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方一點(diǎn)黑色漸漸靠近,片刻之后,那名騎兵到了坡下,翻身下馬,隨即迅速向坡上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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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七八步遠(yuǎn),那人已經(jīng)跪下稟道:“報(bào)大將軍,我軍已經(jīng)攻破西門,擒獲守軍將領(lǐng),敵軍已經(jīng)完全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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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tái)懸夜身后站著七八名部下,都是甲胄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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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也都看到西門被破,聽得已經(jīng)擒住敵軍主將,都是興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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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告訴何將軍,之前本將下達(dá)的軍令還請(qǐng)他記住。”澹臺(tái)懸夜面色淡定,并沒有因?yàn)槠瞥嵌@出絲毫的興奮之態(tài),只是淡然道:“所有將士不得殺害城中一名百姓。官府的財(cái)物,令人收集看守,百姓的財(cái)物不得有絲毫劫掠,否則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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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騎兵領(lǐng)命迅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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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將都是贊嘆道:“大將軍用兵如神,不到一天時(shí)間就攻破泰山城,當(dāng)真是武運(yùn)昌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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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將士們驍勇而已。”澹臺(tái)懸夜倒是謙虛:“泰山城守備薄弱,你們?nèi)魏稳祟I(lǐng)兵,也都能夠迅速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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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自謙了。”有人道:“將士們士氣如虹,也都是因?yàn)樵诖髮④娔镊庀滦!?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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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道:“大將軍攻城之前,下達(dá)軍令,不可傷害城中百姓,這才是名將之風(fēng)。咱們是大唐之師,出兵是討伐叛軍。將士們對(duì)百姓秋毫無犯,自會(huì)讓百姓知道誰是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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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cuò)。”有人跟著道:“秋毫無犯,才是王者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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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tái)懸夜卻似乎對(duì)這些廢話毫無興趣,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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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方將軍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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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在!”緊跟在澹臺(tái)懸夜身后的神策軍部將方輝立刻躬身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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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tái)懸夜這才轉(zhuǎn)過身,道:“何太極親自領(lǐng)著將士們攻破了泰山城,立下首功。本將不會(huì)厚此薄彼,給你立功的機(jī)會(huì)。彭城你要不要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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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立刻道:“屬下求之不得,定會(huì)拿下彭城向大將軍請(qǐng)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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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極和方輝是神策軍中的兩大老將,這兩人如今在神策軍中威望最高,深受神策軍將士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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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之變中,神策大將軍左玄機(jī)被刺殺,三大副將之一的莊召陽因?yàn)樽冯S國相夏侯元稹,最終也是落得滿門被誅的下場(c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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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玄機(jī)和莊召陽死后,神策軍的兵權(quán)也就掌握在了何太極和方輝二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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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tái)懸夜此前一直都是龍鱗禁軍統(tǒng)領(lǐng),并無親自統(tǒng)領(lǐng)過神策軍,雖然他在唐軍之中早有威名,但神策軍其實(shí)并非他的嫡系,在神策軍中的威望倒也及不上兩位老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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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京都后,澹臺(tái)懸夜從邊軍中調(diào)了不少將領(lǐng)入京,將眾多心腹安排進(jìn)入了神策軍和武衛(wèi)營,但方輝和何太極在京都之變前就已經(jīng)被澹臺(tái)懸夜籠絡(luò),所以京都事變后,何太極直接被提拔為神策軍大將軍,方輝在神策軍中也是僅次于何太極的二號(hào)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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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極被提拔為神策大將軍,就已經(jīng)打破了神策軍大將軍一直由宦將擔(dān)任的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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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兩人在京都事變后,澹臺(tái)懸夜更是以皇帝的名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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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二人伯爵的爵位,金銀珍寶自然是賞賜不少,而且賞賜了大量的食邑,那也是將這兩人牢牢地籠絡(luò)在了自己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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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泰山城,澹臺(tái)懸夜只需觀戰(zhàn),何太極則是親自指揮神策軍攻城,一日破城,立下首功,回頭自然是少不得受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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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太極和方輝在京都之變前是平級(jí),只因?yàn)楹翁珮O比方輝早兩年進(jìn)入神策軍,所以最終澹臺(tái)懸夜提拔了何太極為神策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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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嘴里不敢說什么,但心里多少還是有些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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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何太極一日破城,方輝心中自然更是著急,只盼能夠有立功機(jī)會(huì),不能讓何太極的風(fēng)頭完全壓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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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只是神策軍二號(hào)人物,如果在戰(zhàn)場(chǎng)上的功勞及不上何太極,日后在神策軍中的威望自然死死被何太極壓住,如此一來,自己這一派在神策軍中的勢(shì)力更會(huì)被大大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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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澹臺(tái)懸夜詢問方輝是否愿意領(lǐng)兵攻打彭城,方輝自然是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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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八千兵馬去打彭城,是否足夠?”