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人傻了,任川只是用了一點小手段,他就已經懵掉了,像個從未見過風情的傻小子。
“川兒……”他巴巴地伸手,想把任川給抓住,“你再說一遍……”
他想從任川嘴里聽到“情侶”那兩個字。
“我看啊……”任川笑看著他,在江桓的手背上摸了一把,“挺般配的。”
肌膚相觸的感覺,就仿佛是過電,江桓被電地一個激靈。
他呼吸有點亂了,湊到任川身邊,希望任川多摸兩下,語氣是嗔怪帶一點撒嬌,“你偷穿我衣服。”
“怎么?”任川多看他一眼,“要利息啊?”
“穿一天得陪我吃一頓飯,穿兩天得吃兩頓,穿一周那就得……”江桓真不知道是哪來的膽子,竟然敢對任川說這話,“……就得親我一下。”
任川低笑了一聲,拽著江桓的領帶就吻上去,蜜蜂啄蜜,一觸即離。
他喉嚨深處發出一點愉悅笑音,“那我……一周起訂。”
江桓都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么,瞳孔猛然放大,呆愣愣的,還沒有回過神來。
任川卻要走了,“行了,我走了。”
愣了兩三秒鐘,江桓才回過神來,趕忙追上去,任川卻已經走出了好幾米。
他大喊著,“晚上回家吃飯吧!我給你煲湯!”
任川沒有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江桓有點失魂落魄的,剛轉過身,背后就想起了議論聲,“哇塞,老板剛剛喊什么?”
“天吶,剛剛來的是老板娘?”
“不會吧不會吧,老板結婚了么!”
“不對啊,那是個男人!”
江桓心念一動,叫來了鐘念。
鐘念剛剛和孟春躲在茶水間里偷親,嘴唇都被啃腫了,衣衫也有點凌亂,他一邊整理一邊走來,“老板,有什么吩咐?”
江桓指了指剛剛任川坐過的位置,“這里,給我寫上——”
“——老板娘專座。”
任川回到辦公室,繼續翻自己的通訊錄,能用的關系,不能用的關系一一列出來,又給祝凱風發了消息,讓他給自己介紹幾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
祝凱風一個電話就打來了,“川兒!你怎么了!”
任川沒跟他說實話,“就……資金有點周轉不開。”
祝凱風立刻就道:“差多少?我給!”
好兄弟沒二話,任川卻不肯,“你那點錢留著買跑車吧,指不定哪天你爸就把你卡給停了。”
沒財務獨立,人到底是不夠硬氣,祝凱風囁嚅了幾句,“我去幫你問問,看看有誰想投資的。”
祝凱風出面,幫任川攢了個局,與其說是談生意,倒不如說是玩鬧,跑車美酒與佳人,一群人瘋瘋鬧鬧。
出席前,祝凱風專門告訴任川,瞄準那個杜公子,他是這里頭最有錢的主兒。
地方約在了一家私人公館,剛把車停穩就能聽見震耳的音樂聲,任川好久沒有參加這樣的局,吐出一口氣,將名片塞進口袋,而后就推門下車。
八樓全部被包下來,放著勁爆的音樂,到處都是穿著暴露的美人,任川西裝革履地穿梭其間,引來了不少注意的目光。
杜公子敞著胸膛,躺在美人身上喝酒,任川還不等寒暄幾句,就看他極其輕蔑地瞥過來,“穿成這德行?”
杜公子的一聲,讓全場都看過來,目光集中在了任川身上,真是好不尷尬。
“見笑了。”任川笑了一聲,而后開始動手解開西服扣子,幾萬塊的西裝隨手扔在地上,他抓住襯衫領口直接一扯,三顆扣子全部崩掉,露出了一小片胸膛,原本整齊有型的頭發也被揉亂,原本的衣冠禽獸,此時此刻只剩下了禽獸二字。
他看向了杜公子,“行了么?”
杜公子哼笑了一聲,沒搭理他,轉而又和其他人碰起酒杯,唱著不明所以的電歌。
任川站在那里,有些尷尬,每個圈子都有每個圈子的規矩,他融不進去,也走不出去。
忽然有富二代招呼他,“喝點啊。”
任川拿起一瓶酒,直接在桌角磕開了瓶蓋,與那人一碰,仰頭就干了。
那瓶酒都不知道是多少度數的,胃里火辣辣地燒著,任川麻木不仁地擠在一群富二代中喝酒,心里惦念的,竟然是江桓給他留的一口熱粥。
桌上了空瓶擺了十幾個,才終于有人問出口,“哎,你是做什么的?”
任川吐出口氣,按住疼痛難忍的胃部,拿出名片分給各位,“黑石科技,CEO。”
富二代們耳熟能詳的大公司就那么幾個,黑石科技沒怎么聽過,看一眼名片就隨手丟掉,攬著懷里的妞跑去唱歌,腳在名片上踩來踩去,連字兒都看不清了。
任川胃痛,想找一杯熱水喝,服務生好心,給他泡了一杯紅糖水。
他還沒等喝上一口,背后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手里的熱水一下子就灑了出去!”
