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br> 對于沈思遠的邀請,林偉燁自然是受寵若驚的。</br> 但他眼下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里面坐著的都是沈家二爺的人脈,若是結識了,自然對公司的長遠發展有好處。</br> 他回頭看了眼林子鳶,還未開口,身后便傳來男人溫潤的聲音。</br> “林小姐若是方便,就一起吧。”</br> *</br> 林子鳶對于這個男人的第一印象是驚艷的。</br> 但她當時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br> 飯桌上,林偉燁低聲跟她介紹道:“這是沈家的沈思遠,你之前應該聽說過。”</br> 他這么一說,林子鳶才有些詫異看過去。</br> 原來他就是沈思遠。</br> 之前只是聽說過,從來沒見過真人。</br> 她只是聽說他的名號,在商場上很有自己的一套手段,自打沈家老爺子去世之后,沈家便由沈思遠一人掌管。</br> 他如今不過三十歲的年紀,卻是名媛圈子里面夢寐以求的黃金單身漢。</br> 她第一次聽說沈思遠,還是在沈梁州的嘴巴里面聽到的。</br> 沈梁州對于沈思遠貌似有些崇拜,言辭間盡是佩服。</br> 畢竟按照輩分來算,沈思遠算是他的二爺爺。</br> 只不過沈思遠雖然輩分大,年紀卻只有三十歲,沈梁州縱使別扭,但見到他的時候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二爺”。</br> 畢竟他手下的那些資產在沈思遠面前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br> 林子鳶當時還不解沈思遠年紀輕輕輩分為何如此大。</br> 沈梁州無奈的笑道:“太爺爺年近六十歲的時候才生下了二爺,老來得子自然是歡喜的,二爺一出生便是全家人的視線中心,這些年他無論涉獵哪一方面都是給我們沈家爭光,我爺爺那邊雖然心中有些懊惱,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二爺的確是一般人比不了的。”</br> 當時林子鳶也只是在腦中幻想了下沈思遠會是一番模樣,今日一見,才知道沈梁州口中的“年輕有為”是什么意思。</br> 飯桌上。</br> 新端上來的羊排湯還在咕嘟咕嘟的冒著泡,肉香蔓延了房間,讓人忍不住食欲大開。</br> 著屋子里面坐著的都是沈思遠圈子里面的人脈,大多都是上層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那一幫人。</br> 眼見著進來一個漂亮的旗袍美人,一群人眼睛都亮了,互相眼神打了個招呼,似乎是在好奇這女人和沈思遠到底是什么關系。</br> 沈思遠表現的禮貌疏離,手指微微一推,淡道:</br> “嘗嘗這個,天氣冷了,暖暖身子。”</br> 他這話是對林子鳶說的。</br> 林子鳶沒有多想,畢竟這席間只有她一名女性,沈思遠照顧一些也算是紳士。</br> 這一句話之后沈思遠的視線便沒有再放在這邊。</br> 林偉燁頭一次接觸這些人,敬了一圈酒,臉色越發紅了。</br> 林子鳶小聲勸了句,“爸,少喝一點,不然一會兒頭疼。”</br> 林偉燁輕笑一聲,“不礙事不礙事。”</br> 由于二人進來的有些晚,所以沒過多久,這飯局便散了。</br> 一群人站在飯店門口。</br> 沈思遠的司機就等候在門口,他披上了身上的黑色外套,回頭清淡的問道:</br> “用不用我送你們一程?”</br> 林子鳶:“不用,我開車來的,多謝沈先生美意了。”</br> 沈思遠點了點頭,然后在眾人的目送下坐進了后車廂離開了。