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夜晚, 溫暖的懷抱。
曲藍的聲音微弱,問眼前的人:“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前一刻她還想哭,后一刻嘴角卻無法克制地上揚。
喻初雪剛剛說也喜歡她。
這是她們開始交往的第一個小時,第一天。
以后她可以光明正大地盯著喻初雪看了。
喻初雪似乎愣了下, 然后點頭:“好。”
曲藍之前沒談過戀愛, 一直陪在喻初雪身邊也沒想過其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緊張得手往哪里放都不清楚。
她剛剛會提出邀請是因為不想喻初雪就這么離開。
想再和她待會。
就算到時候喻初雪后悔了收回話, 她也愿意接受。
她沒說話, 喻初雪也沒說話。
同個電梯里, 空氣都靜止了。
“你……”
“你……”
兩人不約而同地出聲。
“你先說你先說。”曲藍趕忙說道。
喻初雪頓了頓,問:“你餓沒, 想不想吃東西?”
“有點餓, 點外賣嗎?”
曲藍問喻初雪。
喻初雪搖頭,問:“家里有食材嗎?我給你做。”
曲藍笑容突然僵滯, 抿唇:“有是有, 就是……”
喻初雪望著她等待她的下一句話。
曲藍也不好打擊她, 只好道:“就是怕辛苦你。”
喻初雪低笑:“給女朋友做夜宵辛苦什么。”
曲藍心倏地跳動了兩下,多了幾分真實感, 唇角輕抿著那三個字:
“女朋友。”
喻初雪笑, 嗯了聲:“在。”
兩人出了電梯, 曲藍仍舊沉浸在一叫一答的氣氛里。
喻初雪不厭其煩地回應著她。
先前的不安通通散去。
喻初雪在回答她。
她們正式交往了。
曲藍望著喻初雪在廚房幫她煮面,眼眶突然熱了起來。
方才在喻初雪抱住她時,她就很想哭,因為太過驚喜,但她忍住了。
她并不是一個愛哭的人。
只是她也會控制不了喜極而泣。
曲藍從身后抱住喻初雪, 將頭靠在她的背脊上。
喻初雪以為她餓了想催她快些, 溫柔問道:“很餓嗎?”
“有點。”
“先找點零食填填肚子?我很快就好。”
曲藍搖頭:“我只想吃面。”
又補充道:“你煮的面。”
喻初雪笑得無奈:“以前怎么沒發現你有這一面呢?”
“因為以前想著和你并肩, 當你的助手,幫助你。”
“現在呢?”
“現在你是我女朋友,我可以時而堅強時而脆弱,做你的依靠,也可以依靠你。”
曲藍的話,喻初雪是相信的。
這些年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上,曲藍都幫助了她許多。
喻初雪突然很感動。
其實在餐廳聽到她說那些話時,她就動容了。
但不足以確定自己的感情。
相處太久,她自認為對曲藍的感情只是友情,所以那份動容,她歸結為驚訝。
直到曲藍吻她時,她心跳漏了一拍,并沒有反感或是排斥,有的只有慌亂不止的心跳聲。
她是喜歡曲藍的。
不然也不會在曲藍吻她時,想要回吻。
在曲藍離開時感到意猶未盡。
喻初雪將面條放進鍋里后,才轉過身回抱著她,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下。
曲藍為喻初雪的態度感到開心。
她能夠感受到喻初雪是發自內心地想擁抱她,想親吻她。
并不是因為感動。
而且她也不認為喻初雪是會因為感動而答應她表白的人。
如果她感動,反而會更加不想耽誤她從而疏遠她。
開心歸開心,但喻初雪煮的這碗面曲藍依舊覺得有些難以下咽。
但看她神色溫柔,曲藍也不好說她煮的不好吃。
只是有點咸,面有點坨,其他也都還好。
曲藍將面吃完了。
喻初雪沒餓,全程望著曲藍。
吃完面,曲藍不動聲色地喝了兩杯水。
見喻初雪還在盯著她,便問道:“你一直盯著我干嘛?”
看得她臉都發燙了。
幸好還可以用剛剛吃了面條的理由敷衍一下。
幾秒后,曲藍反應過來。
她們之間的關系不再是之前的朋友。
而她不再是暗戀者,而是女朋友。
她可以不用掩飾地一直盯著喻初雪看,不用害怕被發現。
可以選擇直接告訴喻初雪,她盯得自己害羞了。
這都是女朋友的權利。
“覺得你很好看,”回答完她的話,喻初雪瞧見曲藍突然笑了聲,又問道,“怎么突然笑?還想吃嗎?”
