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處?”</br> 我冷著臉瞇著眼睛轉(zhuǎn)頭。</br> 正好劉傳志也盯著我,我沒有絲毫逃避,盯著他看。</br> “我是在向誰要好處嗎?從小到大,一直都是我爺爺在照顧我。”</br> “現(xiàn)在花的錢,是我冒著生命危險賺來的。”</br> “你知道我頂著多大的壓力?才出道就被人算計,第二次去兇宅,宿敵設(shè)局要我的命。”</br> “現(xiàn)在想知道那沒良心的父母到底死沒死,是我在要好處嗎?”</br> 本來心情就不好,可不知道為什么,無緣無故到動物園看到猴子那一幕,我的情緒就更加受刺激。</br> 十幾年未曾謀面,丟下我這身臭皮囊就不知所蹤。</br> 過著我不曾擁有的父母呵護日子,如果不是爺爺還在,早就被送孤兒院等著別人領(lǐng)養(yǎng)了。</br> 我特么的除了怨恨還能感謝他們?</br> 還是謝雨說得對,未經(jīng)他人苦,莫勸他人善。</br> 故事沒發(fā)生在你的身上,你體會不到那份真正的絕望。</br> 可能是我情緒太激動,也有可能是劉傳志真的知道些什么。</br> 他移開了目光,嘆了口氣。</br> “等你的身份達(dá)到一定的高度,事情自然會明了,現(xiàn)在告訴你……”</br> “只會留下你那孤苦伶仃的爺爺,對你沒有任何好處。”</br> 為什么身邊的人都這樣,一個個明明都知道真相,卻全都不肯跟我說?</br> 這個危險,指的是什么?</br> 宿敵嗎?還是跟我的生母有關(guān)?</br> 我呼吸慢慢平緩下來,靠在座椅靠背。</br> “抱歉!”</br> 情緒稍微平緩下來,覺得這樣吼別人也沒用。</br> 劉傳志卻沒在意,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別想太多,相信破鏡會重圓的。”</br> 我沒說話,拿出一根煙咬在嘴里,車上不讓抽煙。</br> 周圍有的乘客向我投來奇怪的目光,我沒搭理。</br> 劉傳志也不肯告訴我,一切還是得我自己調(diào)查。</br> 這個結(jié)果其實我早就猜到。</br> 只是因為周雅夢的事,情緒很不穩(wěn)定,火氣是一點就著。</br> 到了燕子寺,我點著煙默默地把劉傳志帶進去。</br> 燕子寺后院,蔡太賢正在跟范甸吹水,樂思涵跟萬玲有說有笑。</br> “你先進去喝茶,燕子寺的事情他們比我清楚。”</br> 說完,我連客廳都沒進,轉(zhuǎn)身就回房了。</br> 蔡太賢想追過來,但被劉傳志給攔了下來。</br> 回到房間,我躺在床上,感覺整個人都頹廢了。</br> 喜歡的人跟別人走了,爺爺躺在病床上形同植物人,父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母親是誰都不能確定。</br> 除了謝雨,還有誰比我更悲催嗎?</br> 情緒很低落,低落到只想喝酒。</br> 沒多久,床邊已經(jīng)丟滿了煙頭,嗆得躲在被窩里的謝小花爬起來。</br> “哇,你受什么刺激了?”</br> 我沒搭理她,丟了煙頭不久又點著一根。</br> 沒一會兒,腦子里一陣冰涼,讓我清醒了許多。</br> 可我還是忍住了不讓眼淚流下。</br> 不知道抽了多少煙,直到沉沉睡去,卻奇怪的沒有做噩夢。</br> 醒來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我爬起來感覺喉嚨干得難受,可能是抽煙太多。</br> 來到客廳,幾個人正在張羅著飯菜,似乎要好好招待一下貴客。</br> 蔡太賢也沒回去。</br> “我去,老陸,到燕子寺見你一面真難啊,等了一整天,傍晚才等到你。”