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育有十二個皇子,元梁排行第二,而這個七王爺與元梁同胞,名叫元恒。劇情中說,元恒是個生□□玩,心思單純的小王爺。
但他最終的結局卻十分慘烈,在元國滅亡后,他被姜王斬首,頭顱足足在宮墻上掛了暴曬七日,最后落得個挫骨揚灰的結局。
許航之微微在心底嘆息了一下元梁這作繭自縛還害人別人的偏執。
他忍住腳下的痛意,倚靠到一旁的宮墻上,才幽幽開口道:“本宮乃圣上親封的安澤公子,你區區一名下人竟對本宮大呼小叫,而你家王爺,還輕薄于我,到底是誰人不要命了?”
許航之臉上的神情淡然,但這話落到萬空的耳里,就如一記驚雷炸的他猶如晴天霹靂,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萬空這才看清許航之身上的衣物做工華貴,確實不為宮人打扮。
他早已聽聞承恩宮那位公子的斑斑事跡,但卻未見過真人。沒想到這次這人竟出現在眼前,而他還頂撞了他,想起宮人口中傳說的心狠手辣,萬空連忙嚇得跪在地上,驚慌行禮道:“拜見安澤公子。”
七王爺被許航之狠狠掰了手,混沌的酒意散了些,他看清了許航之確實為男人,而且還是他大哥的男人。
臉色瞬間便變得十分的難看,恨不得將自己摸了許航之的手剁下來。
他震驚的問道:“安澤公子?你真的是承恩宮那位怨、”
怨夫?
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元恒連忙止住嘴。“不可能的,安澤公子不待在承恩宮,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絕對在騙人。”
許航之聽著他驚慌的語氣,他笑道:“本宮是不是安澤,元恒王爺可以同本宮一同去找皇上求證,但若是皇上知道剛剛王爺您把本宮當做女子,還摸了本宮的臉,不知道皇上會作何反應?。”
元恒剛及弱冠,只曾在五年前匆匆見過許航之一面,但因為時隔太久,確實認不得了。他只記得元梁當時不顧百官反對,硬是要冊封許航之為妃一事。
那時他覺得一向冷靜自持的大哥十分不可理喻,仿佛瘋了。
而如今,他雖聽說皇兄有了新寵,但此人說到底都是自己的……大嫂之一。
方才他還對其做出如此無禮之事,若是被他大哥知道了,非得扒了他一層皮不可。
思及此,元恒的酒徹底醒了。
他在心底暗暗低罵兩聲: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啊!但同時他忍不住怨上了自家大哥,怨他為何無緣無故召自己入宮喝酒。
為保小命,元恒連忙肅然解釋道:“安澤公子,本王今夜酒喝多了,多有冒犯還請見諒,還請見諒。”
許航之閉上了眼,眼前的血霧轉為一片黑暗。
“若我不見諒呢?”
“……”元恒臉上的神情僵了僵。
見許航之并不打算罷休,萬空連忙說道:“安澤公子請見諒,都是萬空有眼無珠,差點傷到您,您責罰萬空一人就好,同王爺沒有關系。”
許航之輕笑,反問:“那方才是誰摸了我的臉?”
元恒:“……”
萬空:“……”
見兩人沉默,許航之又道:“不同皇上說也可以。”
元恒眼睛一亮,“當真?”
許航之睜眼,訓著元恒聲音方向看去,“但有個條件。”
元恒立即反問:“什么條件?”
“送我回承恩宮。”
元恒一聽,就是如此簡單的事情,連忙答應道:“好。”
萬空也心中一喜,連忙起身去攙扶許航之,小心翼翼道:“公子,您慢些。”
許航之也不拒絕,任由萬空攙扶著朝承恩宮走去,元恒一路聽話跟在身后,直至到了承恩宮門前,青煙早已著急的等候在門前。
見許航之走路姿勢怪異,像是受了傷,她緊張的跑到許航之的面前,從萬空手中接過他,著急問道:“公子你怎么了?怎么受傷了?”
元恒半張臉藏在夜色之中,青煙沒有看清,只是見萬空一臉尬色,像是心虛的模樣,便大聲呵道:“你們是何人?把我們公子怎么了?”
許航之搖了搖頭,“青煙不得無禮,這位是當今的七王爺。雪天路滑,我不慎摔倒,是多虧了路過的王爺將我送回來。”
元恒一聽許航之有意隱瞞,便上前一步,連連點頭,“無須客氣,應該的應該的。”
青煙眼中劃過一絲狐疑,還是恭敬的行禮道:“奴婢參見七王爺。”
元恒端著身子,故作嚴肅道:“免禮。”
知道眼前的人已經平安,便又說道:“既然公子已經平安到了承恩宮,那本王便先行離開了。今晚一事,還望公子多加包容,元恒在此賠個不是。”
許航之笑了笑,“今晚安澤未曾見過七王爺。”
“好。”元恒心領神會道:“那元恒告退。”
許航之點了點頭,告別道:“王爺慢走。”
直至元恒離開,許航之的眼睛仍是沒有恢復,他瞇著眼,擔心自己的眼睛會越發的嚴重。而明日就是姜子云進宮的日子。
許航之知道自己送走魏子成一事,元梁明日定然會得知,到時元梁又會如何處置他?
