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阮采苓回過神來,顧瑾郗已經(jīng)坐在身邊,青芮幫顧瑾郗倒茶,熟絡的仿佛是在定國公府一般,從進來到現(xiàn)在也沒看見顧瑾郗這院子里有丫鬟伺候,只有慕寒和慕白兩個人。
“顧大哥,你這里怎么都沒有丫鬟的啊?”阮采苓疑惑的問。
顧瑾郗輕啄一口茶,“嗯,我不喜太多女子近身伺候,這里就只有慕白和慕寒,大男人不拘小節(jié),尋常小事兒,我自己就能辦。”
阮采苓竊喜,這習慣,跟前世居然一模一樣!
說話間,顧瑾郗頭頂?shù)陌l(fā)冠松散,墨發(fā)瞬間散了下來,玉骨發(fā)簪順著發(fā)絲滑落,顧瑾郗只來得及順手接住發(fā)簪,卻對自己的散發(fā)無從下手。
這一變化讓阮采苓愣了下,隨后就笑了出來,“顧大哥怕是只有在及冠的時候才需要丫鬟侍女吧?”
顧瑾郗無奈的點點頭,把玉骨發(fā)簪放在桌子上,一擺手,示意慕白去叫人。
阮采苓趕緊喊住慕白,“別!”
“誒?怎么了?”慕白停住腳步。
從桌子上拿起簪子,阮采苓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來!我在家里經(jīng)常給哥哥及冠的!”
拿著簪子站在顧瑾郗的身后。
“你經(jīng)常給你大哥束發(fā)?”顧瑾郗半瞇著眼睛,感受著阮采苓的手穿梭在他的發(fā)間。
“嗯,對啊!”
其實阮詡塵跟顧瑾郗在某些方面還挺像的,阮詡塵也不喜歡自己的身邊太多丫鬟侍女圍繞著,第一是因為他沒有成暄那種愛好,第二則是覺得大男人什么事兒都應該親力親為,也鍛煉自己的能力。
可阮采苓實在是不懂,這能鍛煉出什么能力來?
不過這束發(fā)一事,到現(xiàn)在也還是阮采苓代勞呢。
“你哥哥有你,真好。”顧瑾郗輕聲道。
阮采苓手很巧,迅速幫顧瑾郗束好發(fā),簪子固定后,雙手搭在顧瑾郗的肩膀上,突然彎腰在顧瑾郗的耳邊輕嘆一聲,“我有你,也很好!”
在顧瑾郗驚訝的瞬間,她已然起身,仿佛剛剛從未說過這般惹人面紅耳赤的話。
比情話還要讓人難以抵抗。
阮采苓轉(zhuǎn)身去看院子里的擺設(shè),顧瑾郗卻抬手捂住自己心臟的位置,不知為何,自胸口傳出的陣陣悸動,是為何?
“顧大哥你經(jīng)常在這里練劍嗎?”阮采苓雙手交叉在身后,轉(zhuǎn)身問。
顧瑾郗也回過神來,點點頭,“我自小離家習武,學成歸來之后便在院子中練習,后變成了每天的鍛煉,不然身子骨都硬了。”
“當年我大哥還想要教我呢!”阮采苓想起那段日子,真是慘不忍睹,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家,每天被逼著舞刀弄槍的,后來還是阮蘇氏心疼,這才作罷。
阮采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翻轉(zhuǎn)五指張開,豎在顧瑾郗面前,“師傅也說我不是習武的材料,拿著劍跟耍花槍一樣!不管怎么練,手掌心都不出繭子。”
富家小姐手掌心便是不能有繭子,就應該白白嫩嫩的,這才像話。
可習武之人繭子便是代表,況且有了繭子拿著武器才不會疼。
顧瑾郗起身走過來,攥住阮采苓的手,感受阮采苓手掌心的溫軟,“如此這般便很好了!”
很好,很好。
這兩個字被阮采苓和顧瑾郗翻來覆去的說,但依舊代表不了心中的情誼,在阮采苓的心中,能再次看見顧瑾郗這個人就很好,能與他在一起是更好得不得了。
她感恩上天垂憐,給予自己這一次機會。
“慕寒。”在阮采苓愣神的工夫,慕寒已經(jīng)將自己手中的佩劍丟給顧瑾郗,顧瑾郗接住劍用大拇指挑開劍鞘,慕寒又伸手接住,往后退了幾步。
“來,我教你。”顧瑾郗從后面把阮采苓圈在懷中,連帶著阮采苓的手一起攥住,拿著劍柄。
阮采苓小小的一個,被溫暖的懷抱侵襲著,一抬頭便能看見顧瑾郗含著笑意認真的神情,突然就笑了下,“世子,你師傅若是看到你這樣教導旁人,怕是要氣死了!”
