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總躺在床上跟個木乃伊一樣,成天還不能安生,每時每刻都想搞點什么小動作,性騷擾一下他的陪床生活小助理。
要說是春天來了才發的騷,時節那也對不上,窗外的綠葉都微微泛黃了。
江總面對敵人的攻勢,通常采取無視打擊,老神在在,宛若入定一樣。
在他眼里,任川這些小花招,就仿佛是一只奶貓喵喵叫著舉起爪子,威脅著你不摸我就撓你。
好可怕哦。
可有一次還是被撩撥出火來了。
任總非常過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展示了什么叫,“身不能動,心向往之。”,他在江桓給自己換病號服的時候來勁了,用一把玻璃碎的嗓子,一個人哼出了半部GV,那點精髓全學出來了,什么虎狼之詞都敢往外說,“哥哥好大……”“啊好滿……”“要流出來了……”
病房外護士腳步匆匆,病房內那叫一個活色生香。
江桓嘶了一聲,看向他的眼神有點危險,“是不是非得把你的嘴堵住?”
任川的眼神飄向了他的下半身,又看向他的臉,眼神就如同小鉤子,“那你得夠硬,才能堵得住。”
他伸手按了上去,懷兮兮地笑,“我檢查檢查,看看夠不夠硬……”
“任川。”江桓難得喊了他的全名,病號服被他攥在手里,手背上冒著青筋,“火就這么好玩么?”
“偷偷做點壞事兒……”任川眨著眼看他,那模樣還挺無辜,“不犯法吧?”
江桓沒說什么,棲身上前,任川的心在這一瞬期待起來,眼睛里寫滿了求操。
江桓只是給他穿上了病號服,視線從他手術后留下來的還沒好利索的傷口掃過,一巴掌將任總給鎮壓下去,“就這樣的身子骨,騷什么?”
但他也不是無情無欲,起身出門了十分鐘。
回來后,任川有點幸災樂禍,“十分鐘……快了點吧?”
但他緊接著提心吊膽起來,“不會是……不行了吧?”
“想什么呢?”江桓一巴掌按在了他的腦門上,“抽一根煙還要多久?”
“抽煙啊……”任川又有點遺憾,“怎么不做點什么呢?實在不行用手啊……”
江桓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珠子涼涼地看著他,唇齒間蹦出來幾個字兒,“廁所太臟。”
哦,原來不是沒有這個心思。
任川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沖他晃了晃。
剛剛拔掉吊瓶,手背上還粘著止血棉,不見天日太久了,皮膚幾乎是病態的白,手背上青紫的血管看上去特別突兀,唯有指尖回了點血,呈現出嫩粉色。
醫院已經馬上要熄燈了,任川的意思很明顯。
江桓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他半晌都沒有吭聲。
江桓這邊默不作聲,任川的思想直接就跑偏了,他往被窩里縮了縮,就露出了點頭發和一雙眼睛,跟個蘿卜頭一樣,聲音連帶著有點發悶,“……用嘴也行。”
江桓還是沒有反應。
任川都做出這么大犧牲了,江桓連話都不說一句,這讓他有點丟面了,好像上趕著求操一樣。
任總在病床上重重地翻了個身,背對著江桓,半拉腚都露在外面,“不愿意就算了。”
刀口還沒有長好,這么大的動作,直接扯得任川疼出眼淚花來了,可是心中的那股子酸楚更加勾人眼淚,他就這么一個人默不作聲地吧嗒吧嗒掉金珠子。
像我上趕著似的,任總折磨著被角,又拽又咬的,像只更年期的吉娃娃。
好半晌過去了,江桓才終于回魂,他走上前,先拽了拽被子將任川整個包進去,別露著屁股在外面。
他彎下腰,湊近任川的耳朵,聲音是沙啞的,比平常說話要低上許多,“……特別想。”
扭地像條蛆一樣的任總停下來了。
江總說一不二地給他下了最后通牒,“快點出院。”
出院之后,是爆炒,還是翻來覆去地炒那可就都說不準了。
江桓剛要在陪護床上躺下,任川就把他給叫住了,“哎。”
江桓又坐起身,“怎么了?”
“陪著我一起睡唄。”任川拍了拍病床,“上來。”
江桓不是不想,而是有顧慮,“怕壓到你傷口。”
“哎呀,沒事兒!”任川裝起大尾巴狼來了,“早就不痛了!都要長好了!”
