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半妖被抓住了?”男人沉默了會, “陳驚鶴發(fā)現(xiàn)了?”
黑暗的房間里,下屬低著頭站在男人面前,地上的文件紙散落一地。他解釋道:“原先我們以為陣法已被破解,沒想到是陳驚鶴故意布下的局, 我們雇的散修基本被抓, 也有幾個兄弟落在了陳驚鶴的手里……大人, 這件事真的是我們沒預(yù)料到,那陣法……”
“失敗還要找借口?”男人冷笑聲, 稍稍屈指。
下屬面露痛苦之色, 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大人…饒…饒命。”
“既然如此,半妖怎么還沒解決?”男人語氣不善, 稍稍松開手指:“也落陳驚鶴手里了?說。”
“是的, 我們原先留在半妖身邊的人都被拔除,息靈山那邊畢竟是宿清風(fēng)的領(lǐng)地, 再加上有陳驚鶴的人看, 我們的人根本進不去。”下屬實在無施展,這要是換在其他地方還好處理,但息靈山等于是在宿清風(fēng)的家門口, 宿家夫婦兩個是沒動真格, 要動真格, 息靈山便可完全封成妖山, 屆時除了他們庇護的人,誰也不去。
男人沉默了會, 息靈山確實是個難以解決的地方,但以他們現(xiàn)在的狀況,還不能跟宿家及陳驚鶴正面交碰。
“而且……”下屬欲言又止。
男人有點不耐煩:“而且什么?”
下屬道:“道修那邊前陣子態(tài)度還好,但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么, 息靈山附近好幾個地方,我們的人經(jīng)過的時候被攔住不少,聽說是道修中幾個老東西放的口風(fēng),說是嚴格核查進出周邊城鎮(zhèn)的修士。”
男人頓:“道修怎么也來摻和?”
“是前陣子我們的人暴露了,消息傳到陣修那邊,是白陽真人跟黃老先生下的令,其下還有不少陣修附和……”下屬猶豫片刻:“在這么下去,我們的人遲早會暴露在那邊,是不是暫時收手會更好些。”
男人微微皺眉:“那個半妖的父親找到了嗎?”
“還在找,聽說是天元劍派的人,但到底是誰還沒查清楚。”下屬突然道:“大人,您先前讓我們在那塊假裂片上動手腳,那塊裂片……”
他剛說完,只見男人突然眸光變,悶吐出一口黑血,手緊緊地抓在扶手上。
“大人,大人您沒事吧?”下屬焦急上前。
男人查了查體內(nèi)的狀況,冷哼一聲:“我還想通過裂片探探陳驚鶴那邊的狀況,沒想到他這么謹慎,裂片的事被他發(fā)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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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里正在舉辦小班聯(lián)誼會,地點在幼兒園空闊的游樂場地,排好隊的小朋友正在做游戲。在一眾小朋友當(dāng)中,幾個大人尤其顯目,陳驚鶴看到手中黯淡無光的裂片,正上邊正有個宿黎剛剛上去的封印,遲疑片刻:“您說這裂片上,有劍宗的痕跡?”
“嗯,早年看過他們劍宗的鑄劍法,這塊假裂片的鍛造手法像是劍宗。”宿黎掃了眼就沒興趣:“粗劣的東西也敢擺上門面,里邊還動了點手腳,他不僅利用了那小孩,還想借小孩的手把這塊裂片送到我們這。”
陳驚鶴問道:“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總歸不是什么好主意。”宿黎正半蹲著綁鞋帶,手捏著帶子,正想著怎么綁鞋帶:“但他應(yīng)該很自信,以為用劍宗這種舊手法鍛造就能遮人耳目,忘了問你,現(xiàn)在還有劍宗嗎?”
“劍宗早幾百年好幾個派系就分開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分成好幾個劍派,以天元劍派為尊。”修道界大亂后,這些年人族也不平靜,陳驚鶴道:“但這劍宗確實是個調(diào)查的方向,我聽說這幾年劍宗也不太|平,你說這人要是出自劍宗,那他想干什么?”
“崽崽!”宿媽媽站在遠處招呼:“跟玄聽過來,我們這邊的游戲要開始了。”
陳驚鶴跟宿黎說到一半,便見宿黎的興趣已然被宿媽媽那邊吸引過去,“鳳凰大人,劍宗的事……”
“晚上說。”宿黎仔細看了眼鞋帶,稍稍抬了下腳給陳驚鶴看:“我這樣是綁對了嗎?”
