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抱著崽子看報告,左手家庭右手事業,人生贏家不過如此。</br> 裴蹲蹲惦記著騎摩托的美好體驗,風呼呼吹到臉上,視野跟四輪汽車完全不同,陸爸爸真是太厲害了,他在陸擒臂彎里安靜了一小時。</br> 摩托車體驗感失效,裴蹲蹲扭動著要下去,陸擒便撒了手,讓他隨意地玩。</br> 經過昨天跟裴容的對話,陸擒直覺裴容短期內不會想來接走蹲蹲,不知道在忙活什么事情,但是裴蹲蹲一叫他就出現,應該挺自由的。</br> 小崽子可以扔他這,車子可以扔他這……陸擒一方面幻想裴容對他的信任,一方面理智告訴他,大美人就是這么不在乎身外之物,當初他借著文化課送裴容的東西,他一次也沒見裴容戴過,估計扔在某個抽屜,忘得干干凈凈。</br> 陸擒嘆了一口氣,一百零一次拿出手機,解鎖,查看聯系人。</br> 昨晚加的裴容微信,現在還沒有通過。</br> 再不通過就打電話了!</br> 陸擒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但是蹲蹲實在太好帶了,他甚至不能找一些“孩子哭了怎么辦”,“孩子不吃飯怎么辦”,“孩子不肯睡覺怎么辦”的問題去接近裴容。。</br> 這都在大美人的算計之內吧?</br> 蹲蹲懂事,適應能力強,所以才放心地交給他。</br> 小崽子太懂事也是一種煩惱。</br> 陸擒閉了閉眼,鞏固了一下“放長線釣大魚”的決心,這才見面一天,不能太上趕著。魚兒游進網圈范圍了,慢慢收網才是上策。</br> 昨天證明,忍耐欲望的策略是對的,裴容愿意說電話號碼了。</br> 手機叮咚一聲,好友驗證被通過,現在可以聊天了。</br> 陸擒猛地心跳加快,盯著裴容的頭像——橘子的照片,看了三秒。</br> 再等十分鐘發信息。</br> 不能顯得他一直盯著手機。</br> 陸擒度秒如年,突然想起什么,指腹一滑,點進了裴容的朋友圈。</br> 一片空白。</br> 陸擒心一橫,決定給裴容發兩張蹲蹲騎摩托車的萌照,那邊率先發來了一句話。</br> “明天帶蹲蹲去打麻風腮疫苗。”</br> “看好他,他不愛打針,可能會溜。”</br> “好。”</br> 此時陸擒沒有意識到嚴重性,一心只想撩老婆,他發了一張蹲蹲的照片,自己則不經意地出鏡一角。</br> 然后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回復。</br> 哼。</br> 兩個保鏢看著,裴蹲蹲從27層視察到一層,走到哪里,哪里的工作效率歸零,都忍不住看一眼他們不茍言笑的陸總的寶貝兒子。</br> 總覺得長得哪里眼熟。</br> 遠看小小一團,近看粉雕玉琢,長大了一定妖禍眾生。</br> 上一個這么養眼的,還是已經退圈的裴容。</br> 然而那次裴容來公司,艷光四射的大美人氣場太強,大多數人都不敢直視,只能看一眼,再偷看一眼側臉這樣。</br> 小崽子就不一樣了,可愛無害得讓人移不開眼睛。</br> 特別是他還有陸家同款眉毛,以往陸擒眉頭要是一皺,則大事不妙,底下人聞風喪膽,誰敢盯著陸總看?</br> 長在小崽子那雙眼睛上方,就不一樣了,稚嫩的英氣那么純粹,賞心悅目。</br> 更別提蹲蹲還會互動,聽說他記性好,大家都忍不住來刷臉。</br> 裴蹲蹲撓了撓臉蛋,看見兩個自家小弟搬東西上來,大聲招呼:“張哥哥!于哥哥!”</br> 其他人:草,連保安的名字都記得,不愧是太子!</br> 兩個小弟怎么都想不到裴格是陸擒的崽兒,但是一想到美人只配強者擁有,又覺得相當合理。</br> 不愧是他們裴哥!</br> 小陸崽子越巡視,陸氏大樓的效率越低,當天所有人都加起了班,而陸總早早地騎上摩托,風馳電掣攜崽回家。</br> 晚飯后,陸擒查閱了一下帶孩子打疫苗的注意事項——最好提前商量好,夸他勇敢,然后兌現獎勵。</br> “蹲蹲。”陸擒牽著小崽子,小崽子牽著橘子,在花園里散步,“你裴容爸爸說,明天要帶你打一針疫苗,疫苗可以保護蹲蹲遠離一種痛痛的病。”</br> 裴蹲蹲小臉綠了,怎么又要打針。</br> 陸擒:“蹲蹲很勇敢對不對?打完針,爸爸送你一艘遙控游艇乘風破浪,可以放在游泳池里開。”</br> 裴小格眼神忽閃忽閃,忍不住紅了眼眶,用小胖手捂住眼睛,委屈巴巴:“蹲蹲疼。”</br> 陸擒心疼地抱住蹲蹲:“爸爸陪你去,不怕。”</br> 裴蹲蹲把臉蛋埋在陸擒懷里,抽抽噎噎地點頭。</br> 橘子用腦袋蹭了蹭蹲蹲的胳膊,安慰小主人。</br> 陸擒以為這樣就說好了。</br> 結果第二天醒來去洗手間刷個牙的功夫,小崽子不見了,腦袋頓時一炸。