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鏡和顧從絮臉上寫滿了——“這?這這?這這這?”
相重鏡猶豫了一下, 要過去,顧從絮阻止他:“當(dāng)心有詐。”
相重鏡“唔”了一聲:“可若是不靠近,怎么知曉他是不是裝的?”
顧從絮想了好一會, 突然莫名開心道:“好辦。”
相重鏡挑眉看他,以他要用什么禁制護(hù)住自己, 要說“我現(xiàn)在靈力恢復(fù), 有護(hù)體禁制”, 就眼睜睜看顧從絮突然化小龍,再次纏到了他身上。
相重鏡:“……”
相重鏡古怪道:“你做什么?”
顧從絮道:“我護(hù)你。”
相重鏡:“……”
一旁吐血的溯一見狀吐得更厲害了,他掙扎伸出慘白的手扶住塌了半邊的石床,猩紅的眸瞳死死瞪顧從絮,恨不得將他挫骨揚(yáng)灰。
相重鏡哭笑不得,本要將顧從絮給甩下去,余光瞥見溯一, 反倒不急了。
溯一冷冷看他,那張本該滿是禪意的臉妖邪至極,猩紅的印痕在眼尾眉心蔓延。
“重鏡……”溯一喘了一口氣, 冷聲道, “這條龍遲早會把你害死。”
顧從絮一聽,忙把相重鏡纏得更緊了。
相重鏡本繃高深莫測的笑,要開嘲諷, 突然被一勒腰身差喘出,只好不痕跡掐了顧從絮尾巴一下。
顧從絮這才不情不愿地放松了。
相重鏡慢條斯到溯一身邊, 垂眸笑道:“怎么, 你沒把宿蠶聲體內(nèi)的三毒靈力完奪?”
溯一又咳出一口血,盤膝穩(wěn)住身體,輕輕閉上滿是復(fù)雜色的眸子。
只是一剎那, 他再次變了那個運(yùn)籌帷幄仿佛將所有人都拿捏在手中的高僧。
“你是如何知道的?”
相重鏡不慌,他撩衣擺盤膝坐在溯一前,支下頜含笑看:“千年前三毒火焚燒地脈,將三毒貪嗔愚浸入地脈靈力之中,致使這千年修煉之人經(jīng)脈靈力皆有三毒雜質(zhì)。”
他想了想,又補(bǔ)了一句:“……無法飛升。”
這千年,從無魔修,甚少有道飛升之人。
相重鏡饒有興致道:“那些入了魔的人是被你抽取體內(nèi)的三毒靈力而變成怪物慘死吧,曲行便是如此。”
溯一知曉這人一直很聰明,索不再遮掩:“是。”
“我此前一直在想你何要三毒靈力……”相重鏡看溯一臉上逐漸深紅的血痕,淡淡道,“現(xiàn)在我知道了。”
溯一應(yīng)該是需要三毒的靈力壓制體內(nèi)的東西,或者療什么奇怪的傷。
顧從絮將腦袋枕在相重鏡的頸窩,豎瞳森然盯溯一,像是在打量一盤馬上就開吃的菜。
溯一視線在顧從絮身上一瞥,似乎厭煩極了,不耐道:“重鏡,我不想殺你。”
他話音剛落,一把劍便穿破他的心口,血瞬間染紅白色僧袍。
相重鏡瞇眼睛笑,手中握剛剛召喚出的靈劍,悄無聲息刺穿溯一的胸口。
不光溯一沒料到,就連顧從絮被嚇住了。
相重鏡左手握劍,右手還在慢悠悠地撩肩上一綹墨發(fā)在手指上轉(zhuǎn)圈,笑道:“哦?可我想殺你。”
溯一唇角溢出一絲血痕,他盯相重鏡笑眼底沒有絲毫情的眼睛,不知何竟然突然笑了出。
“重鏡。”溯一抬起手艱難地握住相重鏡握劍的手腕,指腹上的血在相重鏡手腕上劃出一道血痕,他笑道,“若是千年前你有這般決絕,不至于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相重鏡用右手撥開溯一的手指,又將那留下的血痕抹掉,避免是什么奇怪的法陣。
“對。”相重鏡并不把溯一的話放在心上,心不在焉道,“現(xiàn)在不遲。”
靈劍因主人靈力的加持,比之前的劍意更凌厲,靈力呼嘯而去,幾乎將溯一被火焚燒的半邊身子挫成灰燼。
即使這樣,溯一依然看他沉沉地笑。
相重鏡眼睛眨都不眨,低聲道:“我從不無緣無故殺人,我不知你當(dāng)年到底做了什么,本告訴我,若今日你不死,未死的便是我。”
溯一道:“是我用浮屠塔讓你復(fù)生……”
“我信我的本。”相重鏡傾身逼近他,死死盯溯一已經(jīng)張開一條縫隙的眼睛,“就算你舍命讓我復(fù)生,那你必定要從我身上得到什么。”
溯一笑嘔出一口血,懨懨道:“從你身上……得到什么?”
相重鏡并不相信他現(xiàn)在這副可憐模樣,冷淡道:“我怕疼,我更怕死,所以只有先殺了你,我才睡個好覺。”
纏在他身上的顧從絮在怒氣沖沖朝溯一咆哮,想相重鏡壯氣勢,聽到這句話連忙又將相重鏡纏緊了。
溯一厭倦地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時,眸瞳再次變成了那三瓣花似的瞳孔,他看了看顧從絮,輕聲道:“重鏡,你這般聰明,難道就沒想過,我吸納三毒靈力療傷,何會放過宿蠶聲?”
