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民警剛執行完任務,同事順道送穿風衣的賴警官來醫院抽血體檢,剛要開車走,就被賴警官通知醫院門口疑似有拐賣團伙作案。</br> 三名嫌疑人當場被制服歸案。</br> 陸擒在前往警車的路上,試圖弄醒裴蹲蹲,“蹲蹲,醒醒,跟警察叔叔解釋?!?lt;/br> 奈何裴蹲蹲十分鐘前用生命在大哭,比上躥下跳還消耗體力,哭聲穿透天花板,讓在三樓的江醫生不敢冒頭。</br> 除了裴容,不要試圖摻和進小崽子打疫苗這件事,會被記仇,哄也哄不好,讓他哭一頓發泄完精力睡一覺醒來又是一個乖仔。</br> 陸擒采用溫和方式叫醒,擔心聲音太大把蹲蹲嚇醒,本來就是哭睡過去,醒了要是繼續哭,陸總發現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br> 講道理和獎勵都沒用,因為裴蹲蹲他是“道理我都懂,哭又不犯法”的哭法。</br> 賴警官看著陸擒虛偽的叫醒方式,道:“不敢叫醒他?”</br> 還有叫什么“敦敦”,人小孩子也沒有這個小名啊。</br> 陸擒:“叫不醒。”</br> “叫不醒?你給他喂藥了?”民警皺眉,要不怎么上一秒大哭,下一秒睡得這么沉?</br> “沒。”</br> 陸擒抱著兒子坐進警車后排,思考如何解釋。</br> 如非必要,他不能把裴容生子的事情說出去,過于匪夷所思。裴容曾經是公眾人物,探究本身就是一把尖刀,極端尖銳時能刺穿骨肉。</br> 難道要抬出自己的陸氏總裁身份,證明他年輕多金,不至于搶人家孩子?</br> 陸擒看了看裴蹲蹲,想起一些豪門狗血爭奪撫養權戲碼……嗯,負責任的民警最終還是會打電話讓裴容確認。</br> 他今天不可能在沒有知會裴容的情況下脫身。</br> 既然如此,還是略過表明身份這一項,直接通知裴容吧,好歹挽回一些臉面,而不是出一些“陸擒在醫院被帶走,陸氏集團將走向何方”等影響股價的新聞。</br> 陸擒撥通了裴容的視頻通話。</br> 裴容坐在療養院的床上,支著一個床上簡易桌,吃食堂提供的豐盛早餐,生活安靜富足,吃穿不愁,他能在這里住到退休,退休后接著住。</br> 放在小桌上的手機屏幕一亮,邀請通話的紅點閃爍著。</br> 裴容咬了一口燒麥,支著下巴看向手機。</br> 一口,兩口……</br> 實不相瞞,不是很想撈。</br> 這倆要是一起蹲局子,通訊工具被沒收,那世界該有多清凈?</br> 監獄里多好,作息規律,獄警大哥幫忙看娃,他定期探望,跟上幼兒園似的,裴蹲蹲有種表演一個越獄。</br> 裴容吃完一個燒麥,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整理了一下領口。</br> 還是得撈的,不然他的股票要跌停。</br> 大美人絕色容貌出現在屏幕上,有種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驚艷感。</br> 陸擒心跳漏了兩拍,他一次跟裴容視頻通話,原來屏幕上跳出裴容樣子的剎那這么動人心魄。</br> “我口誤說我是蹲蹲親爸,民警懷疑我拐帶蹲蹲,你跟他解釋一下?!?lt;/br> 裴容只要隨便找個借口,說是暫時把孩子寄養在他這,民警不會追根究底。</br> 他把手機屏幕轉向賴警官。</br> 畫面里,裴容襯衫扣子系上最后一顆,神情端莊,語含感激:“我是裴容,感謝賴警官還記得蹲蹲。我澄清這位陸先生沒有拐帶孩子?!?lt;/br> 民警松了一口氣,沒有是最好的,就是不知道為什么陸先生非要說他是孩子親爹。</br> 是不是有某種精神疾?。