</br> 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帶娃把娃弄丟了。</br> 盡管很不想被裴容嫌棄,但事關蹲蹲,陸擒也顧不了,一邊讓管家查監控,一邊直接打了電話過去,響了好一會兒才有人接。</br> 裴容迷迷糊糊地接起來:“喂?”</br> 陸擒盡量一句話說清:“我昨晚跟蹲蹲說打疫苗,剛才他從家里消失了,聯系你了嗎?”</br> 裴容聽見了橘子喵喵的聲音,從容道:“哦,家里找找吧,他不敢出門的。還有事嗎?”</br> 陸擒:“……”</br> 沒有了。</br> 他訕訕地掛斷電話,環視一圈,第一次覺得家里太大不好,這上下三層,得找到什么時候。</br> 對著樓下大廳的監控沒拍到任何蹲蹲出沒的影子,大概率還在二層三層。</br> 陸擒找遍了十幾間屋子的柜子,重點翻衣帽間和儲物間,只找到了橘子的幾根毛。</br> 他走到哪里,橘子跟到哪里,不僅不給提示,還提前喵喵警示裴蹲蹲,配合默契。</br> 陸擒抄腰站著,想了一會兒,重新返回臥室,打開了床頭柜。</br> 沒有。</br> 他打開洗手間的門,刨開臟衣籃上面的兩件自己剛換下來的睡衣,把小崽子拎了出來。</br> “下次再玩捉迷藏,我們先去打疫苗。”</br> 裴蹲蹲商量道:“明天再去吧,蹲蹲再準備一天。”</br> 陸擒:“不想去醫院,爸爸叫醫生到家里來。”</br> 裴蹲蹲:“那還是去醫院吧。”</br> 可以去江叔叔醫院看一看他。</br> 一小時后,陸總領教到了什么叫撒手就沒,一逮著機會就跑,只能把小崽子抱在懷里。</br> 陸擒的體力比裴容好,能一直抱著不撒手,眼見護士拿著針管過來,裴蹲蹲歪著頭,乖巧道:“姐姐,可以等我數到一百再打針嗎?”</br> 陸擒:“數到十就夠了,后面有其他小朋友排隊。”</br> 針扎進胳膊的時候,裴蹲蹲哭得好大聲,他拉開爸爸的西裝外套,把臉和半個身子埋進去,一手捂著臉哭,梨花帶雨,眼淚順著奶呼呼的手臂往下流,長長的睫毛糊成一片,一手揪著陸擒的西裝,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br> 陸總成為了全場焦點,幸好戴了口罩和墨鏡,他脫下衣服,遮住了遺傳偶像包袱的崽兒,鎮定地走了出去,被路人頻頻側目,是不是偷孩子啊?</br> 沒有,真的是我兒子。</br> 結果出醫院大門,被保安攔截住,陸擒不得不努力解釋,哄著裴蹲蹲叫聲爸爸。</br> “爸爸……”裴蹲蹲哭累了,輕輕叫了一聲,趴在陸擒懷里睡著了,小臉蛋紅撲撲,眼角掛著委屈的淚痕。</br> 保安一時之間有點兒捉摸不定,這孩子到底是叫眼前人爸爸呢,還是哭著找爸爸。</br> 陸擒拿著疫苗證:“我是他爸爸,帶他打疫苗,嫌丟人躲我懷里哭。”</br> 正巧,有一個身材板正的風衣人經過,聞言朝他懷里看了一眼,目光頓時變深。</br> “這是你親生的?”</br> 陸擒:“對。”</br> 風衣人上前一步,伸手道:“孩子好像哭得有點缺氧,讓我看看。”</br> 陸擒連忙看了一眼睡得很熟的崽兒,呼吸平穩,心跳也穩,還砸吧嘴兒,他抬手不動聲色地護住蹲蹲的后頸,腳步一轉,朝里走去:“謝謝,我自己找醫生。”</br> 他給保鏢使了一個眼色,保鏢防住了那人的去路。</br> 拐賣團伙作案!</br> 風衣人臉色微變,打了一個電話。</br> “警察!別動!”</br> 保鏢被聞訊趕來的兩名便衣扣住,喜提銀手鐲,想大施拳腳,可對方是警察,整個人都反應不過來。</br> 怎么回事?</br> “你手里的不是你兒子,孩子給我。”風衣男朝陸擒出示警官證,“不要做無謂的掙扎。”</br> 陸擒:“……是我兒子。”</br> “我們全警局都認識他爸,姓裴,你還敢狡辯。”</br> 陸擒閉了閉眼,猜是不是裴容上戶口的時候,帶蹲蹲去過警局,所以都認識,又恰巧認真負責的民警來醫院體檢撞上了。</br> 或者是跟裴容的牢獄之災有關。</br> 總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br> 他們被群眾圍在中間,陸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只能道:“是誤會,我們上警車談。”</br> 江焱不敢在大侄子打疫苗的時候出現,晚了一步,就看見陸擒和崽兒都被帶走。</br> 他立刻給裴容通風報信:“你崽子二進宮了,快去撈。”</br> 什么!又被抓了!</br> 裴容緊張了一下,旋即放下心來,繼續吃包子,云淡風輕:“讓陸擒撈。”</br> 一人一次,很公平。</br> 江焱:“可以,你先把陸總撈出來。”</br> 裴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