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染和她都進去換裝，店員去幫范染了，顧今笙一個人在里面又脫不下來。沒辦法只好又出來。
    “范范――”她走出來。
    明亮的大廳里站著零星的幾個人，聽見她的聲音都轉過頭來。
    顧今笙只覺得肩頭有些冷，□□的肌膚上都浮上來一層涼意，她的身子漸漸地有些僵硬。
    程以暮穿著一身休閑服，葉天瀾站在他的身旁，兩人都是黑白的搭配，很和諧的一幕。兩人不知道剛剛在說什么，程以暮的嘴角似乎還掛著淺淺的笑意，那雙深邃的眸子微微瞇起望著她。
    顧今笙的肩頭微微縮了一下，提著裙擺的手一瞬間有千斤似的。等她終于找回自己的思緒之后，轉開視線往一旁走去，不自覺地加快腳步，想逃離這個讓人窒息的環境。
    不知道是裙擺太長的緣故，走了幾步，鞋子突然歪了一下，她差點整個人都摔倒。越緊張越容易出錯。她感到身上投來的目光，心里涌上一股悲涼，這一刻她就像小丑一般。
    穿婚紗的女人不能結婚，只能怔怔地看著自己愛的那個人和他將來的妻子一起幸福的試著婚紗。
    范染這時候又換了一件婚紗，一出來就看到了程以暮，她嘴角的笑容霎時凍住了。
    “今笙――”她趕緊走過去，扶著顧今笙。顧今笙的掌心全是汗，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可她卻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沒事。”
    顧今笙站在那里，表情放空，像木偶一般任由店員脫下了婚紗。店員小心翼翼地整理婚紗，笑瞇瞇地說道，“顧小姐，你穿著這件婚紗真的很漂亮，不過這件婚紗是剛剛進來的那位小姐預訂的，他們好像是下個月訂婚。”
    顧今笙好像什么也沒有聽見。
    心麻木到一定程度已經沒有了感覺，哪怕是沸水澆灌，鮮血淋漓，都不會感覺到痛的滋味。
    范染說，“要不過幾天我再來試婚紗吧。”
    顧今笙抿了抿嘴角，“沒事，離婚期都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們還有其他的事要忙呢。”
    “今笙――”
    顧今笙拿過自己伴娘禮服，“等你試好之后，我再試我的。”
    蘇南定定的說道，“今天不試了。”
    顧今笙卻堅持，“你工作又忙，年底的事情本來就多。好了，你們不要擔心我，再大的風浪我都能堅持過來的。趕緊趕緊地再去試婚紗吧，我最美的新娘。”
    店員把婚紗交給葉天瀾，葉天瀾卻沒有要，她淡淡地說道，“這件很漂亮，不過可能不適合我，以暮，你覺得呢？”
    程以暮狹長的眸子揚了揚，臉色晦暗不明，“換一件吧。”
    程家和葉家已經定下了日子，先讓兩人在元旦時訂婚。葉天瀾5月生日，婚禮在5月舉行。程以暮和葉天瀾都沒有異議。
    葉天瀾看著婚紗，時不時地會問一句“，你覺得好看嗎？”
    程以暮很配合的在一旁說出他的意見。只是有時太過配合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葉天瀾是個聰明的女人，“以暮，我有些累了，昨天趕通告，現在嚴重缺覺，不如下次再來吧。”
    程以暮眉毛一挑，“那就下次吧。”他的聲音不似平日明朗。
    兩人離開時，顧今笙正在給范染整理裙擺，她彎著頭仔細的理順著長長的裙擺。程以暮看著她露出來的白凈的后頸，空空的，什么都沒有。其實他剛剛也注意到，他送她的鉑金項鏈已經給摘了。
    那是今年他給顧今笙選的生日禮物，一條很普通的鉑金鏈子，和他往日送出的東西，真是千差萬遠了。顧今笙卻很滿意，直說要帶一輩子。
    一輩子，豈是能這么輕易的說出口。
    程以暮和幾個同學約著出來喝幾杯。幾個大男人帶著女伴一起來的，唯獨程以暮獨自一人。
    “以暮，我說你的今笙呢？我給她帶了東西，你怎么沒帶她來？”趙乾嘴角叼著煙，甕聲說道。
    一說完，屋里的人都看向了程以暮，心里把趙乾給罵了幾遍。這家伙去了趟非洲，腦子也抽了吧。
    程以暮還是那副淡淡地表情，“你帶了什么？”
    “鉆石啊，3克拉，南非那的，我親手給挖的。”趙乾抬眸看了他一眼，“老早前答應送她的。”
    “乾子，你可真大方啊。”有人打趣道。