許航之輕嘆了口氣,落盡了青煙的耳中。
青煙知道他心中愁苦,也明白公子讓他在宮外準備了車馬是為何意。
她也十分擔心魏公子離宮一事,若是被皇上得知,會如何怪罪公子。
是真的關了這承恩宮呢,還是…殺了公子。
青煙不敢多想,她只知道只要許航之不主動同她說起,她便不會多問。而皇上若是怪罪下來,青煙也永遠會陪伴他左右。
看著前方空無一人的路,青煙咽下喉中酸澀,輕聲道:“公子,我們回宮吧。”
“嗯。”
……
這夜格外漫長,許航之一夜難眠,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他習慣了反復無常的眼疾,有時也會想著,看不見也好,如此便也看不清別人的靈魂。
在他十歲之前,許航之以為每個人的世界都是彩色的,直至有一天他將這些告訴了他的父母。
那一刻,他看見他們的靈魂在一瞬間變成了橙色。
而多年后許航之才知道橙色代表著恐懼、懦弱。
之后許航之便被送進了醫院,經過一系列的治療,醫生最終下了判決,他得了妄想癥。
許航之曾因為看透別人的本質,而被周圍的人稱之為‘怪物’。
在父母歇斯底里的哭訴中,許航之明白了自己在他們的眼里不過是‘神經病’而已。
于是他開始學著隱藏,不再將這些告訴任何人。他偶爾也會想,如果有一天看不見別人靈魂顏色的世界會是如何?
可他還沒有等來世人所謂的‘正常’,就因為一場意外而受傷,被這個拯救反派系統綁定。
而在現實世界里,他已經成為了植物人。
許航之的任務就是將任務世界反派的靈魂拯救成白色,而他只有完成任務才可以得到一定生命力作為的報酬,回到現實世界里。
許航之本不愿意綁定這個反派拯救系統,因為對于他來說,回不回得到現實世界并不重要。
他并沒有求生的意志。
只是直到系統給他看了哭暈在他病床前的外公外婆的模樣,許航之才答應了綁定了系統。
許航之從小被他們帶大,他不忍心看見老人為他落淚,不值得。因為這個理由,他便開始了他的反派拯救之路。
腳踝處泛著絲絲的涼意,掩蓋了疼痛,許航之腦袋混沌,只是閉著眼靜靜躺著——
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許航之才起床將原主放在房中的箱子打開,里面擺著兩個盒子,一大一小,小的是原主這幾年存的俸祿,而大的便是元梁多年來的賞賜的金銀珠寶。
許航之只拿了里面的俸祿,便獨身去到了御膳房。
當掌廚的王大娘子看見許航之出現時,不由的瞪大了眼,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計連忙行禮道:“安澤公子。”
許航之這幾日對魏子成的‘落井下石’,早已傳遍宮廷上下。大家也心知肚明,皇上分明知道此事卻不曾責怪半分,顯然是有意包容。
況且即便皇上再生氣,也未曾罷免了他的封號,這便是說明這皇上對其還留有一分心。
所以從如今這局勢看,誰都不敢保證這安澤公子不會再次得寵,王大娘子心中也清楚,便對許航之多了一分客氣。
她忙說:“廚房是油煙之地,安澤公子今日大駕而來,是有何吩咐呢?公子盡管開口就是。”
許航之這才將錢袋拿出,說:“確有一事相求。”
王大娘子看著遞到眼前的錢袋,抬頭道:“公子不必如此,有事開口便是。”
許航之將錢袋塞到她的手中,“要你收下你便收下,畢竟這錢也不是白收的。”
許航之都說到這個份上,王大娘子也不得不收下。
“那公子是有何事?”
許航之道:“希望您能收下青煙。”
“青煙?”王大娘子不解,她倒是知道這個丫頭,這段時間總是來御膳房找她要食材。人很機靈,做事也老成,就是性子躁了些,需要管教管教。
可是王大娘子不明白許航之為什么會要她收下青煙,畢竟這伺候主子的活兒得到的賞賜俸祿可比御膳房這又臟又亂的地方好多了。
莫非,這安澤公子真的……
許航之見她眼中復雜的神色,便說道:“娘子不用多疑,你也知道這深宮變化無常,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得勢,不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敗了是爭不過,是命,也就認了,但青煙……還小,她不該早早斷送了自己的一生。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有條后路。”
王大娘子心中更是震驚,她完全沒有想到許航之會對一個丫鬟上心。
況且傳言說,此人心毒善妒,可如今他看來卻并全非如此……
想起入宮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個位置,心中是頗多的酸楚,王大娘子一時動容,便軟了心,但想到這人命可都掌握在深宮之主手里,便道:“公子不是奴婢不答應你,只是這深宮不由奴婢一人做主。但若是有一日青煙孤苦無依,奴婢定當將她收下,好生管教。”
許航之明白王大娘子的話,意思是倘若那人要了青煙的命,那她便無能無力。而若青煙只是無依無靠,她定當收容。
許航之也理解皇權制度人命的輕賤,知道她這是應下了,便道:“好。”
交代完此事后許航之便離開了。
而王大娘子看著他的背影,越發覺得眼前這人分明不像眾人口中所傳的那么……不堪。
分明舉手投足之間盡顯儒雅之氣。
看了許久,王大娘子這才想起這熟悉的背影,這人不就是五年前皇上的伴讀書童,刺史許光含的獨子,曾被稱為神童的少年許航之啊!
微微一聲輕嘆,只道一朝為臣,貧賤生死不由天,不由己,只為天子一言。
可悲可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