亢⒆涌蘖诉€用西裝把他罩住,裴格聰慧活潑,這么好的性格,要是給帶歪了……</br> 他想建議裴容不要把裴格給陸先生帶,起碼要有另外一個家長在旁邊看著。</br> 裴容勾了勾嘴角,眉目慵懶地給出理由:“因為陸先生硬不起來,所以我把裴格給他過過癮。”</br> 警車里的空氣突然安靜。</br> 民警:“……”</br> 即將出口的建議突然變得不忍心。</br> 沉浸于老婆容貌的陸擒被當頭棒喝:“……”</br> 硬不起來是他說的,但是怎么能冒然把因果關系湊在一起?!</br> 說得他跟陽痿一樣!</br> 等等,難不成裴容就是這樣認為的?</br> 糟糕,他想讓裴容覺得他“無害”放心交往,而不是“陽痿”,一旦被貼上標簽,他在裴容心里哪里還有擇偶權?!</br> 陸擒氣得想馬上讓裴容見識見識……不行,小不忍則亂大謀。</br> 不到圖窮匕見的時刻,但他必須馬上找機會當面澄清。</br> 裴容挑了挑眉,陸擒見人就說陽痿,心理素質應該很強大吧?他找的借口很合理,應該不會被計較吧?</br> 他想了想,隔空示范叫醒裴蹲蹲的正確方式。</br> 小兔崽子回回關鍵時刻下線,下次他可不撈了。</br> 裴容提高聲音:“裴蹲蹲!起來吃泡面,再不醒泡面涼了。”</br> “賴警官,給您添麻煩了?!?lt;/br> 民警:“沒事,誤會一場,他們可以走了?!?lt;/br> “謝謝,謝謝?!闭f完,裴容就掛了電話。</br> 陸擒懷里的裴蹲蹲胳膊動了動,先摸了摸嘴巴,然后使勁揉了揉眼睛,像是在跟睡意纏斗,最終泡面的誘惑占了上風,他睜開黑葡萄似的眼睛,還有點懵:“嗯……警察叔叔?”</br> 警察叔叔決定給他補償一碗泡面了嗎?</br> 爸爸說不能私自吃泡面,那警察叔叔給的不算偷偷哦!</br> 裴蹲蹲一下子從陸擒臂彎里坐起來,發現自己正在警車里,反應了三秒。</br> 沒有泡面,怎么回事?</br> 他哭得太大聲被抓走了?</br> 裴蹲蹲坐直了身體,想起最要緊的囑咐,趕緊道:“警察叔叔,我姓陸了。”</br> 犯事的是陸蹲蹲,跟裴格沒有關系,你們不要找我爸爸!</br> 啊這……為了讓陸先生體驗父子關系,演得太真了,連姓都改了。</br> 不到兩歲的小崽子,跟裴先生一樣會演戲,難怪陸先生挑中了裴格。</br> 民警心情復雜,對蹲蹲更加喜愛:“好的,叔叔知道了,你們可以回家了?!?lt;/br> 裴蹲蹲咽了咽口水:“今天也不去警局吃泡面嗎?”</br> 陸擒找回聲音,捏了捏他的臉蛋:“警察叔叔要維護治安,回家爸爸給你做。”</br> “哇哦——謝謝爸爸!”</br> 每一聲清脆的爸爸,都讓民警更感慨一分,他給陸先生道了聲“抱歉”,親自給抱娃的陸擒開了車門。</br> “慢走?!?lt;/br> 陸擒把哭得濕漉漉的外套交給保鏢,擼起袖子,蹲在裴格面前。</br> 理智回來了,他想確認一些事情。</br> 蹲蹲跟民警的寒暄……過于熟練了。</br> “蹲蹲怎么認識那個警察?”</br> 裴蹲蹲一板一眼地供述犯罪事實:“我聚眾斗毆,被警察叔叔抓了。”</br> 陸擒追問:“跟誰打架?有沒有受傷?”</br> 裴蹲蹲發揮了天才的語言能力,繪聲繪色地描述了經過,客觀詳實,連一共奶了幾口都交代了。</br> “爸爸說這是拱火,所以蹲蹲也有錯?!?lt;/br> 陸擒張了張口,他和裴容都沒有因為稅務問題進去,這個崽有點虎。</br> 此刻他要是還不明白是誰蹲的橘子,那他干脆把總裁位置提前卸任給蹲蹲。</br> 他腦補的凄風苦雨,通通沒有。</br> 蹲蹲著實有點兒坑爹,裴容一定是覺得荒誕才順著他的話騙他。</br> 陸擒不禁反思,明明已經禁欲了,心如明臺,為什么三年后的自己仍然對裴容的話深信不疑呢?</br> 經驗值都被狗吃了?</br> 長此以往,豈不是又會走入三年前的誤區?