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弟們各顯其能,但小半天都過去了,卻愣是沒能把獨孤素素給請出來,這期間,舒克也跟有蘇徒二人照了面,不得不說,人家到底是大門大派出來的,無論是談吐還是做派,那都是無可挑剔的。
兩相比較起來,舒克倒像是被人家砍掉了尾巴一般,連正兒八經的說話都顯得有些困難,好在跟來的涂山云朵仍是小孩子的性格,一再尋找著砸了她腦袋的那個矮子的下落,這下,才總算是讓舒克有話可談了。
至夜幕降臨,獨孤素素那里也沒有絲毫的進展,雖心不甘情不愿,但有蘇徒還是起身與眾人拜了別。
師母敖璇有些過意不去,對其進行了再三的挽留,畢竟山上的空房有許多,只是過一夜自然無礙,同樣,看在喚風珠的面子上,宇文樹穴也難得地大方了一回。
有蘇徒心中本就不欲輕易地放棄,再加上兩人如此的盛情邀請,雖推諉了許久,但,終究還是留了下來。
當晚,時間已到了午夜時分,不過獨孤素素房里的燈卻仍舊亮著,燈光下,她的影子正投到了桌面上,而周圍則鋪滿了被其揉捏成了一團的廢紙。
獨孤素素的身體被高高的椅背襯得略顯單薄,雖已形如枯槁,但執筆的的手卻顯得格外有力,接著,一個大大的“休”字便被其狠狠地寫在了紙上。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伴隨著呢喃,她眼中的淚水應聲而落,打在宣紙上,將墨跡沖糊了一大片,與此同時,腦海里則是自己從修煉開始至今的零碎畫面。
完了,一切都結束了,費了這么大的力氣,終究還是不得憑自己的本事化成人形,照此下去,以后又要如何面對師父師母,還有百丈青呢?
接下去,便輪到灰三兒和聰玲了,他們又會如何看待自己?再往后,石頭呢?小師弟呢?也許,修煉法術這條道路,真的已不適合自己繼續下去了吧……
想到此處,獨孤素素再次把眼前的“休”字揉作一團,緊緊地握在了手心里,狠攥了幾次后,才無力地任憑其滑落下去。
“萬千說不盡,不若去歸休……”
敖璇的聲音突然傳來,雖語調和緩,但那清清楚楚的十個字卻猶如雷擊電掣一般直直地扎進了獨孤素素的心窩里,刺得她不禁身體一顫。
這么晚了,沒想到師母還在擔心著自己,想想過往,從小到大不是一直都如此么?還有師父,雖然在師兄弟面前對自己格外嚴厲,但背地里卻總是第一時間向自己滑稽地道歉,就今天,還甩了他一身墨跡。
想到此處,獨孤素素猛地破涕為笑,但只一瞬又輕抽兩聲留下了連串的淚滴。
是啊……自己就是永遠都化不成人形又能怎么樣呢?師父不會偏心,師母不會在意,師弟們又哪個都不會嫌棄,還有師兄和師姐,他們也只會永遠站都在背后保護自己。
唉……那就讓一切都“去歸休”吧,也應該放下了……
獨孤素素再次提筆,這回她身正筆直,心平氣和地在紙上左一筆又一畫地描繪著,許久,一個端端正正的“休”字才躍然而出,不過這一次,她沒再將其揉作一團,反而輕輕地撫平在了胸口之上。
“通!”地一聲巨響,濃密的白煙應聲而起,旋即,漆黑一片的泰昊派便被接連亮起的燈光照得宛若白晝。
所有人都迷蒙著雙眼,草草地披了件外衣就聚集到了獨孤素素的房間外,唯獨敖璇與最后趕來的有蘇徒、涂山云朵師兄妹衣冠齊楚,此刻,敖璇正滿臉欣慰,邁出一步,站到了最前面。
濃煙久久地才散去,但從里面走出的卻是個誰也不認識的少女,只瞧她膚白眉細、薄唇英鼻,即便是現在披頭散發的,可任誰都不會懷疑這是個美女。
她的美并不是那么地撩人心弦,但卻帶著種說不出的距離感,究其原因,便是那一雙透著陰狠的細長明眸了。
“美女你哪位啊?”黃聰玲瞇縫著眼睛問。
對方并未回話,而是看著他掩鼻微微一笑。
“我三師姐呢?”黃聰玲狠眨了幾下眼。“問你話呢!”
宇文樹穴瞧了眼邊上早已笑的捂起了肚子的涂山云朵,照著黃聰玲腦袋就是一巴掌,給他扇了個趔趄。
他恨鐵不成鋼似的罵道:“你他么是不是傻?這不就是你師姐么!”
“不可能!”黃聰玲篤定地叫板道。“她哪會兒會捂著嘴笑啊?那都得是‘啊哈哈哈哈哈’這樣。”
這回都用不上宇文樹穴了,化了形的獨孤素素立時拉下臉來,上前一把就拽住了黃聰玲那毛茸茸的耳朵,接著問道:“這感覺你熟悉不?”
“哎呀呀!……熟悉,熟悉。”黃聰玲疼得彎下了腰。“三師姐,啊不,三師奶!”
得,此言一出,黃聰玲再次引來了宇文樹穴那猶如“慈父”般的一雙眼睛的注意,接著就來了套硬氣功現場教學。
談笑間,涂山云朵捅了捅有蘇徒小聲道:“這下有蘇哥哥撿到寶了,我這個小嫂看起來可是很厲害哈。”
有蘇徒瞬間紅了臉,一雙眼睛都不敢往獨孤素素的身上移動分毫,好一會兒,都在持續地狠咽著口水。
“去啊!多好的機會!咱們倆干什么來的,這都等一天了!”涂山云朵向前用力地推著有蘇徒的腰。
在這不斷地慫恿之下,有蘇徒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將大手罩在涂山云朵臉上一把推開,正了正衣衫后走上前來。
“在下青丘山有蘇徒,幸與姑娘于聚寶爭鋒之會邂逅,實不相瞞,那日我便對姑娘傾慕有加,而后自不敢忘,每每獨立于中宵,心中思之若狂,四方打聽之下,這才與師妹追尋至此,此來,便是要聽聽姑娘心意的。”有蘇徒施了一禮,但兩條腿已緊張得打起了哆嗦。
“啥?”獨孤素素一臉懵逼地眨了眨眼。
舒克算是見識到了,什么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那便是我搜腸刮肚地準備了一大段情話,而你卻只回了我一個“啥?”
涂山云朵這時擠上前,雙手拉著有蘇徒的衣衫,露出個可愛的笑臉說:“我有蘇哥哥說喜歡姐姐呢!”
“啊?”獨孤素素吃驚地合不攏嘴。
“嗯嗯!”宇文樹穴清了清嗓子背起了手,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老三吶,你好好看看,小伙子一表人才,還大家大戶出來的,做人又老實,以我個人的感情經驗來說呢,這種組合挺好……不信你瞅瞅我和你師母,是不是?”
“不!”獨孤素素用兩只手托著臉,驚慌失措地搖了搖頭。
“別不懂事兒,我可和你說啊,師父可把人家的禮給收下了,這可退不回去啊!”宇文樹穴明里是對獨孤素素說的,但卻刻意加重了“退不回去”四字的語氣,最后還不忘瞥了眼有蘇徒。
“滾!”獨孤素素憤怒地一跺腳,轉身便進了房間,一把將門給摔了個嚴實。
一群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良久無言。
“小伙子,要不……你研究研究你純狐小姨?”宇文樹穴捅了捅有蘇徒說。</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