澹臺(tái)懸夜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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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神策軍從一大早就開始強(qiáng)攻泰山城,但澹臺(tái)懸夜并沒有見所有兵馬都丟上去,而何太極也只是調(diào)動(dòng)了一萬兵馬從四面攻城,余下部隊(duì)則是作為后備隊(duì),隨時(shí)準(zhǔn)備補(bǔ)充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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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天就攻破了泰山城,后備隊(duì)自然是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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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給屬下四千人就足夠。”方輝毫不猶豫道:“屬下保證在兩日之內(nèi)拿下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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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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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戰(zhàn),方輝看得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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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城的守軍雖然不能說不堪一擊,但一日之內(nèi)就被破城,那戰(zhàn)斗力和抵抗意志也實(shí)在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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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神策軍骨子里對(duì)地方州軍就瞧不上,即使城中鎮(zhèn)守的確實(shí)是地方州軍,但在方輝眼里,不過是一群不經(jīng)打的烏合之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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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軍事先就已經(jīng)探明徐州這邊的情況,方輝知道比起泰山城,彭城的規(guī)模更小,城防更為薄弱,不但沒有護(hù)城河,而且城墻也是陳舊破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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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最近一段時(shí)間,泰山城和彭城都在進(jìn)行城防加固,但從今日的戰(zhàn)況來看,泰山城加固城防之后,似乎也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既然如此,彭城那邊的情況只會(huì)更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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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領(lǐng)兵八千去打彭城,肯定是手到擒來,勝負(fù)沒有任何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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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此一來,即使取勝,也不會(huì)顯得有多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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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尋思著何太極指揮萬人攻城,那么自己想要出風(fēng)頭,只能以更少的兵力拿下彭城,四千人馬足以確保打下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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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不敢太托大,這邊一日破城,他雖然也想承諾一日破城,但仔細(xì)想想,還是給自己留了些余地,承諾兩日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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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心中卻是想著到時(shí)候竭力也要在一天之內(nèi)攻破彭城,一旦如此,自己的風(fēng)頭自然蓋過何太極,在軍中的威望也會(huì)更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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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人?”澹臺(tái)懸夜顯然也看出了方輝的心思,淡淡道:“方將軍,軍務(wù)大事,不可托大,你確認(rèn)四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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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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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斬釘截鐵道:“屬下可以立下軍令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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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tái)懸夜見方輝信心十足,含笑道:“好。本將給你調(diào)撥四千兵馬,攻城器械任你調(diào)用,拿下彭城之后,本將給你設(shè)宴慶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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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就等著設(shè)宴吧。”方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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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位于泰山郡北部,徐州城西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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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zé)o論從經(jīng)濟(jì)上還是軍事上,都算不上是什么重地,而且因?yàn)槎嘤猩搅郑煌ㄒ膊凰沩槙常晕镔Y進(jìn)出徐州境內(nèi),也很少從彭城經(jīng)過,大都是選擇穿梭于泰山郡的官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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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領(lǐng)兵過了泰山南邊的沭河后,便一路向南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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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tái)懸夜調(diào)派四千兵馬交給方輝攻打彭城,神策軍中的將領(lǐng)任由方輝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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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自然是將自己的眾多嫡系部將帶上,即使是這四千兵馬,也一直都是直屬方輝統(tǒng)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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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的也很簡(jiǎn)單,就是要將拿下彭城的戰(zhàn)功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所以用的幾乎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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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城距離彭城其實(shí)也就二百多里地,互為犄角,如果是日夜行軍,不用三天時(shí)間就足以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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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此番的目的是攻打城池,騎兵幾乎用不上,但攻城器械卻是少不了,所以方輝調(diào)動(dòng)了諸多攻城器械,輜重部隊(duì)行軍速度緩慢,而方輝又不能丟下輜重部隊(duì)先行趕到彭城,畢竟沒有攻城器械,到了彭城也是無法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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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這只四千人的兵馬行軍速度也就快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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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入彭城郡境內(nèi),因?yàn)?