“操!”杜公子罵了一聲,腳上的鞋都濕了,“老子的鞋!”
“抱歉。”任川蹲下身去,抽出手絹幫他將皮鞋擦拭干凈,“是我的錯。”
堂堂大男人,卻蹲下來為另一個人擦鞋,傳出去這面子干脆就不要算了。
杜公子終于肯正眼看他了,“你叫什么?”
任川站起來,抽出一張名片遞過去,“任川,黑石科技CEO。”
“沒聽說過。”杜公子壓根就不接名片,“什么破爛公司。”
被人當面詆毀公司,任川卻還是不卑不亢的,“我們是做自媒體短視頻,旗下開發了多款APP,下載量超過三千萬,很受青年人的喜愛。”
“呵。”杜公子目中無人慣了,“我只知道錢。”
他坐在了沙發上,拿起一瓶酒,用牙齒咬開,極其粗野地喝,“你來這里不就是想讓我投錢么?那我告訴你,得先伺候好大爺了,大爺心情好了,才會投這筆錢。”
任川看著他,“你想怎么玩兒?”
富二代愛玩什么?美女賽車還是游艇?
杜公子笑了,他上上下下地將任川打量了一遍,像是在看什么物件兒,“你長得還不錯。”
任川將自己的怒火給憋住了,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杜公子喝干凈了一瓶酒,輕蔑地指著腳下,“下面那層正在開一個酒會,你穿上裙子,去酒會上要來一個男人的領帶,多少錢我都給你投。”
任川忍無可忍,轉身就要離去,把希望給予在一群富二代上,是他的錯!“
“你走!”杜公子高喊著,“只要你今天走出去,這個圈子你永遠都別想踏進來!”
任川的腳步猛地頓住。
杜公子早就料到,他哼笑一聲,勾了勾手指,立刻就有人送上一條女人的裙子。
任川轉過身看著那條裙子,純白的裙擺,繁復的蕾絲邊,女人穿上一定會驚艷動人,可他是男人,穿出去只會讓人恥笑淪為笑柄。
一面是尊嚴,一面是黑石的未來。
天平就擺在他面前,只看他如何選擇。
他渾身肌肉都在微微發抖,怒到極致,反而笑了出來,“好。”
假發,口紅,和裙子,東西很全套,任川換上之后,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已經有些不認識了,他抿了抿嘴唇,涂了口紅,略有點粘膩。
露肩裙,遮擋不住鎖骨,收腰的設計,后背也是鏤空的,一片清涼。
手邊還有一柄羽毛扇,他拿起扇子展開,遮擋住自己的臉,就走了出去。
杜公子等在門口,看見他這模樣,先吹了一聲口哨,提醒他,“得要到一個男人的領帶。”
任川將他盯著,“我希望你說話算話。”
杜公子一笑,“自然。”
任川走進電梯,下行的幾秒鐘,恐怕是他人生中最漫長的時候。
忐忑,不安,尊嚴與理智的撕扯,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有一天竟然會主動將自己的臉皮給撕下來,讓別人去踩。
他現在信了一句話。
人不可能永遠都高高在上。
七樓的正在開一場紅酒品鑒會,邀請來的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與名媛,充斥著衣香鬢影,優雅又得體,與八樓的群魔亂舞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來到這里的男人或是功成名就,或是老成持重,試問任川要如何從他們身上要走一條領帶?
任川深呼吸了一下,提起裙擺,踏足了這里。
他用羽毛扇擋住了自己的臉,面皮已經火辣辣地滾燙,腳上踩著高跟鞋,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他害怕別人的目光。
他像是一只獵物,拼命隱藏著自己的行蹤,同時又在瞄準場上的男性,看看能從誰那里要到一條領帶。
這時候,禮廳的大門忽然被侍者拉開,一道高挑的人影走了進來,任川看過去一眼,呼吸卻一下子屏住了。
是江桓!
不能被他發現……任川的腦海里只剩下了這一個念頭,血壓一下子升高,他慌不擇路,轉身要逃,卻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富商的胸膛。
任川腳下一崴,直接摔倒在地。
滿場的目光都投射過來了。
腳腕膝蓋傳來劇痛,任川卻顧不上了,恨不得鉆進地縫里消失,他小聲朝眾人說著抱歉,提起裙擺剛剛要站起來,這時候就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音,背后的綁帶全部繃斷,裙子失去了束縛,頓時就往下掉。
最狼狽,最不堪,全部都被人看了個干凈,任川死死拽著裙子,再也繃不住,眼淚就在眼眶里打轉。
這時候從天而降一件西裝,將他給包裹住,熟悉而溫柔的嗓音響起來,江桓半抱著他,“跟我走。”
任川求救一樣看向他,“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