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多少難的項目,都是靳添帶著她,項目書一遍遍改,電話一個個打,飯局一場場的走。
現在的職場環境比那個時候要好太多了。
電梯門打開,裴音抱著手中的箱子,轉頭朝著靳添笑了笑:“領導,祝你前途無量。”
靳添從一開始見到裴音的時候,就知道裴音這個女人,不簡單,有韌勁。
她一定會在商圈內開辟一個新的市場。
可是,他卻沒想到,原來裴音有那樣不為人知的曾經。
看過那些照片,就知道現在不管是什么安慰或者是祝勉的話,都是蒼白的。
最后,靳添只拍了拍裴音的肩膀,“你也是。”
…………
裴音沒把箱子內的東西帶回家,直接就打車去了裴氏。
她的到來,讓人措手不及。
“四小姐,您怎么來了?”
裴音抱著箱子,“你還不知道么,我要來裴氏入職了。”
助理摸了摸腦門上的汗,“這事兒還沒聽說。”
裴音目光凜然朝他看過來,助理覺得后脖頸發涼,急忙補了一句:“興許是任職公告還沒出來吧。”
“我先去找一趟我二哥。”
“這邊請。”
助理把裴音領到裴騫辦公室,扭頭就去打電話去了。
家族企業之中,各個派系派系傾軋嚴重,各自為政,這一點裴音心里心知肚明。
裴騫見裴音來,很驚喜。
“辦公室我昨天就讓人收拾好了,在西邊的第一間,我帶你去看看。”
裴騫辦事一向很利落,這間辦公室透光很好,但是裝飾簡單一些。
“這是原先商務部副部的位置,離職了,你來剛好替代這個位置。”裴騫低了低頭,“本來我給你爭取的是部長的位置,但是提議董事會,人事沒有通過。”
裴音笑了笑,“沒什么,部長和副部長在我眼里也就是職位上的不同,沒什么區別。”
“現在部長位置還是虛懸的。”
“好。”
裴騫說:“你先整理一下辦公桌,我帶著你轉一轉。”
裴音也算是雷厲風行的,當天下午就將入職手續辦好,也跟著裴騫將公司轉了一遍,第二天就要來上班了。
裴騫說:“這邊有幾個助理,你挑……”
“不用給我安排助理,我自帶。”裴音說,“就徐摩西,你之前也見過。”
裴騫這才想起來那個沉默寡言的男助理。
“但是他不是因為事故斷了手臂,不會影響到你……”
“沒什么影響,”裴音說,“你放心吧二哥,我會解決好的。”
裴音下午入職,晚上就跟著裴琳和裴騫回到了裴家。
這一次來,和以前,好似有什么不一樣了。
她心里想了想,才意識到,是眼神。
原先他們看她的眼神,都是不屑的,覺得當初裴音她殺人入獄,就連裴家都被他這個殺人犯給連累到了。
而現在,不屑改成了憐憫和同情,都同情她有過那樣一段黑暗的過往。
如果不是因為精神病,現在恐怕早就已經埋葬在地下了吧。
裴音心中有幾分蒼涼。
人就是這樣,總是憑著眼睛看東西,覺得看到的都是真的。
而實際上,有些時候,看到的,也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
裴音走入大廳內,姚淑荷先迎了出來。
“音音,你可來了,我去祁家大宅找了你兩次,都被管家告知你還沒回去,你這次可是受苦了,快坐吧,也該到用晚飯的時候了,我找人去叫老太太過來。”
裴音看向姚淑荷。
姚淑荷年輕的時候,是很美的,否則也不可能讓一向風流的裴敬冶為了她收了心。
再加上來到裴家,就生了裴騫和裴朗兩個兒子,再加上人八面玲瓏嘴巴又甜,裴老太太對她比對大兒媳和三兒媳就要喜歡的多。
誰不喜歡嘴甜討喜的人呢。
只是,心思再靈巧的人,也有心思齷齪的一面。
裴音想起來她將邢梨的死全推到自己的身上,她就再也沒法對姚淑荷虛與委蛇的笑。
就連眼神也冷了幾分。
姚淑荷倒是楞了一下。
這裴音是什么眼神?
裴音收回目光,看見長廊上一道人影,“我先去個洗手間。”
她在洗手間盥洗臺洗了洗手,然后朝著男洗手間走過去,問:“小五在嗎?”
里面沒有人回答。
裴音直接就推開了門。
裴朗站在洗手間里面抽煙。
窗戶大開著,吹進來一陣冷風,讓裴音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裴朗看向裴音的眼神瞬間就很復雜。
裴音走過來,“有煙嗎?”
裴朗從口袋里拿出煙盒來,裴音指尖從煙盒里捏了一只,用打火機點燃了。
她微瞇著眼睛,重重的吐出一口煙氣,抬起下巴看向裴朗。
“我說過,我會自證的。”
裴朗咬著煙蒂,一時間沒有抽。
這段時間,每一天裴朗都在思考著,回憶著,五年前到底具體是怎么一番情景。
時間過得久了,他隱約只記得一些鮮活又殘忍的畫面。
比如說裴音出事后,從三樓的閣樓追下的大伯父。地面上那一灘血,現在都還是一片揮之不去的夢魘。
又比如說他去小梨家里,眼睜睜的看著邢父和邢母朝著他下跪,后面那越發清晰的邢梨的遺像。
他的世界一片昏暗。
可其余的,他竟然是一點都想不出來了。
甚至在裴音出事后,他都不曾去見過這個四姐姐,一直等到判決下來,塵埃落定,他才有多余的恨傾注到裴音身上。
而現在他陡然從新聞上得知當年的事情,事無巨細,他忽然覺得,那個時候他的世界一片黑暗,而裴音的,又未嘗不是呢。
“為什么你要認?”裴朗開口,是被香煙熏啞了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