</br> 他剛進車門的時候,玻璃窗還沒有徹底的搖下去。</br> 微涼的空氣里,男人側顏清冷俊美,睫毛漆黑且長,眼尾弧度帶著一些倦意和微醺。</br> 他今晚喝的不少,林子鳶在一邊有偷偷打量。</br> 眼見著沈思遠離開,林偉燁也和林子鳶一起上了車。</br> 車上。</br> 林偉燁閉眼小憩著,低聲問道:“聽說你和沈梁州分手了?”</br> 林子鳶沒意外的回道:“媽告訴你的?”</br> 林偉燁緩緩睜開眼睛,嘆了口氣,說道:“她是不是又跟你說些什么了。”</br> 林子鳶:“沒有,您別多想。”</br> 對于自己這個后媽,林子鳶很少多言。</br> 她知道林偉燁難做,而且二人結婚這么多年,怕林子鳶受委屈,林偉燁沒有選擇再生一個孩子。</br> 就是因為這個,高夢云對于這個家一直都有所怨言。</br> 不生孩子證明她在這家里面永遠是個外人。</br> 不論發生什么事情,林偉燁還是向著他的親生女兒,這一點高夢云比誰都清楚。</br> 林偉燁:“她說什么你都別放在心上,她就是這樣,口無遮攔,不過感情的事情父母不能做主,你要是不開心了,就隨著你的心走,不管因為什么,我最希望的還是你開心。”</br> 話音落下,林子鳶偏頭看了眼林偉燁。</br> 這些年因為公司的事情他老了不少,高夢云花費一向大,也是個驕縱的個性,偶爾還喜歡鬧脾氣,家里家外的各種事情都需要操心,林偉燁兩邊的頭發都有些花白了。</br> 看到這,林子鳶眼尾不自覺有些酸。</br> 她抓緊了下方向盤,問道:“爸,最近公司的事情怎么樣?”</br> 林偉燁笑著說道:“放心吧,有老爸在,一切都沒問題。”</br> 眼見著他喝醉酒了還一副逞能模樣,林子鳶也忍不住被逗笑,“您還是跟當年一樣,總是不認輸。”</br> “那當然了,要是認輸了還怎么奮斗啊,你老爸永遠年輕永遠不倒。”</br> 父女二人回家路上氣氛和諧,誰都默契沒有的過多去提沈梁州那件事情。</br> 就在林子鳶以為她跟沈梁州的事情差不多徹底翻篇的時候,高夢云忽然打來了電話。</br> 電話里面她顯然也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怒火,“你和沈梁州到底什么情況?”</br> 林子鳶當時正在自己的店內,動作頓了下,問道:“怎么了。”</br> 高夢云:“難道你還不知道沈梁州對你爸爸的公司下手了?”</br> 一片寂靜。</br> 半分鐘之后,林子鳶聲音清淡的回道:“我知道了。”</br> 在一起那么久,她自然了解沈梁州的個性。</br> 就那么輕易放棄,確實不像他的作風。</br> 只不過她不解的是他如今已經有了新歡,為何還在她這邊糾纏不休,他對那女人貌似還算不錯,圈子里面風言風語的說是他給那女人花了不少錢。</br> 一時之間,很難讓人不懷疑他是打算家里面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br> 可惜的是,林子鳶從來都沒打算配合。</br> 電話掛斷之后,屋子里面的寧韻八卦的眨了眨眼睛,“你跟沈梁州分手的那事情還沒完?”</br> 林子鳶坐在她對面,輕挑眉,“你不是來挑樣式的?”</br> 對面的女人似乎有些尷尬,但是很快的就調節好,回道:“不是我好奇,主要是圈子里面現在議論紛紛的,沈梁州聽說最近狀態也很差勁,感覺你們這很像是電視劇的情節,我在一邊急的都忍不住想要你趕緊劇透了。”</br> “……”林子鳶撩開眼皮打量過去,“他狀態為什么差,旁邊佳人作伴,我看他就差樂不思蜀了。”</br> “噗嗤”一聲,寧韻笑了出來。</br> “要我說這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可恨,不過你這干脆利落的勁卻是讓人很喜歡,聽說你當時直接就跟沈梁州分手了?”