</br> 我沒說話,過去給自己倒了杯藤茶一飲而盡。</br> 劉傳志只是拍拍我的肩膀,算是安慰了。</br> 吃過飯之后,我坐在院子臺階上抽著煙,跟蔡太賢閑聊。</br> 劉傳志過來時,讓蔡太賢去找范甸燒飯后茶。</br> 等旁邊沒人后,劉傳志這才說道:“我聯(lián)系到范永興了,聽說燕子寺會出問題,他也要回來幫忙。”</br> 我本來就知道劉傳志有聯(lián)系范永興的方法。</br> 這點并不覺得驚訝。</br> “不過你不要告訴任何人,范永興會以另一個身份出現(xiàn)。”</br> 這點我倒是沒想過。</br> “兩年前,你們找到的紅鸞陰煞,到底是活人還是鬼?”</br> 我吐了口煙,看向了劉傳志。</br> 劉傳志很是詫異,似乎覺得很意外。</br> “張勇死得突然,半個月前還被人刨尸,尸體經(jīng)過處理,發(fā)生了些許變化。”</br> “他的女兒覺得她父親的死并非生病,所以找我調(diào)查,想知道張勇是否有仇家。”</br> “正因為死得突然,張勇沒來得及處理那些保密文件,被我看到了。”</br> “你們超調(diào)科可真不是個什么好科室,除了你還有那個不知下場如何的陳冰之外,接二連三出事,先是我父親躲起來,再到張勇被勒死,范永興還躲起來不敢見人。”</br> “死的死,逃的逃,隱姓埋名的隱姓埋名。”</br> 我毫不遮掩地數(shù)落著超調(diào)科當(dāng)初的五人組的下場。</br> 說的也是事實。</br> “是造了什么孽?所以遭到報應(yīng)了?”</br> 劉傳志低著頭,沒有絲毫科長的派頭,也沒有領(lǐng)導(dǎo)的氣勢。</br> 半晌他才慘笑一聲。</br> 應(yīng)該是被我戳到痛處了。</br> “紅鸞陰煞,是活人!我們落得如此下場,確實遭報應(yīng),是我們活該。”</br> 劉傳志靠在臺階上,兩手撐著地面半躺著。</br> “有些事情憋久了會讓人很難受,卻又不得不憋著。”</br> “任何收獲都要付出一定的代價,不管什么事,得到什么也會失去什么。”</br> “這些年超調(diào)科做的事,我捫心自問,沒有幾件是干凈的。”</br> 劉傳志看向我,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說道:“但在大代價和小代價之間,你會選擇什么?”</br> 毫無疑問,當(dāng)然是付出小代價保住更有價值的東西。</br> 小孩都知道。</br> “我們也不想讓曾超死,可是沒有辦法,學(xué)校后山的東西太兇了,沒有紅鸞陰煞制衡,整個學(xué)校,乃至周圍的村莊都會遭殃。”</br> “犧牲一個人可以成全成千上萬人,如果是你,你會怎么選擇?”</br> 我不是圣母,沒有大慈大悲的心,只是想搞清楚,這個曾超的身份。</br> 如果曾超的家人復(fù)仇,范永興確實不敢露面,可劉傳志為何不怕?</br> “這么說張勇的死,不是病死,更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跟兩年前的曾超有關(guān)?”</br> “既然你知道,為什么不調(diào)查?是愧疚嗎?”</br> 我淡淡的問道。</br> 劉傳志咳嗽了幾聲,似乎被我的煙嗆到了。</br> 我把煙挪遠(yuǎn)一點,他才稍微沒那么咳。</br> “能沒有愧疚嗎?所有的人都出了事,我卻還能好好的活著,并不是我有多大的背景或者多強的實力。”</br> “我才是超調(diào)科核心人物,一旦死了,誰也別想找到超調(diào)科其他成員。”</br> “所以我才會活到現(xiàn)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