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趁我們摘荔枝的時候，你小子跑到后背山盜墓去了吧？”</br> 張金葉頓時臉色難看地看著龐久。</br> 范甸罕見地閉口不語，大晚上摘荔枝，不用問都能猜得到是為什么。</br> 萬玲抿了抿嘴，頓時恍然大悟，驚訝道：“你們那是偷吧？”</br> 龐久的思緒似乎很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似的。</br> 目光有些呆滯，像是失魂落魄的樣子。</br> “你們先別說話，聽龐久說的。”</br> 我看著龐久，沉吟道：“剛才我是把女鬼趕走了，但是問題還沒徹底解決，她一定還會再回來，所以你把那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地再說一次。”</br> “你若是不想說，那就等著陪人家一輩子吧。”</br> 說是一輩子，恐怕就是生生世世了，那個小女孩如果沒去投胎轉世的話，那龐久就別想投胎轉世。</br> 龐久明顯地顫動了下，被我這一嚇唬，差點哭出來。</br> “小遠…”</br> 叫了我一聲，然后就沒下文了。</br> 我去，還好我沒叫什么春，不然龐久就真的只叫一個春了。</br> “說吧，不然沒人幫得了你。”</br> 他吧唧了下嘴，答非所問地道：“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br> “別在意那些細節，有什么話趕緊說呀，小遠給你做主，否則過了這村沒這店了。”</br> 我做個屁的主。</br> 又不是接盤俠。</br> 龐久拿了張凳子坐下，那坐相還是很規矩的。</br> “我沒去后山，不過……“</br> “我也沒去哪啊，就摘著荔枝，突然就進入一片迷霧里，完全失去方向感，當時我是真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還在迷霧里摔了一跤。”</br> “結果摔一跤滾了十幾米，砸到一個淺坑，掉下去的時候我竟然一點事都沒有，好像被什么緩沖了一下。”</br> “爬出來我才發現，那是個……常年失修的墳墓，我當時嚇壞了，想回荔枝園找葉子他們，可是我爬出來發現，那一片……”</br> “那一片全他媽是墳場，還都是一群沒人祭拜、沒人清理的野墳場。”</br> 我對那些地方就不熟了，在山里有墳場很正常。</br> 畢竟農村不是城市，很多農村都還沒強制執行火化這個規定。</br> 更別說龐久說的還是一群常年失修的野墳場。</br> “看到一片墳場，我一個勁的跑啊，分不清方向，不知道路，跑了半個小時，愣是沒跑出那個地方。”</br> “哦……”</br> 就在這時，張金葉哦了聲打斷了龐久的闡述，我差點忍不住上去踹他一腳。</br> 怎么在關鍵時刻有這么不和諧的聲音。</br> 太沒素質了！</br> “就是你突然暈在荔枝園外邊，我把你叫醒吧？”</br> 龐久點點頭，臉色又白了幾分，繼續說道：“我找不到任何回去的路，上山下山，來回跑了好多趟，直到掉進一個黑不見底的深坑，葉子就把我給叫醒了。”</br> “醒來后，我卻一點都不覺得那是夢，不管上山下山，我該耗費的體力都耗費了，醒來我還喘著粗氣。”</br> “另外還有一個地方讓我覺得那不是在做夢。”</br> 說完，龐久把上衣給脫了下來，光著膀子，他側著肩膀讓我看。</br> 這一看之下，我頓時倒吸了口涼氣。</br> 就在左側的肩膀上，有一個帶著些許黑色的血洞，周圍青淤紅腫。</br> “這里，是我掉進坑的時候，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扎了留下的傷口。”</br> “當時拔出來就被我扔了。”</br> 扔了肯定還吐口唾沫，口吐芬芳。</br> 年輕人嘛，懂的都懂。</br> 張金葉恍然大悟，說道：“怪不得，你醒來后我就發現你很不對勁了，今天賣荔枝的時候你都沒出現，晚上我跟袁利過來找你去小店喝酒，才發現你出了問題。”</br> “還好有小遠，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你小子嚇死我們了！”</br> 夢境？幻覺？</br> 并且還是真實的？</br> 盯著龐久肩膀上的傷口，我眉頭緊鎖，既然是夢境或者幻覺，就不可能發生實際性的傷害才對。</br> 可這是為什么？</br> 那小女孩也是真的出現了，說明這事兒的的確確發生過，龐久也把人家的坑給砸了。</br> 他滾下去砸出的淺坑，肯定是把人家的棺材給砸壞了，并且不知道是被棺材木還是被尸骨扎破了左邊肩膀。</br> 女鬼應該不會騙人，如果那不是夢境或者幻覺，那就是龐久說了謊。</br> “龐久，這可是關乎你性命，可別撒謊，否則我也救不了你。”</br> 為了詐他一下，確定他說的真話還是假話。</br> 龐久都快跪下來了，眼眶濕潤，身子瑟瑟發抖。</br> “小遠，我說的句句都是真話，當時掉進一個黑不見底的黑坑，睜開眼睛就看到葉子在叫我。”</br> 看樣子又不像在說假話。</br> 我摸著下巴，這就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了。</br> “跑去偷人家的荔枝賣？你們三個也太損了吧？”</br> 萬玲瞥了龐久一眼，隨之也難以理解道：“夢里掉進死人坑？不可能呀，夢里的東西都是假的。”</br> “可是你身上的傷又是真的……”</br> “龐久，你編故事吧？那山上哪有野墳場？后山可都是水牛坡的墳地，絕大部分都有后人去掃墓。”</br> “還有，那座山也就后山是水牛坡的墳地，除了墳地之外，整座山要么是荔枝樹、要么龍眼樹、要么是杉樹，根本就沒你說的野墳場。”</br> “絕對是你沒說實話。”</br> 沉默許久的范甸十分肯定地說道。</br> “真的，我說的全是真的，這種事情沒必要騙你們。”</br> 龐久連忙為自己辯解。</br> “而且我看那個地方，不太像是后山的墳區，像哪里我說不出來，總之是一片荒涼的山地。”</br> 看來在這討論是討論不出個結果了，龐久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br> 我穿好背包，對龐久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帶我們再上去一次。”</br> “啊？”</br> “啊？”</br> “不要了吧？”</br> “還去？”</br> 四個人均驚訝的看著我。</br> 我沒看萬玲幾人，看向龐久，問道：“不解決這個麻煩，你真想下去陪女鬼？”</br> 龐久頓時語塞，正常人都怕死。</br> “有沒有野墳，去看過就知道，如果女鬼一心只想要你的命，她就不會讓我們發現那片野墳場。”</br> 我看向其他三人，“不過這件事跟你們沒關系，你們去不去無所謂。”</br> “荒涼的野墳場……”</br> 萬玲沒說去，也沒說不去，她沉吟了一會兒，奇怪地喃喃自語：“難道老輩人說的都是真的？”</br> “很久以前水牛坡真的有第十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