    趙乾滅了煙，“我把今笙當作是我的妹妹，等以暮和她結婚，我替她準備嫁妝。”
    “我和她已經分手了。”
    氣氛一瞬間凝滯了。大家一直沉默著，只是看著面前的人。大家心里都清楚，趙乾、顧今笙和程以暮小時候住在同一個大院。一直以來，趙乾都挺照顧顧今笙的。
    過了十幾秒，趙乾突然踹了一下面前的桌子，“靠，你他媽的什么意思？你把顧今笙甩了？”
    程以暮蹙了蹙眉。
    “乾子，你這是做什么。”開口的是虞季東。他扔了手中的牌，“我看今晚上大家還是別玩了，改天吧。”
    虞季東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朝門口走去。
    程以暮望著趙乾，“不適合，就分手了。你要是喜歡她？你去追她，我沒有意見。”
    趙乾揮著拳頭就往他下巴一拳，“你他媽的還說這種話？”
    程以暮自然不會坐以待斃，抬腳就往趙乾肚子踹了一腳，“我和她的事輪不到你來管。趙乾你和她什么關系？小伙伴而已！”
    趙乾咬著牙，“程以暮，你就等著吧。總有一天你會后悔的。”
    早上下了雨，顧今笙的褲腿上甩了一片泥點。大樓附近最近在搞雨污分流，折騰來折騰去的。灰塵大不說，一到下雨天，這邊就賭，上下班受死罪了。
    到了辦公室之后，同事們都抱怨了幾句。
    “我現在真想沖到17樓去，他們這些人整天做什么呀，太不利民了。”
    “我不求別的，趕緊弄好吧。”
    “剛剛倒車時，我的車又給刮了，這下半年都三回了，冤不冤啊？”
    “大姐，不然拿著證據找17樓去？”顧今笙挑眉說道。
    “去你的。就會出餿主意。”周紅看著顧今笙，笑說道，“小顧，這兩天起色不錯，有什么好事了？”
    顧今笙今天換了一件橘粉色的大衣，涂了唇彩，整個人讓人眼前一亮。“我前兩天買彩票中了一千塊。”
    “真的？”周紅挑笑。
    “下班就去兌獎。”顧今笙把彩票拿給她看，雙色球，“大姐，等我拿到獎金，我請你吃飯去。”她語氣輕快的說道。
    周紅點點頭，“就這么說定了，回頭啊，我給你介紹對象。”
    顧今笙笑著吐了吐舌頭。從前的顧今笙又回來了。
    顧今笙一下班就去了彩票投注站兌獎，拿了一千塊。投注站老板說道，“手氣不錯。要不要再來一注？”
    顧今笙搖了搖頭，“不了，這東西不能太貪心。”
    她拿著一千塊獎金又請了范染出來吃飯。范染笑抽了，“今笙，你真的中了一千塊？”
    顧今笙知道她不信，“是啊，我撿到土豪的錢包了。土豪給的答謝禮。”
    “那你有沒有問土豪要電話號碼？”范染瞪大了眼睛。
    “當然。”顧今笙把手機遞過去，“最后一個，z開頭的。”
    范染將信將疑，翻到最后一頁，“鐘漢良――”她念著名字，點開一看，號碼竟是10086。“什么嗎？顧今笙！你皮癢了！”
    范染撲倒她的身上，顧今笙抱著身子咯咯的笑著。
    范染哼了一聲，“會開玩笑就好了，害得我最近擔心死了。”她理了理發絲，“明晚去和土豪見面吧，一枚帥哥，還年輕有為。”
    “不去。”顧今笙沒好氣的說道。“尷尬死了。”
    范染擰著眉毛，“不見是嗎？那我讓他去你單位找你。”
    顧今笙抽了抽嘴角，這種事她相信范染絕對做得出來。
    “今笙，還有不到一個月，我希望啊，到時候我結婚時，你帶著他來，一個當伴娘，一個當伴郎。”范染一手托著腮幻想著。
    顧今笙無奈地搖了搖頭。
    第二天晚上，她來到范染給的地址。今笙很慶幸今天出門帶了工資卡，哎，這么個地方，吃一頓飯都要耗去她半個月工資了。
    她找了一個位置先坐了下來，細細看了看四周。范染的電話這時候正巧來了。
    “我已經到了。土豪還沒有到。嗯，知道了――我先掛了。”顧今笙去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她翻看了手機，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信息。
    抬頭的一瞬，突然看到前方位置的人。男人脫了外套，穿著白色襯衫，微微垂著頭。她一愣，他怎么會在這兒？顧今笙悄悄的拿起一旁的宣傳冊擋在自己的面前。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手機響起來，顧今笙一邊舉著宣傳冊，一邊接著電話，是沒有儲存的電話號碼。