“怎會?”顧瑾郗笑問。
阮采苓用肩膀輕輕撞了下顧瑾郗的胸膛,讓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你如此這般教導,便算是誤人子弟了!因為,我只想看著你,其余的,從此便不在我的眼中。”
話音剛落,阮采苓的身子便在顧瑾郗的帶動下也開始活動。
阮采苓沒有認真的看見過顧瑾郗動手,卻也在不少人的耳中聽到過,顧瑾郗武功高強,連大哥在顧瑾郗的手上都討不到好處,這樣強硬的人,卻動作輕柔的帶著她舞劍。
手腕翻轉(zhuǎn),生怕劍身傷到她。
遠處幾個人靜靜地看著這一幕,青芮雙手糾纏在一起,“大小姐跟世子實在是太般配了!太好看了!”
“我們世子要是真的動手,只怕你們小姐也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這煞風景的話,青芮瞪了慕白一眼,抬腿踩了慕白一腳,慕白不設(shè)防,被青芮狠狠踩住,“哎哎哎,疼!”
“就你話多!”慕寒也不冷不淡的給了慕白一句。
慕白欲哭無淚,我招誰惹誰了啊?說的是實話嗎!
舞劍過后,阮采苓覺得有些熱,抬頭看了眼被花壇圍繞起來的一棵樹,阮采苓指著樹問。“這顆樹為何要圍繞起來啊?可有什么典故?”
顧瑾郗雙手執(zhí)著兩杯茶過來,一杯遞給阮采苓,一杯是自己的。
“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在院落建成的時候就有了,這樹春天的時候桃花極其美麗,若你喜歡看桃花,到時可以來看。”
提起桃花,阮采苓想起自己要給顧瑾郗做桃花酥的事兒,“好啊!等到時候,我收一些桃花給你做桃花酥!”
“有件事,我本不想問,但……若是一直縈繞心頭怕是與我們二人無益。”顧瑾郗盯著阮采苓的背影說。
阮采苓已經(jīng)站在花壇的上面,聞言回頭看了顧瑾郗一眼,“你說啊!”
“你是如何得知我喜食桃花酥的?這事兒連我爹娘都不大清楚。”
正準備爬樹的阮采苓一愣,就知道自己亂說話的毛病會給自己挖坑,這本就是前世顧瑾郗的習慣,她那日也是太過高興,很多話沒過腦子就說了出來,后來想想,顧瑾郗向來嚴謹,因為怕有人加害。
所以他的喜好都是很隱秘的,尤其是在吃食這一方面。
如何得知呢?
阮采苓咬著下唇,糾結(jié)的轉(zhuǎn)過身來,低頭看著自己雙手上的些許泥土,她苦惱的看了顧瑾郗一眼,裝上顧瑾郗詢問的目光,便縮回頭。
“雖然我知道我這么說有些讓人費解,不過……關(guān)于你的生活習性向來都是刻在我腦子中的,我生來便是為了你,我知道你不能理解,但……我從認識你開始,從未有過想要傷害你的意思,我只是為了你,單純,只為了你,你明白嗎?”
這一席話說的阮采苓自己都有些暈,不過顧瑾郗的表情卻釋然了。
“即若如此,我了解了,阮阮,多謝你的出現(xiàn),為了我。”
見顧瑾郗沒有懷疑的目光,阮采苓這才放下心來,背過身去長湖一口氣,顧瑾郗剛回去放好兩個茶杯,就聽到身后,“小姐你干什么啊?摔到你怎么辦?”
“大小姐你是不是下不來了?我扶你下來!”
“你別動啊!”
顧瑾郗趕忙轉(zhuǎn)身出去,可這一看,卻是哭笑不得。
“你上去作甚?”
一眨眼的功夫,阮采苓已經(jīng)坐在樹杈上面了,她額頭有因為舞劍而生的汗水,此刻坐在樹上,清風徐來吹起她的秀發(fā),阮采苓把鬢邊的發(fā)別到耳后,突然從腰后摸出一把短笛。
剛才顧瑾郗抱著她舞劍的時候就感覺到有東西,卻沒想到,她隨身攜帶的卻是一把笛子?
“你這是做什么?”顧瑾郗依舊不解。
阮采苓卻不理睬,笛子放在唇邊,一首曲子便從唇邊溢出。
“你家大小姐還有這個才能啊?京城眾人不都說,你們大小姐的琵琶彈得極好嗎?”慕白湊在青芮的身邊問。
青芮抬起頭,哼了一聲,“哼,我們大小姐的能耐多著呢!琴棋書畫,你說出來,便沒有我們小姐不會的!”
慕白豎起大拇指,“厲害厲害!真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卻也不是花瓶啊!”
“你說誰花瓶呢!”青芮轉(zhuǎn)過身便要打慕白,而慕白向后一跳,躲開青芮身邊。
顧瑾郗靜靜地看著坐在樹上的姑娘,紫衣紛飛。
這一首曲子有些悲傷,冥冥之中顧瑾郗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是聽到過這首曲子的。
“慕白,去把本世子的琴取來!”
“是!”
慕白平地一跳,直接竄上屋檐,進入顧瑾郗的書房,取來顧瑾郗的琴。
顧瑾郗的琴來頭不小,乃是先皇所賜,是當年先皇最愛的寵妃彈奏過的琴,后因機緣巧合便送給了宣王,宣王不解風情,最后到了顧瑾郗的手中。
他從未與人合奏過。
這是第一次。
也是顧瑾郗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子有了莫名的親昵之感,他想這樣的日子繼續(x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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