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桓抓豬不成,反被豬追到了樹上。
任川趕到的時候,江桓抱著樹杈大叫,一頭憤怒的豬用腦袋咣咣撞著樹干。
“停停停——!”任川手拿樹枝去趕豬,像個從天而降的英雄,“你走開——!”
豬睜著一雙怒紅的眼,看向他,邁開腿,陸地巡航艦一樣朝任川沖了過來。
任川拔腿就跑,“別過來呀——!”
“救命呀——!”
“豬殺人了——!”
“誰來救救我——!”
江桓從樹上下來,朝任川跑過去,“川兒我來了——!”
但是他也怕豬,于是躲到了任川身后,任川更怕豬,躲到了江桓身后,他們就這么一前一后,一前一后,相互掩護(hù),相互撤離……
“行不行了!”村民看不下去了,“你倆跳舞呢!”
直播彈幕已經(jīng)笑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頭呢!我頭呢!我怎么找不到我的頭了!”
“豬:讓總裁知道知道這個社會有多險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僅要喂豬還要抓豬!攝制組人才啊!”
“笑死我了,總裁怎么可以那么慫啊!”
"堂堂總裁不要面子么!"
“總裁:你在豬言豬語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可愛!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兩個總裁可可愛愛沒有腦袋么!”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是笑死了,總裁就得賠我醫(yī)藥費!”
豬最終還是抓住了,但不是兩個總裁抓的,而是看不下去的村民幫忙抓的。
由于豬圈的墻倒了,兩頭越獄的豬,只好被暫時安放在鄰居家的豬圈里。
吃著別的人飯,睡著別人的窩,看上去還有點樂不思蜀的樣子。
“累死我了!”抓豬行動,任川半點忙沒幫上,此時此刻卻嚷嚷著累,一把嗓子嬌滴滴,“哥……”
江桓笑看著他,用自己的臟手在他臉蛋上摸了摸,那點灰全蹭上了,“撒嬌。”
“累!”任川有撒嬌的底氣,“胳膊酸,腿還痛!”
江桓靠近他,低下頭,與他額頭相抵,“屁股痛不痛?”
任川摸一下自己的屁股,說話有點結(jié)巴,“也……也痛……”
“來。”江桓在他面前蹲下來了,“上來。”
任川美不滋溜地趴在江桓背上,兩腿一蹬,跟小時候?qū)W騎馬一樣,喊一嗓子,“駕!”
“就你了。”江桓顛了顛任川,兩手托著他的屁股,一步一步往前走,“小王八蛋。”
任川不服,“我是小王八蛋,那你是什么?”
江桓哼笑一聲,“小王八蛋喜歡誰我就是誰。”
一句“喜歡”就這么不小心脫口而出,兩個人一下子就寂靜下來。
“我……”江桓找不到自己的舌頭了,他想要解釋,“不是……”
任川當(dāng)自己沒聽到,趴在江桓的后背上悶不吭聲,卻在心里將那句“喜歡”咀嚼了千千萬萬遍。
“哥喜歡你。”江桓的語氣很輕。
“嗯。”任川摟著他的脖子,“我也喜歡哥。”
他們說的僅僅只是“喜歡”,而不是愛。
喜歡可以是父母對孩子,可以是兄長對弟弟,可以是朋友對朋友。
那么多種解讀。
表面上風(fēng)輕云淡,實際上心里頭是山呼海嘯,天崩地裂,江桓都有點慌了,他對任川說了喜歡,可任川的反應(yīng)卻遠(yuǎn)沒有他想象的那樣激烈。
任川就沒有一點點地喜歡自己么?
那方面的喜歡,沾染著聲色與肉欲,既圣潔,又下流的那種。
“我……”江桓摩挲著自己的褲縫,還想要說點什么。
“哥。”任川出聲提醒他,“你想清楚。”
這一句話讓江桓愣住了。
任川不知道該怎么說,但他想到了他們在去拉薩的火車上遇到的事兒,那么多的鄙夷,那么多的諷刺,風(fēng)霜刀劍言如雪,這個社會沒有給任何人開過綠燈,不會因為你是總裁,就少幾分琢磨。
江桓不是同,任川知道。
如果只是喜歡,那他們做哥哥弟弟也很好,也能在一起一輩子。
何必……非要走上那千難萬難的路呢?
“我們……”任川小心斟酌著措辭,“這樣挺好的……”
真的……好么?
江桓竟然不知道答案。
江桓把任川背到村外,田間地頭還有忙碌的村民,看見了,抬起頭對任川笑,“好福氣啊,小公子。”
“對呀。”任川高高興興地答,“這是我哥!”
江桓竟然頭一次覺得那聲"哥"刺耳。
最可笑的是,一開始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非得要任川叫哥。
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初在醫(yī)院里,任川對他說的那些話……明明是……對他有意思。
可他……做了什么?
這么大的一個媳婦擺在面前,他當(dāng)了人家的哥哥!