喻初雪將曲藍的笑容理解成她還想吃面,對她笑讓她再煮一碗。
曲藍唇角的笑容突然降了下來,搖頭:“我吃飽了。”
喻初雪幫她將碗筷收拾進廚房。
而后兩人面對面坐著,陷入短暫沉默。
以前兩人也經常單獨相處,但那時候的場面都沒有現在這般尷尬。
該聊什么。
能再坐近一點嗎,是不是該去沙發上看電視。
對,電視。
曲藍總算想起電視,將電視打開之后兩人間才不像之前一樣安靜了。
曲藍隨便調了個頻道,然后將遙控器遞給她:“你看看想看什么。”
“這個就好。”
電視里播放的是一檔選秀節目。
“那個是云知的妹妹。”喻初雪指了指電視里站在c位的人。
“我們的代言人嘛,看見過。”曲藍哈哈笑了兩聲。
而后客廳再次安靜下來。
曲藍:“……”
她好像讓氣氛更尷尬了。
剛戀愛的情侶應該做什么。
多年朋友,該了解的都了解了,也沒什么可問的。
聊點什么?
曲藍總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做點什么來改變兩人間尷尬地氣氛。
喻初雪看了眼腕表。
曲藍立馬反應過來時間已經不早了,喻初雪這是打算走了。
“我該……”
“你今晚要不要住在這兒?”
兩人又幾乎不約而同地說出話來。
喻初雪要先說話,但是曲藍的語速更快,打斷了她的話。
“……好。”喻初雪見她都問出口了,便答應了。
之前喻初雪也在曲藍家住過兩次。
但現在肯定和當時情況不一樣。
現在她們倆是正兒八經的情侶。
“我先去洗澡了,你先看會電視。”曲藍指著茶幾上的遙控器,提醒她,“想看什么自己調。”
說完就撒腿往浴室跑去。
喻初雪的目光落在茶幾上的遙控器上。
以前曲藍從來沒有特意叮囑過她這些事。
剛剛是緊張了嗎?
喻初雪看向浴室。
她抬手摸了摸心臟位置,也跳動得厲害。
和朋友相處時,有很大的不同。
那時候可不會像現在這樣手不知道該往哪里放,更不會緊張。
像是怕喻初雪提前離開似的,曲藍這澡洗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頭發濕漉漉的,被她用粉色毛巾擦拭著發尾,身上穿著絲綢睡衣,水滴落在衣服上留下痕跡。
喻初雪瞧著那滴從她發梢低落的水珠。
曲藍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裝作若無其事地擦拭著另一邊頭發。
曲藍頭發齊脖頸,發絲柔軟偏棕色,她不緊不慢地擦拭著。
“你可以……”
“來。”喻初雪突然朝她招了下手。
曲藍愣了愣,話沒說完,朝她走了過去。
喻初雪從她手中接過毛巾,幫她擦拭頭發。
曲藍的發質偏柔軟,正常發量,直發,平時在公司時看上去十分干練有勁,此刻濕漉漉的頭發要蓬松很多,再加上曲藍眼神茫然,和在公司時候兩幅模樣。
曲藍坐在沙發上,喻初雪站在她身前幫她擦拭頭發,她能夠聞見喻初雪身上好聞的香氣。
“我以前……”曲藍頓了頓,才又小聲地說,“從來不敢和你靠這么近。”
喻初雪微怔,見她低下頭望著膝蓋,指尖在膝蓋上打著轉。
她知道。
曲藍和她一直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沒有過多的肢體接觸,也沒有刻意避嫌,看見她被人表白時,還會幫她出謀劃策,告訴她喜歡就談試試不喜歡就拒絕。
就連當初聽說江聆結婚她難過時,也是曲藍在一旁安慰她。
從未逾矩半分。
如果不是她那天捅破窗戶紙,或許曲藍從沒有打算說出來過。
誤打誤撞的,她的戳破也算是推了一把曲藍。
從始至終,曲藍就當著一個合適的朋友。
以朋友的身份陪伴在她身邊近十年。
“現在可以了,”喻初雪幫她輕輕擦拭著頭發,一邊道,“我是你女朋友,想怎么靠近就怎么靠近。”
這下換曲藍怔愣了。
喻初雪低頭輕笑著望著她,問:“心情都寫在臉上,以前是怎么瞞過我的。”
不僅瞞過了她,也瞞過了喻明夏。
曲藍沒說話,只覺得喻初雪的手穿過她的發絲時很舒適,微微閉著眼睛,突然放松下來,不再像之前一樣緊張。
“可能是你太笨了。”
喻初雪笑,附和她:“是,我太笨了。”
曲藍微微抬頭,盯著喻初雪。
因為她突然抬頭,喻初雪的位置沒辦法擦到另一邊的頭發,垂眸看向她想讓她動動腦袋。
卻正好對上曲藍的雙眼。
“你臉上有東西。”曲藍盯著她的臉,突然說道。
喻初雪聞言準備找面鏡子瞧瞧,就聽見曲藍說:“你低點,我幫你。”
喻初雪不疑有他,按著她的話微微俯身將臉湊了過去。
曲藍突然伸手挽住了她的脖頸,將唇湊了上去。
此刻曲藍的吻并不像之前一樣青澀惶恐。
甚至挽住她脖頸的手上用了點勁,讓喻初雪順著她的力道往下倒。
喻初雪并沒有拒絕,順著力道倒在沙發上,曲藍身上。
吊頂燈照得整個客廳明亮。
也不知是誰先越過了線,往禁地探去。
兩人都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之前沒有了解過,廢了好一番功夫,客廳里才響起歡愉的聲音。
喻初雪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
她動了動胳膊,卻發現被壓住了,轉過頭看見曲藍的面容。
這才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
喻初雪突然覺得自己好笑。
前段時間是怎么能對曲藍說出那種話的。
“傻不傻。”喻初雪自言自語。
許是因為她這句話吵到了身旁的人。
曲藍緩緩醒了過來,和她的目光直直對上,而后又淡定地說了聲早。
喻初雪:“害羞了?”