</br> “對。”</br> “愛了愛了,對待渣男就應該這個態度。”</br> 寧韻跟沈梁州也算是認識,只不過關系淺,也就是家里面人互相接觸,他們兩個人沒什么過多交情。</br> 林子鳶給沈梁州發了一條短信問他到底打算怎么樣才能結束這場鬧劇。</br> 結果沈梁州一直沒回。</br> 見林子鳶一直盯著手機,寧韻湊上前問道:“你是不是在給沈梁州發短信?”</br> “是。”</br> “他估計今天沒時間看手機。”</br> 聽到這,林子鳶回頭看她,“你怎么知道的?”</br> 寧韻笑了下,芭比睫襯托的她眼睛明亮動人,就是整個人一笑起來有些憨憨的。</br> “他爺爺今天過生日,沈家的人都在那邊,估計會很忙。”</br> 林子鳶:“……”</br> 原來是這樣。</br> 寧韻:“不過我有邀請函,本來是覺得無趣不打算去那邊,不過你要是想去的話,我可以帶你一起。”</br> 一想到父親那邊公司還處在焦頭爛額之際,林子鳶便只想趕緊解決這件事情。</br> “好,麻煩你了。”</br> ……</br> ……</br> 寧韻帶著林子鳶一起去往沈家那邊。</br> 沈梁州爺爺別墅是在郊區這邊,適合養老休閑,不過總體還算是豪華,今天是他壽辰,來往的人很多,外面停放了不少豪車。</br> 寧韻把林子鳶帶進去之后便自己跑到一邊跟熟人聊天了。</br> 林子鳶在客廳內轉了一圈,看到一人側影像是沈梁州,她有些匆忙的想要前去,結果不小心撞到了端著盤子的侍者。</br> 那人一臉歉意的向她道歉,并且答應會賠給她身上衣服的錢。</br> 林子鳶今日出來的匆忙,只著一件白色襯衫和淺藍色牛仔褲。</br> 在和沈梁州對峙談判的時候,她也不打算打扮的多么好看,這也算是她對待他的態度。</br> 襯衫領口處被香檳濺濕,林子鳶低頭看了眼,并不打算追究侍者的責任,只是說道:“沒事,我處理一下就好。”</br> 她去衛生間用清水洗了下,卻有些苦惱的發現無論怎么處理這件白襯衫都會有些微微的透。</br> 這里沒有烘干機,拿著紙巾擦了半天也是無濟于事。</br> 就在她糾結之際,傳來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br> 她順勢看過去,看見了一雙修長優越的長腿。</br> 男人的雙腿被包裹在黑色西裝褲下,領口的扣子一絲不茍,那雙幽深的眸子似是睨了過來,認出了她。</br> 很快,沈思遠便主動開口,“林小姐,又見面了。”</br> 這個場景,林子鳶不免有些窘迫,她微微轉身,試圖避開沈思遠的視線,聲音壓低的說道:“很巧。”</br> 其實不巧。</br> 她是專門來這里的。</br> 只不過沈梁州沒找到,倒是遇到了他。</br> 沈思遠的視線放在女人有些纖細的背部線條上。</br> 大概是剛才清洗的時候,清水不小心的濺到了肩側位置,此刻肩側線條若隱若現,背后的蝴蝶骨清晰可見,她縮在角落里面,更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碎的陶瓷,讓人看了有些唏噓。</br> 那晚見她穿旗袍,飯桌上男人的視線幾乎都放在她的身上。</br> 她四肢纖細,偏偏生的極好,曲線是勾人的,沈思遠那晚筷子沒動幾下,視線在她身上轉了幾圈。</br> 外面人來人往,林子鳶本來還在想這男人準備什么時候離開。</br> 就在她腹誹之際,帶著一股好聞味道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br> 她并沒有回頭去看那男人的臉,卻清晰的聽見了他有些沙啞的磁性聲音。</br> “樓上有房間,如果林小姐不介意的話,我帶你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