相重鏡一愣,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瞳孔一縮,霍然起身。
他終于知道什么溯一什么要將宿蠶聲和晉楚齡帶這里了,溯一竟然是想要奪取惡龍體內(nèi)靈力的打算?
溯一笑了起,又重復(fù)一句:“重鏡,我真的不想殺你。”
相重鏡猛地后退數(shù)步,一把扣住顧從絮將他往后一甩,疾聲道:“快……”
話音未落,原本已被火焰燒得焦黑的洞壁驟然血光大放,被黑暗隱藏起的法陣憑空出現(xiàn),將整個山洞徹底籠罩。
顧從絮化人形,愕然看自己指尖一道道竄出的黑線不斷朝溯一涌去,像是被什么無形的力量吸去似的。
相重鏡死死握劍,臉色難看至極。
惡龍身上磅礴的靈力哪怕只是被吸去冰山一角,將溯一渾身的致命傷徹底治愈。
緊接,相重鏡的靈劍緊跟其上,不等溯一再次一劍劈過去,駭人的靈力險些將溯一整個身子劈成兩半。
溯一滿身血痕,朝他詭異笑了。
相重鏡瞳孔劇縮,本祟立刻抽身足尖一后退數(shù)步,將靈劍拔出帶出一道猙獰的血痕。
果然,下一瞬,溯一身上的黑霧化漫天利箭,呼嘯朝相重鏡所在的地方射了過去。
一陣劃破虛空的聲音響徹耳畔,相重鏡手握靈劍鏘鏘將利箭揮開,色更加陰沉。
顧從絮飛快過,阻止還想再沖上前去的相重鏡,急急道:“重鏡,他從我身上抽三毒靈力,你就算殺他無數(shù)次他依然死不了。”
相重鏡死死握劍看逐漸恢復(fù)成原狀的溯一:“我知道。”
顧從絮見他還想再去殺人,忙扣住他的手:“重鏡,你冷靜,聽我說……”
相重鏡莫名暴躁,冷冷道:“說什么?!”
顧從絮不知他何生氣,干巴巴道:“說……說一說怎么解決?”
相重鏡眼如刀,色冰冷:“解決誰,解決你?”
顧從絮:“……”
顧從絮一愣,不知想通了什么,噗嗤一聲笑了出。
相重鏡擰眉:“你笑什么?”
顧從絮終于知道什么相重鏡平白無故會生氣了,敢情他是覺得要想殺了溯一,就得先把惡龍這個源頭解決掉。
“冷靜啊。”顧從絮忍笑,“你難道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都失去智了嗎?”
相重鏡渾身一僵。
“要對付他很簡單啊,我和他靈力同出一脈,他雖然用我的靈力治愈身體,我起碼是惡龍,自然抵擋他一陣。”顧從絮道,“你趁此機(jī)會將陣法破掉,不就成了嗎?”
相重鏡:“……”
相重鏡腦袋上冒出一個個泡泡,有些迷茫看顧從絮,似乎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顧從絮見他這副茫然的樣子有些哭笑不得:“你什么時候改一改遇到事情只想自己去解決的毛病?我就在這里啊,你……”
他歪頭想了想,認(rèn)真道:“你用一用我啊。”
惡龍并非只是吉祥物,他很打的。
相重鏡呆了好一會,徹底過后,尷尬得要命。
他方才腦子里只是閃出一個“他靠三更治愈身體,我想殺他難道就要……”的念頭后,便徹底失去了智,一向動得比誰都快的腦子直接冬眠,連轉(zhuǎn)都不會轉(zhuǎn)了。
顧從絮問他:“好不好?”
相重鏡悶咳了一聲,耳垂尖尖一陣緋紅,他低聲道:“好。”
兩人交談這功夫,溯一已經(jīng)徹底恢復(fù)了靈力,白色僧袍一塵不染,仿佛方才那狼狽不已的人只是錯覺。
周圍的法陣依然將三個困在這狹窄的山洞中,顧從絮和相重鏡商談好后,便二話不說接過相重鏡手里的劍,色陰沉朝溯一沖了過去。
相重鏡很信任顧從絮,避兩人交手的地方仰頭去看山洞壁上的復(fù)雜法陣,想要快些解開破開這個令他極其不舒爽的局。
溯一應(yīng)該對陣法頗有研究,這些法陣相重鏡瞥了一眼竟然不立刻解開。
相重鏡頓時了興趣,伸出手去摸索那古樸繁瑣的法陣,一層一層去解開。
他十分聰明,估摸顧從絮和溯一交手十招之內(nèi),自己便將這陣法徹底解開。
旁邊,顧從絮握劍朝溯一沖去,瓊廿一十分不滿意除主人之的人用他,不高興道:“你會用劍嗎你?”
顧從絮冷哼一聲:“劍那么簡單,我看看會了。”
堂堂惡龍?jiān)趺纯?#59988;不會劍?
對的溯一漠然看他,輕緩抬起手,朝顧從絮猛地?fù)袅艘坏绖C冽的靈力。
顧從絮豎瞳一縮,本地將手化利爪,不改色接下這道靈力,接眼睛眨都不眨“嗷嗚”一口吞了。
溯一:“……”
顧從絮咂摸了一下滋味,嘀咕道:“果然還是爪子好用。”
話音剛落,顧從絮猛地一抬手將瓊廿一高高抬起,接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猛地一擲,速度極快直接刺破溯一的護(hù)體結(jié)界,轟然一聲巨響,竟然將溯一逼得后退半步。
剛好分看到的相重鏡:“……”
瓊廿一:“……”
你家劍是這么用的啊啊啊?!
劍生恥辱,就在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