曲藍:“那倒沒有。”
曲藍又問:“后悔沒?”
喻初雪微怔:“后悔什么?”
而后明白過來又搖頭:“沒后悔,甚至很慶幸。”
喻初雪伸手攬住曲藍。
“那就女朋友早上好?”曲藍笑著說道。
喻初雪點頭:“早上好。”
起床之后喻初雪才想起來,昨晚被她丟在沙發上的手機,已經因為電量低自動關機了。
借著曲藍的充電器充了會兒電,喻初雪才看見手機上全是喻明夏的消息和來電提醒。
將她發的消息看完,喻初雪給她發了個紅包,說了句謝謝。
曲藍已經洗漱完。
“想吃什么早餐?”
喻初雪將手里的手機放下,說:“我來吧。”
“我來我來,昨晚你煮了夜宵,早餐我來吧。”曲藍阻止她的行為。
喻初雪見她堅持便點了點頭:“好。”
“我會做很多很多菜,以后我慢慢教你吧?”曲藍走了過來,和喻初雪說道。
喻初雪雖然覺得疑惑,但還是點頭:“好,教我做你愛吃的。”
曲藍微微感動,點了點頭。
平日里的喻初雪就已經夠溫柔了,戀愛后比之前更甚。
曲藍喜歡看喻初雪,喜歡看她認真工作時的樣子,喜歡看她慢條斯理地吃飯,喜歡看她溫和彎唇,喜歡看她的一切。
以前不敢看,現在她要將之前不敢看的都看回來。
從上到下,從里到外。
戀愛后除了工作時間她們幾乎形影不離。
因為聽說過朋友很難轉化成戀人,起初曲藍還有些擔憂。
但喻初雪讓這樣的想法完全消散了。
戀愛后她才知道,在喻初雪心里有另外的準則,對待朋友和戀人,都是不一樣的。
對戀人的縱容比對朋友要多很多很多。
是她曾經和她喻初雪做朋友時沒有感受過的。
“在想什么。”喻初雪將一杯溫水放在她面前,問道。
這段時間,喻初雪有事兒沒事兒就往她家跑,偶爾也會趁著送她回家的機會留在她家。
后來曲藍干脆在床上放了個枕頭,方便喻初雪隨時來。
“在想你怎么這么黏人。”
而且是不動聲色的黏人。
想看喻初雪撒嬌是不可能看見的,甚至在她說她黏人的時候甚至還會反駁說她不黏人。
“有嗎?好像沒有很黏人?”
如她所想的,再一次被喻初雪反駁了。
她們倆都不是喜歡撒嬌的人,但都喜歡盯著她對方看。
在曲藍看來這就相當于撒嬌了。
盯到對方不不說話為止。
跨年這天,兩人準備了一堆零食在茶幾上,打算一起好好跨個年。
曲藍隨便選了個頻道看跨年演唱會,起初還看得好好的,后來上場了兩個眼熟的明星。
曲藍沒切臺,聽著里面的江聆和顧清越正合唱著歌曲。
有點口渴了,她準備倒杯水喝,手剛伸過去,就被遞了杯已經倒好的溫水。
喻初雪正盯著她,認真地說:“都是過去了。”
曲藍這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倏然失笑:“我知道,別擔心,我不介意這些事兒。”
喻初雪嗯了聲,突然開始收拾茶幾上的東西。
曲藍不解地看著她:“不看了?”
喻初雪嗯了聲:“每年的節目都這些,不好看。”
曲藍剛想說每年的歌唱的都不一樣,就又聽見喻初雪說:“換個方式跨年吧。”
曲藍疑惑了幾秒,而后才慢慢反應過來她的話是什么意思。
喻初雪學什么都快,在這方面也不例外。
說是換個方式跨年,還真換了個方式。
甚至不只一個方式。
至少她們倆誰都沒醒著瞧見第二天窗外的太陽。
醒來時已經接近黃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