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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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非富庶之地,連道路也比不得泰山那邊順暢,多是狀況極差的爛土泥路,行軍的速度更是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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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雖然急于盡快拿下彭城,但面對(duì)實(shí)際情況,也不得不耐住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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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心情倒也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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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臺(tái)懸夜在豫州準(zhǔn)備期間,派出了一波又一波探子潛入徐州打聽情報(bào),也掌握到麝月麾下的兵馬幾乎都是集結(jié)在徐州城,而且徐州城日夜修建城防,那分明就是做好了死守徐州城的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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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彭城和泰山都有兵馬駐守,但探明這兩郡的駐守兵力之后,神策軍諸將就知道麝月并沒有打算在徐州城外圍與神策軍展開激戰(zhàn),更不存在死守徐州的每一寸土地,其戰(zhàn)略就是龜縮于徐州城內(nèi)進(jìn)行死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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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里也能證明,麝月知道雙方實(shí)力的差距,根本不敢與神策軍正面決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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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縮兵力,就讓徐州其它各地空虛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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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心知只要拔除了彭城和泰山兩顆釘子,大軍便可以直接挺進(jìn)徐州城,而且他對(duì)打下徐州城也是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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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徐州城有數(shù)州營兵堅(jiān)守,但方輝只覺得那些人在神策軍面前實(shí)在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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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徐州城,只是時(shí)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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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夠順利打下徐州,甚至俘獲麝月,這次神策軍立下的戰(zhàn)功自然是不小,而且領(lǐng)軍大將是澹臺(tái)懸夜,如此戰(zhàn)后論功行賞,朝廷自然不會(huì)吝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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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覺得,等這一仗打完,回到京都,朝廷賜封自己一個(gè)侯爵實(shí)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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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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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封侯,當(dāng)然是光宗耀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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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徐州的兵馬都龜縮起來,那么徐州城就像一個(gè)肉包子,等著神策軍去吞食,自己攻打彭城倒也不用太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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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軍兩日,距離彭城已經(jīng)不到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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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暗下來,方輝也不想讓自己手下的將士們抵達(dá)彭城時(shí)候疲憊不堪,既然攻城不著急,那就不用急著趕路,天黑下來就地扎營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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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行軍常規(guī),露宿扎營,不但要選擇合適的地點(diǎn),而且必須要修建營寨,做好敵人襲擊的防備,否則一旦敵軍發(fā)起突襲,沒有事先修建防御,被敵軍直接殺入,必定要造成慘重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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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輝是老將,自然是明白這個(gè)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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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如今卻并不覺得這是個(g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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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行軍之中,方輝也會(huì)派出游騎兵在周圍探查,盡量做到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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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巡查的結(jié)果如他所料,一路上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一名敵軍的影子,徐州的兵馬果然都是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徐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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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泰山之時(shí),徐州沒有任何援兵增援,那么彭城肯定也不會(huì)有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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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明白,只要徐州守軍不蠢,就一定不會(huì)派兵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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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yàn)閷?duì)神策軍來説,更愿意看到徐州軍出城來戰(zhàn),徐州軍只有堅(jiān)守在城內(nèi),對(duì)他們自己才是最為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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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伐樹木修建營寨會(huì)耗去不少時(shí)間,而且花時(shí)間和力氣修建好,一夜之后就會(huì)廢棄,在根本不可能有敵軍出現(xiàn)的情況下,與其讓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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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們花費(fèi)體力時(shí)間去修營寨,還不如讓大家好好休息養(yǎng)精蓄銳,保持體力用以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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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只是下令軍士們搭建簡(jiǎn)單營帳,但為了萬無一失,還是派出了游騎兵在駐地周圍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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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騎兵也是先后來報(bào),方圓二三十里地之內(nèi),沒有任何敵蹤,方輝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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