他又是喊老公又是喊哥哥,一哭二鬧三上吊,總算是把江桓給磨動了。
江桓幾乎是拿出了全部的控制力,小心翼翼地翻上了病床,挨著任川躺下。
也不知道是有多久沒這么緊貼在一起睡了,任川久違地感覺到了安心,就這么舒舒服服地靠在江桓懷里。
江桓連胳膊都不敢放在他腰上,側著身,鼻尖就抵在任川腦后,嗅吻一口,都是熟悉的味道。
“哥。”黑暗里傳來了任川的聲音,“晚安。”
“嗯。”江桓眷戀著任川身上的溫度,那是多少個孤寂夜晚里他魂牽夢縈的,“晚安。”
放在平常,任總睡覺前怎么也得扭上半個多小時,不是刀口痛,就是藥物作用的神經衰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整個一個大寫的麻煩。
今天他算是老實下來了,怕江桓半夜偷偷跑了,還拿手指攥著他的衣角,睡死過去都不松開。
兩人緊挨著,像冬日里兩只相擁取暖的小獸一樣。
實在是太舒服了,到了早起的時間,任總和江總誰也沒能起來。
君王不早朝都是有原因的。
恰逢醫科大的一個博導來醫院,七十多歲的老人家,一雙手不知道救活了多少性命,崔明浩有幸跟著一起參觀學習,一間病房一間病房地走。
到了任川病房的門口,崔明浩警覺的天線豎起來了,自己的發小最知道是個什么德行,為了以防萬一他先走到門口瞄了一眼,果不其然地看到病床上長睡不醒的兩人。
博導已經往這邊走了,“治療病人的時候不僅僅要關心他的身體,更要關心他的心理,酒店服務將就著賓至如歸,我覺得從醫也需要……”
崔明浩趕忙轉身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門口,“那什么……”
醫生護士們都看過來,“崔醫生……”
“病房里沒有人。”崔明浩臉上的汗都下來了,“我們去下一間……”
人們都奇怪,“怎么會沒有人呢?”
“不巧。”崔明浩一臉沉重,“今天剛剛去世。”
“……”
去世了還能說什么,醫生護士們從門口匆匆經過,崔明浩腳步磨蹭落在了最后,看一眼病房內熟睡的兩個人,心中記上了一筆賬,這要是不請我吃飯,可就說不過去了!
崔明浩匆匆去追前面的護士醫生,但不知道為什么嘴角卻彎了起來。
之前一個人住院的時候冷冰冰,一日三餐都可有可無,幾天不吃都沒有關系,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任總抖起來了,自打能吃點人吃的東西,就可著勁地作妖折騰。
“我想吃小餛飩。”任川縮在病床上又開始點菜了,“蝦仁餡,雞湯煮的,最好再灑點蝦米,來點陳醋。”
江桓面無表情,“你看我像不像餛飩。”
“想吃嘛!”任川嚎啕起來了,“我要吃——!”
“行吧。”江桓放下了手里的熱粥,“我幫你看看附近有沒有外賣。”
任總早就偵察好了敵情,“三公里內就有一家,配送費都不需要,三十分鐘送達, 到手上還是熱乎的。”
江桓看他一眼,“你就是故意的。”
“嘿嘿。”任川傻笑,“我知道你最好了,哥——!”
人這一生,要操心的無非就是睡哪里,吃什么,伙食好起來之后,任總就跟澆了化肥一樣,原本病氣的臉都透出一點紅潤來了。
養了一個多月,可算是能下地活動活動。
江桓充當人形助步器,攙著任川,在醫院走廊里以蝸牛的速度慢爬,爬快了還不行,任總他老人家就好說自己刀口疼腿疼屁股疼,除了一張嘴,沒有哪兒是不疼的。
非常巧的是,這天在醫院走廊里溜達,迎面就撞上了一對小夫妻,八只眼睛互相看著,愣了半晌才認出來。
盧若男一聲大叫,“任川!江桓!”
她喜不自勝,沖上來就要擁抱,“啊啊啊啊啊啊——!”
任川也呆住了,“蛤蟆姑娘……”
盧若男三年前就出院了,如今回來最后一次復診,原本的短發都已經變成了披肩長發,挽著高旭的胳膊儼然是一對新婚小夫妻。
醫院超市有賣關東煮和盒飯,門口支著桌子,他們在那坐下了,人人面前一杯關東煮,互相看著都有說不完的話。
盧若男都嘖嘖稱奇,“我真沒想到你倆還沒出院啊……三年了都。”
“也不是……”任川不知道怎么解釋其中誤會,“這個……”
江桓默不作聲,把他面前的關東煮里不好消化的貢丸海帶都給拿走,只給任川剩下了雞蛋豆/腐嘗嘗味道。
任川瞪了一眼江桓,敢怒不敢言,看向了盧若男和高旭,“你們還好么?”
“好得不得了。”盧若男臉上都是幸福的笑,她手上還帶著那枚戒指,“我們兩個打算領養一個孩子。”
領養。
任川的心臟被不輕不重地戳中了。
盧若男又咕嘰咕嘰地說起了幸福的婚后生活,聊了好幾個小時,關東煮都續杯了好幾次。
臨走前她看向了任川和江桓,直來直去的大腦終于發現了一點端倪,“你們……”
任川挽住了江桓的胳膊,臉上也是幸福的笑,“我們在一起了。”
蛤蟆姑娘多年以前一句無心的話,眼下成真了。
可見時間本身就富有魔法。
總會將那個對的人帶到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