺新鮮的,我演了這么多戲,還沒試過這樣的角色呢。”
顧沉白面色如常,笑了笑,說:“很榮幸能參與你的新劇本。”
涂言一拳打在棉花上,狠話都放光了,怨氣都被堵在喉頭,惱羞成怒地瞪著顧沉白,他忍不住問:“你為什么要和我結婚啊?”
顧沉白幫涂言切好牛排,放下刀叉,坦然道:“因為我喜歡你,準確來說,是一見鐘情。”
涂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嫌惡道:“你有病吧?”
他以為顧沉白在開玩笑,又想到以后這令人作嘔的婚姻生活,心頭一陣翻涌,于是他把顧沉白推到沙發上,然后開始脫自己的上衣,自暴自棄道:“喜歡我啊?那就來唄,反正我已經被你買下來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完了就放我走好不好?”
涂言19歲出道,四年的時間里有不計其數的人明示或暗示地向他拋來橄欖枝,涂言都擋掉了,為此失去了許多機會,受了許多不公平待遇,好不容易熬出頭,拿了人生第一座最佳新人獎,星途剛剛開始璀璨,命運就跟他開了這么大一個玩笑——他的父親涂飛宏因為瀕臨破產,急需資金填補空缺,所以找到了財大氣粗的顧家。
聽聞顧家的二少爺有嚴重的腿疾,至今沒有婚配,涂飛宏動了聯姻的心思,本來只是死馬當活馬醫,可誰能想到顧家竟然答應了。
這樣一場荒唐的婚姻,讓涂言前幾年的潔身自好變得像一個笑話。
最后一顆紐扣系得太緊了,他怎么都解不開。
他全身都在抖,打著冷戰,視線是模糊的。
他想起他的父母,想起他父親把他送到顧家時點頭哈腰的恭敬樣,想到他母親聽到他結婚時漠不關心的一聲“知道了”,想到所有人都以為他還是天之驕子,想到他的粉絲喜歡稱他為夜中星,還有那么多人在期待他的新作品。
可他就要墜落了。
他感覺有什么東西“啪嗒”一聲,滴在了自己的手上,他低頭一看,原來是眼淚。
他哭了。
忽然,有一陣淡淡的木香撲面而來。顧沉白拿起沙發邊上疊好的薄毯,展開披在了涂言的身上,然后拿下涂言外強中干的胳膊,一聲不吭地幫他系好胸前的紐扣。
他將涂言裹好,歉然道:“對不起,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們能以更簡單的方式相遇,是我太自私了。”
涂言淚眼朦朧地望過去,看見顧沉白充滿疼惜的眸子和無措的手,他哭得更兇。
如果顧沉白是個壞人就好了,如果他像傳聞里說的那樣又丑又陰險就好了。
這樣涂言就可以完完全全毫無保留地去討厭他。
7
“好在你現在終于自由了。”
祁賀長長嘆了口氣:“我印象特別深,你當時剛結婚的時候給我發的那句話,你說別人的婚姻只是愛情的墳墓,而你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活埋的。”
涂言被尬得滿頭黑線:“我怎么可能說過這么矯情的話?”
“就你領完證那天晚上喝醉了酒,凌晨給我發來的語音啊,我還留著呢。”
涂言自覺丟人,連忙催他刪了。
“刪什么刪?說得這么好,我特么都聽哭了,后來我都是用你這段話時刻提醒自己,不能結婚不能結婚,就算哪天我壽終正寢了,我把骨灰撒向大海,也不帶半點進婚姻的墳墓!”
涂言遲疑道:“其實,如果遇見合適的人——”
話說一半,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嗯?你說什么?”祁賀追問。
涂言擺擺手:“沒什么。”
兩人正聊著,涂言手機突然響了,是他經紀人打來的,讓他把發幾張近期的素顏照過去,新戲的制片人那邊要用。
涂言一向不喜歡自拍,就讓祁賀幫他隨便拍兩張,祁賀是個自拍狂魔,自稱時尚界最會自拍的alpha,哪里愿意隨便應付,涂言只聽快門聲幾秒之內“咔嚓咔嚓”響了無數下。
“你夠了,無不無聊?”
祁賀在涂言的手機相冊里翻來覆去仔細挑選:“你懂什么?這叫細節決定成敗。”
結果手一滑,翻多了幾張:“等等,剛剛好像有個帥哥閃了過去。”
涂言迅速反應過來,臉色一變,連忙奪過手機,祁賀微瞇著眼睛,壞笑道:“哦,有私藏不跟我說,這才離婚幾天啊就找到新歡了?涂小言看不出來你原來是個這樣的人,不行你給我看看,剛剛那側顏完全就是我的菜,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又不跟你搶。”
涂言把手機藏在身下,緊緊握著。
“不給我看是吧,我現在就把你小時候尿床的照片發到微博上。”
“你!”
祁賀把自己的手機捏在指尖晃了晃,這一招祁賀屢試不爽,他奸計得逞地把另一只手伸到涂言面前:“要是你的粉絲知道了你2歲半還尿床,你的形象可就不保了哦。”
涂言想偷偷在身上把照片刪了,可還沒等他摸到開機鍵,祁賀就找準時機胳膊一伸,把手機搶了過去,手機屏幕恰好還停留在那張照片上。
“臥槽,真的是我的菜!”
祁賀兩指放大屏幕,仔細欣賞,還一邊嘖嘖稱贊道:“氣質好儒雅,輪廓也好精致,一看就是那種出身名門的貴公子,哇,衣品也好,看上去就很溫柔的樣子……”
涂言聽得心里莫名堵得慌,本來想隨便忽悠過去的,可聽祁賀這樣說,他又有些不快,反駁道:“哪里有你說的那么夸張?娛樂圈里比他好看的人多了去了。”
“娛樂圈里有他這種氣質的可沒幾個,涂言,給我老實交代,他姓甚名誰?”
涂言悶悶道:“……顧沉白。”
“誰?”
“顧朝騁他弟。”
祁賀睜大了眼睛,安靜了足足一分鐘,然后大聲喊道:“怎怎怎怎可能??傳聞不是說他、說他又丑又瘸……”
涂言心想:我第一次見到顧沉白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
然后祁賀猛地一拍桌子,把涂言嚇了一跳,剛想罵他,就聽到祁賀問:“這種極品,你怎么舍得跟他離婚?”
涂言一怔,反問自己:是啊,為什么?
他想到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答案,因為當初他逼著顧沉白簽的協議到期了,說好了到期就離婚的,當時為了逼顧沉白簽這個協議,他想盡了辦法,甚至用上了美人計。
誰想后來會發生那么多意料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