被裴容用金錢粗暴定義他們的關系,犯錯而不自知,等裴容受不了他的索求和控制,一走了之,亡羊補牢,為時已晚。</br> 這段關系的發展應該由他引導,走向他想要的方向。讓裴容牽著鼻子走,陸擒只會是一個“金主”。</br> 他得讓裴容知道他們有其他可能。</br> 陸擒后來跟周航談過,裴容從進圈起就厭惡潛規則,只接公司給的資源,那些投資商談笑間的“恩賜”,他一分不要。</br> 陸擒一開始就踩中了裴容的雷池。</br> “爸爸,蹲蹲還能吃泡面嗎?”</br> “能?!标懬芑剡^神來。</br> ……</br> 裴蹲蹲吃上了陸擒爸爸精心烹飪的泡面,大方地原諒了他帶自己打針的事。</br> 兩天相處下來,他和爺爺奶奶也混熟了,愿意跟他們出去玩。</br> 蔣女士迫不及待地帶他參觀起了……房產。</br> “這些都是蹲蹲的家,以后可以換著住。”</br> 裴蹲蹲點點頭,都很好,但是沒有爸爸家的池塘,還是爸爸家最好。</br> ……</br> 陸總下午在公司開會,沒有小太子出席的會議,高層還怪不習慣的——沒有兒子在場,陸總回到以前那副深不可測的模樣,完全不管理表情,冷著臉,凍哭一個是一個。</br> 屬下講廢話的時候,冷峻的陸擒在思考,如何跟裴容澄清他不需要看男科。</br> 有點難,在裴容面前有反應,等于跟裴容交了底,功虧一簣。</br> 因為別人有反應了恰好讓裴容看見?</br> 這不是補救,這是找死。</br> 陸擒按了按太陽穴,匯報的經理額頭冒出冷汗:他講的哪里不對嗎?</br> 臨近傍晚,落日余暉通過百褶葉灑進來,從27層的落地窗看出去,晚霞千里,氣勢恢宏。</br> 明天是個好晴天。</br> 陸擒突然有了主意。</br> 他站在落地窗前,長身鶴立,矜貴不可方物。</br> “裴容?!?lt;/br> 陸擒聲音不冷不熱,“跟你商量一件事,育兒書說,孩子白天哭鬧受驚,晚上可能會驚醒。你看要不要抽時間陪蹲蹲睡一晚?”</br> 陸總話術了得,趁機暗示他有好好看育兒書,是個靠譜多金的另一半。</br> 裴容沉吟了一下,確實,裴蹲蹲每次打針都會哭,他也是第一次沒有陪在蹲蹲身邊,保不準晚上會因為沒有安全感而睡不好。</br> 小孩子受驚容易發燒,發燒就要打針,對蹲蹲簡直是惡性循環,而且,打完疫苗也可能有發熱反應。</br> 裴容一下子擔心起來。</br> 這要求合情合理,他不能因為想瀟灑一陣就完全撒手。</br> 陸擒:“我不派人跟蹤你,你別多想,我們都希望蹲蹲好,不是么?”</br> 他這話不摻一點水分。</br> 就算不是為了自己想見裴容,蹲蹲也是想見的。</br> “行。”裴容看了一眼時間,張伯晚上要進城一趟,正好搭個便車。</br> “我大概八點到,蹲蹲住你原來那個家?”</br> 陸擒:“對,我讓崗亭保安給你放行?!?lt;/br> 掛斷電話,陸總握緊了手機,裴容剛才沒提出住酒店,是不是有希望住他家里?</br> 為了這渺茫的希望,陸擒誠懇地建議蔣女士和陸建業今晚換個地方住。</br> 蔣女士不理解,陸建業似乎看出了什么,道:“咱家里幾天沒住了,回去置辦置辦兒童用品,蹲蹲今天說喜歡,改天帶蹲蹲回去住。”</br> 蔣女士一說這個就來勁了:“陸擒這里我管不了,他心大,咱家里家具必須包上防撞條,晚上就全包上?!?lt;/br> 送走父母,陸擒看著外出歸來的蹲蹲,彈了彈他的遮陽帽。</br> “一個好消息,晚上你爸爸要來看蹲蹲?!?lt;/br> 裴蹲蹲像只乖巧的小綿羊,帽子上兩個犄角,聞言眼睛一亮,抱住陸擒大腿,把帽子都蹭掉了:“真的嗎,真的嗎!我爸爸要來看我了!”</br> 還沒完成任務的小特工,是可以見爸爸的嗎?</br> “當然,因為蹲蹲很懂事,我替你爭取了。