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著他的中指,抓著脖子翻身把龐久按在地上。</br> “給我出來!”</br> 龐久擺著腦袋,一邊手正在掙扎。</br> 那張仿佛擦了面粉臉,時而扭曲,時而猙獰。</br> 看樣子是不打算自己出來了,我轉頭看向大門。</br> 兩男一女三個家伙,全都趴在大門,畏畏縮縮地盯著我看。</br> “還看什么,趕緊過來幫忙啊!”</br> 范甸被張金葉推出來。</br> “葉子,你大爺!”</br> “你不是說鬼見了你都得繞著走……”</br> “滾,這他媽是真鬼!”</br> 我:“……”</br> 范甸過來,畏首畏尾地按著龐久的腳踝。</br> 那快要嚇尿的樣子氣得我有些哭笑不得,平時吹吹牛還行,真辦起事來就不行了。</br> “我要的柚子葉和雞血呢?”</br> 張金葉也被萬玲給推了出來。</br> 拿著柚子葉跟切了一半的可樂罐遞給我,我讓他幫忙按著手。</br> 伸出食中指夾著柚子葉,手指在葉子上寫了敕令符,沾上雞血,拍地打到龐久額頭的黑線上。</br>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他的額頭纏繞著我的手指躥到掌心。</br> 這么執著?</br> 居然還想上我的身,這小女孩瘋了。</br> 我掐著手臂,體內的靈力頓時活躍起來,如同跳躍中的鯉魚群,瘋狂涌向手臂處。</br> 手臂一震,陰氣頓時向下回縮。</br> 畢竟是第一次,不敢玩火,雖然可以讓她暫時先上我的身。</br> “自己出來,還是我打你出來?”</br> 我眉頭倒豎,食中指點著柚子葉。</br> “不出,死也不出,誰讓他砸了我的家,我要他陪我玩一輩子!”</br> 砸了她的家?</br> 龐久到底去偷了什么?</br> “你先出來,你的事我想辦法幫你。”</br> 強行打出來,對龐久也會有一定的傷害。</br> 并且治標不治本,今天把她趕走,等她恢復了還會纏著龐久。</br> 這種情況不是說道行多高就多好都是白瞎,她不肯出來,強行那套不管用。</br> “不要,想騙鬼啊,做夢吧你!”</br> 小鬼還推了我一口,差點吐到我臉上。</br> “你不出來對你可沒什么好處,而且等一下我若是強行把你弄出來,可就沒這么好的待遇了。”</br> 我嘴角微微上揚,哼笑一聲。</br> “別人可能治不了你,我可不一樣,不信的話盡管試試。”</br> “試試就試試,人渣,怕你啊?”</br> 小女孩還挺倔,我呵呵一笑,從背包里拿出紅線,讓幾人幫忙把龐久的手腳綁起來。</br> 三人還是很害怕的樣子,紛紛躲到一旁,七嘴八舌地說著什么,臉色顯得有些難看。</br> 我進廚房找了個稍微完整些的瓷碗,進了廁所,一泡濃茶……</br> 哦不,一泡像濃茶的尸+水占了半個碗。</br> 小女孩在地上瘋了似的打滾鬼吼鬼叫,吵鬧得緊。</br> 我上去抓著龐久,摁著不讓動。</br> “連實體化的鬼魂都怕童子尿,不知道你喜不喜歡?”</br> 還在掙扎的小鬼突然就不掙扎了,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我。</br>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br> 我哼笑道:“干什么?當然是給你喝下去,看看你會不會魂飛魄散了。”</br> “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到底出不出來?”</br> “出,我出。”</br> 小鬼心不甘情不愿地從龐久的體內竄出,飄在了客廳的角落里。</br> 龐久則是跟泄了氣的皮球似的,雙眼一閉,渾身癱軟,腦袋歪到一邊,竟是昏死了過去。</br> 我把碗放到一邊,探了下龐久的大動脈。</br> 被鬼附身的時間太長,耗盡了陽氣肯定會沒命。</br> 還好他只是渾身冰涼,大動脈還在跳著,呼吸也有。</br> 為了避免意外,我還是叫范甸跟張金葉幫忙打開龐久的嘴。</br> 把我那憋了半天的童子尿給他灌了下去。</br> 樂思涵讓我保留童子身,不是沒有道理的。</br> “小遠,這…這家伙沒事吧?”</br> 張金葉擔心地問道。</br> 畢竟龐久父母出外打工,別到最后白發人送黑發人,到時候張金葉等人也逃不了干系。</br> “應該沒事,你揉一下他的腦袋,過幾分鐘就醒了。”</br> 我歪著腦袋看向飄在角落的小鬼。</br> 其實也不算小,看上去有十六歲的模樣,比我小兩歲而已。</br> 只是她的說話聲比較稚嫩,聽著像十歲的小孩。</br> 我還沒說話,那小鬼低著頭,一副失魂落魄地轉過身,對著墻慢慢地遁走了。</br> “漂亮,看不出來你真的會捉鬼呀。”</br> 萬玲對我豎起了大拇指,但她還有些擔驚受怕似的看著周圍。</br> “那個…鬼還在不在?”</br> 我搖了搖頭,說道:“已經走了。”</br> 張金葉忙著給龐久按摩腦袋,范甸則是滿嘴跑火車地對我贊不絕口。</br> 半晌,龐久的臉色也稍稍的恢復了一些,睜開眼睛悠悠醒來。</br> 看到我們幾個,渾身無力地撐起上半身。</br> “你們幾個在干嘛?”</br> “嗯?這是哪里,怎么那么亂?”</br> 坐起來就看到了客廳以及廚房的景象。</br> 范甸嘿嘿一笑,說道:“當然是你家了,不然是哪?小子,居然跑上山偷東西,闖禍了吧?都被鬼上身了。”</br> “鬼上身?”</br> 龐久被嚇了大跳,隨之驚恐地向后挪了幾下。</br> “鬼…鬼呢?”</br> 范甸拍著我的肩膀,一副傲然的神色,仿佛功勞都是他的。</br> “當然被我們小遠給趕跑了,知不知道你剛才有多瘋狂?拿著菜刀還要把小遠砍了呢!”</br> 接著,范甸以夸張的形式將整件事說出來,有的是他特意點綴,本來就驅鬼的事,被他講成了武俠小說。</br> 這貨沒去寫小說真是屈才了。</br> “謝了小遠,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br> 龐久被范甸說得差點跪下來道謝。</br> 一邊的萬玲早就白眼亂翻了。</br> 我咳嗽了聲,拍了下他的肩膀,說道:“沒他說的那么夸張,不過你這次撿回一條命,確實是運氣好。”</br> “還是先說說,你跑山上去偷東西,怎么把人家的墳都給破壞了?”</br> 我的話一出,三男一女的眼睛齊刷刷地落在我身上。</br> 顯然剛才女鬼說的話他們沒聽到。</br> “剛才那只小鬼說的,你小子把人家的家都給拆了,要不是我過來趕走她,人家還得跟你一輩子呢。”</br> 龐久的臉色難看,表情更是說不出的愁苦。</br> 萬玲幾人驚訝的看著龐久。</br> “好啊你,居然跑去挖墳了,膽子越來越大了你!”萬玲一副被氣到的模樣。</br> “龐久,你什么時候會盜墓那行當了?”</br> 張金葉似乎覺得不對勁,上來說道:“不對啊,我們不是到山上摘荔枝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