    “今笙，我已經到了。”他的聲音沉沉的，有些清冷，不過很好聽。
    顧今笙一聽這聲音，渾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我在左邊第三排。”
    顧今笙似乎聽到一聲輕笑聲，她僵僵的抬頭，望過去。
    他已經站起身，一步一步朝著她走過來。等他走到桌前，顧今笙慢慢的放下宣傳冊，站起身來，對著他禮貌的扯了扯嘴角。“怎么是你，虞先生？”顧今笙有些尷尬，范染怎么都不和她說一聲。
    虞季東坐下來，見她局促不安，雙手暗暗握成拳頭。虞季東嘴角的笑容加深了，“顧小姐，請坐。”
    顧今笙咽了咽喉嚨，小心翼翼的斟酌著字眼，“那個……虞先生，我不知道是你。”
    “虞先生――”他玩味的說道，“你這么叫我倒是生疏了。”
    顧今笙抿了抿嘴角，有些澀澀的，“誤會，真的是誤會，可能范范沒有和你說是我。那個……我回頭問問她是怎么回事。”
    她拿起包剛要站起來，卻聽到他開口說道。“今笙，我出來相親，可是奔著結婚的目的。”
    顧今笙愕然，不知道該說什么。
    “一起吃頓飯吧？”他挑了挑眉，“還是不給我這個土豪的面子？”
    顧今笙干干的抽了抽嘴角。
    虞季東點了不少東西，“我妹妹季萱說這里的蛋糕很好吃。”
    顧今笙心想這里的價格這么貴，能不好吃嗎？顧今笙認真的吃著東西，沒有多說什么。這幾年的鍛煉讓她明白多吃少說話是不會錯的。
    虞季東吃了一點之后，就不動了。他的嘴角浮著淡淡的笑痕。
    虞季萱，顧今笙也認識，年紀輕輕，在單位大樓里名氣確實是極響的。顧今笙和她有過幾次相觸，虞季萱的處事風格和她的外表真是截然相反的。外柔內剛這次就是用來形容她的。
    顧今笙怕冷場，輕聲說道，“是挺不錯的。”
    飯后結賬的時候出了事，顧今笙想aa制，一開始說不出口，可最后還是說了。“那個我付一半吧。”
    顧今笙沒覺得有什么丟人的，不是她矯情，她只是不想欠著別人的。那店員驚詫的看著她，“我們這刷卡。”
    虞季東暗笑了一下，“把卡遞了過去。”
    兩人出了大廈，顧今笙說，“虞先生，那再見了。”
    “等一等。”虞季東眸光沉沉地望著她。顧今笙心里打著鼓。
    “我送你。”虞季東語氣依舊。
    顧今笙坐在他的車上，很不自在。先前沒有鬧出今天相親這事還可以說說話，這會兒，她倒是無話可說了。一路無話，到了小區之后。顧今笙從包里抽出準備好的鈔票，快速的放到他的車上，“那個，我覺得我們還是aa的好。”說完她立馬就跳下車。
    虞季東看著那抹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夜色中，他的嘴角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
    回去之后，顧今笙立馬給范染撥了一個電話，“范范，你怎么不和我說一下是虞季東啊？”
    范染正在敷面膜，“你也沒有問我啊！怎么樣？”
    顧今笙頭疼，她咽了咽喉嚨，“那你知不知道虞季東和程以暮是朋友？”
    范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幾秒，“是嗎？那虞季東有什么表態嗎？”
    “他沒說什么。”頓了頓，“應該是沒戲了。”
    范染喔了一聲，“今笙，其實季東哥人挺好的。”
    顧今笙蹙了蹙眉，“范范，問題不是他好不好。婚姻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那是兩個家庭。我自身這條件，他能來說明他這人還是很有禮貌的，很多人一聽就直接不見面了。”
    范染嗤笑，“得，那也不是什么大男人。你怎么了？今笙，985大學本科畢業，職業穩定收入高，要身材有身材，要臉蛋有臉蛋，哪兒差了？”程以暮就等著后悔吧。當然這話范染不會說給今笙聽。
    顧今笙嘆了一口氣，“不和你說了，明天我還要上班。你不知道公司改制，我們最近事特多。”
    范染嗯了幾聲，“今笙，你要積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