能不能讓爸爸留在家里陪你睡覺,就看蹲蹲的了?!?lt;/br> 陸擒喪失了良知:“如果蹲蹲能讓爸爸住在這里,明天再給你做泡面?!?lt;/br> 裴蹲蹲喜出望外:“可以?!?lt;/br> 裴爸爸一般都不會拒絕他吃泡面之外的請求。</br> 陸爸爸又給他吃泡面。</br> 太好啦!</br> 裴蹲蹲不忘給爸爸謀福利:“可以給我爸爸做紅酒燉牛腩和炸丸子嗎?”</br> 陸擒:“可以?!?lt;/br> 晚上八點,裴容帶著給蹲蹲的小禮物,一輛有特工勛章的小玩具車,出現在別墅門口。</br> 陸擒抱著蹲蹲早就等在門口,看見裴容眼睛同步亮了起來,前者稍稍克制,小崽子則直接撲到了裴容懷里。</br> 陸擒喉間發澀,他沒辦法讓小崽子快點過上一家三口朝夕相處的生活,他有愧。</br> 他只能保證,時日不遠。</br> 借著轉交小崽子,陸擒聞到了裴容身上淡淡的香氣,像甜絲絲的蜂蜜,會讓人聯想起一些想舔就舔的狗熊幸福時光,像一重迷障蠶食理智。</br> 他冷靜地后退兩步:“吃飯了嗎?蹲蹲說要等你一起吃晚餐。”</br> 裴容:“還能再吃一點?!?lt;/br> 陸擒準備了比療養院好吃十倍的晚餐,裴容吃著牛腩,想起剛剛抱蹲蹲的手感,小崽子變重了,看來跟他一樣喜歡陸擒做的飯。</br> 陸總全程像主人家招呼客人一樣得體,看著裴蹲蹲熱情給爸爸介紹他最喜歡的配菜,死死克制住了給裴容夾菜的沖動。</br> 明明是他做的菜,他也想介紹。</br> 飯后,陸擒給蹲蹲洗澡,悄悄建議蹲蹲和爸爸玩搭積木游戲。</br> 他買了一套新積木,可以擺出五平米的城堡。</br> 蹲蹲果然興致勃勃和裴容玩游戲,這個玩完,搬出那個,蔣女士買的不要太多。</br> 一直玩到十點,裴蹲蹲打著呵欠,倒在爸爸腿上,眼里水汪汪的:“爸爸,晚上住在這兒陪蹲蹲吧?!?lt;/br> 裴容溫柔地揉揉他的額發:“行,爸爸保證你明天醒來還能看見我,睡吧?!?lt;/br> 裴蹲蹲想著明天的爸爸和泡面,秒入夢鄉。</br> 陸擒適時從書房出來,抱起蹲蹲,放在主臥的大床上。</br> “蹲蹲習慣睡這張床,你今晚也在這睡吧?!?lt;/br> 裴容站在床邊,昏黃的夜燈給美人的臉頰籠上漂亮暖光,像一塊芙蓉玉,他看向陸擒:“那你呢?”</br> 陸擒義正辭嚴:“我也擔心蹲蹲,我打個地鋪。晚上他要是哭,我先哄,哄不好你再來?!?lt;/br> 真是十分貼心了。</br> 裴容評估了一下,有蹲蹲在,諒陸擒也不會喪心病狂,“那委屈陸總了?!?lt;/br> 陸擒:“都是為了蹲蹲,不算什么。”</br> 一晚相安無事,裴容和裴蹲蹲一個比一個睡得安靜。</br> 陸擒半夜醒來,摸了摸裴蹲蹲的額頭,確定他沒有打疫苗的不良反應,才安心下來。</br> 收回手的時候,輕輕摸了一下裴容露在絲綢被面的手心。</br> 沒有繭子,比絲綢還滑。</br> 以裴容拙劣的補衣服技術,他怎么會信了踩縫紉機的鬼話呢?</br> 老婆孩子都很好,陸擒更加安心了。</br> 翌日一早,裴容醒的時候察覺有什么東西硌到了他,瞇著眼睛想了半分鐘,悟了。</br> 說好地打地鋪呢?</br> 他伸手往后推了推陸擒,把陸擒和小崽子間的空間擠大一點,他好起床。</br> 然后被陸總擒住了手腕。</br> 裴容抽了抽手:“陸總不是打地鋪嗎?”</br> 陸擒輕易松開了他:“晚上去洗手間,沒注意到床上多了一個人,習慣上床了。”</br> 裴容垂下眼睛:“哦……那這……?”</br> 陸擒等的就是這一刻,盯著裴容的眼睛:“這是正常的晨間生理反應,你沒有么?”</br> 說明他身體健康,體格優秀,在自然界要有優先擇偶權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