江桓干農(nóng)活的時候都在走神,苞米掰一個丟一個,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任川背著一筐苞米回家,走回來一看,滿地的苞米被丟地亂七八糟,他喊了一聲,“哥!”
江桓嚇的一個激靈,手里地玉米穗子都掉了。
“你走什么神呢!”任川一邊埋怨,一邊將地上的苞米給撿起來丟進(jìn)筐里,“你看看!都掉地上沾上泥了!”
江桓竟然不知道自己能說點什么,嘴唇囁嚅著,“我……”
“哥……”任川看著他的臉色,好像有點難看,“你累著了吧。”
江桓順坡下驢,“嗯,有點累。”
“那你回家歇著吧!”任川主動站出來,“我來干。”
他哪能讓任川沖在前面,江桓連忙改口,“我……我又不累了!”
一會兒累,一會兒不累,真讓人搞不懂他,任川走上來,將他仔細(xì)看著,“哥……你不會是……”
江桓退后了一步,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臟砰砰跳動著,差點就跳出來了。
任川眨著眼睛看他,“……在撒嬌吧。”
江桓:“……”
一米八六的猛男,撒什么嬌撒嬌。
任川卻像是看破了什么秘密,還有點小高興,他看一眼攝制組的方向,背對著鏡頭,極其快而簡單地在江桓的嘴唇上給親了一口,“好了好了,不要撒嬌了,好好干活。”
江桓捂住了自己的嘴唇,兀自鬧了個紅臉。
可他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悶著頭干活。
一直到太陽下山,終于收完了一千斤的苞米,人都要累癱了。
江桓和任川互相攙扶著,走回家,“哎呦,可真不容易。”
“回家我給你好好捏捏。”任川今天沒干什么重活,基本上都是江桓在干,他主動討好著,“哥,你辛苦了。”
“沒什么。”江桓實際上都要累死了,嘴上卻逞強(qiáng),“我不累!”
“真的?”任川看向他,“你真不累?”
江桓也不知道在裝哪門子的大尾巴狼,“就這么點小活,哪能累到我,你別說一千斤,兩千斤我都能收。”
任川看著他,像是有求于他,“那……”
江桓胸膛挺起來了,“還有什么活兒!你說!”
任川把話說出來,“那你把豬圈給修了吧。”
江桓:“……”
“咱家的豬不能總在鄰居的豬圈里住著。”任川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修,我回家做飯。”
自己逞的能,怎么都得堅持下去,江桓又開始和水泥,搬磚,修豬圈。
天黑了,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飄出了煙火,江桓抬頭看一眼自己家,也跟著一起冒煙呢,心頭的那種感覺說不清楚,腦中恰好出現(xiàn)了一句詩,“柴門聞犬吠,風(fēng)雪夜歸人。”
“哥!”任川打著燈籠出來了,昏黃的暖光照映著他,臉龐更顯的溫柔,多了一點不一樣的煙火氣。
江桓忽然就忍不住了。
他的心臟在催促著他走上去,他的手指在癢,想要插入那一頭秀發(fā),他的嘴唇在饑渴,想要深深地吻上去。
這一瞬他的眼神也變了,像是磨牙吮血的一頭兇獸,巴不得將送上門的獵物一點點撕碎開來。
江桓站在原地,久久都沒有動彈,一點聲音都沒有,任川奇怪,他走到江桓面前,輕輕喊一聲,“哥……”
江桓忽然一把將他拽入懷中,那么兇狠,乃至于殘暴地吻上去,牙齒撕咬著柔嫩的嘴唇,啃出一個一個的齒痕,乃至于傷口上流出血珠,甚至于連這一點血腥都不放過,拆吃入腹。
“我告訴你答案……”江桓粗喘著氣,大手死死箍住任川的細(xì)腰,“如果喜歡你這三個字說的還不夠清楚,我愛你,我想要你,想和你一起在神父面前說愿意,想做那個在你葬禮上宣讀你一生的人,想守著你的墳?zāi)梗詈笈惆橹阋黄痖L眠,甚至與墓碑上都要刻上,‘這兩個男人相愛一生’。”
江桓的眼中遍布血絲,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如此沖動的一瞬,熱血涌上了天靈蓋,讓他不吐不快,“川兒……”
他覺得自己的命要沒了,如果任川說一個不字,那么他的身軀會立刻化為飛灰,被風(fēng)吹散。
江桓攥著任川的領(lǐng)口,將額頭抵在他的心口上,只有那砰砰跳動的心音能夠安撫他,“我他娘的……愛你到瘋……”
任川全程都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他像是石化了一樣,雙目徒勞地睜著,只有眼睫在細(xì)細(xì)顫抖著。
江桓的心臟一寸一寸冷下去,巨大的恐慌馬上就要將他吞噬,“川兒……”
任川忽然哭出聲來了,狠狠將他一推,“你他娘的……”
“……豬圈里表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