陳驚鶴這才看見他了個死結(jié)的鞋帶,帶子亂七八糟地纏在一起,想到剛剛鳳凰大人蹲了半天綁鞋帶,他不好意思否認,只好委婉道:“對的,但有個更好的綁法,我給您重新綁下。”
他剛捋起袖子,身邊的離玄聽早已蹲下,幾下就把成結(jié)鞋帶解開重新綁好:“這個很難綁,下次我給阿離綁。”
宿黎點了點頭,前他穿的小鞋子都是那種貼住的,這幾天換成鞋帶這種就容易散出來。
陳驚鶴蹲到一半,面無表情地重新站起來:“……”
是他的錯覺嗎?怎么感覺最近鳳凰大人身邊好像越來越?jīng)]他的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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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帶小朋友到室外做游戲,玩的是簡單的游戲,但也讓小朋友們的興致高昂。
陌陌沒留在室內(nèi),因為了解過孩子的況,陳驚鶴覺得留他人在教室里不太好,交代過后就讓幼兒園的老師帶著他起,他身高比小班的小朋友更高些,站在里邊鶴立雞群,排在隊伍最前面的位置。
陌陌茫然地站在其中,來幼兒園這么久他直跟其他小朋友玩不到一起,雖然老師特別照顧他,但因為他不愛說話,其他小朋友不愛跟他玩,每次遇到室外的活動,他就一個人躲在角落里。這會見到這狀況,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宿黎,只見宿黎也站在人群里,身邊還圍著不少小朋友,他悄悄走過去,站在宿黎身后。
宿明沒幾天的時間就成為小班里的孩子頭,這會身邊帶著很多小朋友,圍在一起準(zhǔn)備玩小游戲。他拉哥哥的手讓他站在身后:“哥哥站這里!”
而后看到跟在后邊的陌陌,歪著頭想了會,似乎沒見過這人,“你是誰呀?”
陌陌愣,張開口沒說出話。
宿黎正想開口給他解圍,只看見自家弟弟另一只手拉陌陌,宿明道:“你站在這里,要聽老師噠。”
陌陌被他指引站好,有些茫然地看了宿明一眼,又收回目光盯著自己的腳,這還是第次跟其他小朋友做游戲。
宿明與其他小朋友對比起來,就像是個可靠的大孩子,帶著小朋友排好隊。
離玄聽見到那邊眾小朋友,便沒有加入,而是默默走到宿媽媽身后站。
“玄聽,不去玩嗎?”宿媽媽問。
離玄聽道:“我在這里看他就好了。”
宿媽媽笑了笑,把手機遞給離玄聽:“那玄聽幫我拿著這個好嗎?按這個就可以拍照。”
離玄聽小心地接過手機,看鏡頭里的宿黎十分意外,順著宿媽媽指引的地方按了兩下,“這樣嗎?”
宿媽媽摸了摸離玄聽的頭:“對的,麻煩玄聽了。”
“我突然想起以前件事。”陳驚鶴把裂片收好,站到離玄聽旁邊說道:“那時候鳳凰神山剛剛起來,外邊還十分混亂,有個兔妖拖家?guī)Э趤硗侗鉴P凰大人。”
離玄聽微微偏頭,聽著他講。
陳驚鶴繼續(xù)道:“那時候鳳凰大人約莫才過百歲,心性也好玩,那兔妖有好幾個孩子,平日閑著就喜歡在神山山口處玩游戲,鳳凰大人偷偷去看了好幾次。”
“偷偷看?”離玄聽微愣:“他沒跟我講過這些。”
“他也沒跟我提過,有些是我無意看的,有些是別的妖與我說的。”陳驚鶴道:“我當(dāng)時也沒注意,以為他只是看別人玩很熱鬧。后來我才知道,他幼崽的時期沒人照顧,也沒有其他小妖跟他玩,現(xiàn)在想想或許當(dāng)時不是去湊熱鬧,只是看其他人玩有點羨慕罷了。”
離玄聽偏頭站在人群中的小豆丁,不由自主便想到萬年之前少年紅衣翩翩的模樣,“現(xiàn)在也挺好的。”
幼兒園里的老師不少,這次是小班幾個班級起做活動,很多老師都來幫忙。哨聲響的時候,排在最開始的位置的小朋友就把手里的球傳過來,宿黎正巧站在前面的位置,手里拿著拱起來的紙橋,球很快就傳到他的手里,剛開始他舉著紙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看到對面的小朋友也開始傳,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游戲要做什么。
原來是要用紙來傳球。
“哥哥!”宿明喊了聲:“給窩!”
幼兒園的游戲?qū)映霾桓F,宿黎沒玩過這些游戲,聽宿明講又馬馬虎虎,混在小朋友里玩他開始就沒反應(yīng)過來,要等玩一會才明白這游戲要玩什么。
玩障礙圈的時候,宿黎看地上貼的紅紅綠綠的東西,問:“這個要怎么玩?”
宿明站在旁邊指導(dǎo)他:“哥哥,你要跳!這樣!跳!然后跑!跳!”
說完就跳了下,繞跑了圈,給宿黎做了個完美的示范。
宿黎盯著腳底地面上各種顏色的小貼條,沒太明白這里為什么要跳,那里為什么要并腳,還要繞走。
這跟他以前看的不樣,明明那群小妖玩游戲都是玩抓人游戲,怎么到人族這邊又換了個花樣?
陳驚鶴在旁邊默默拿起手機準(zhǔn)備拍鳳凰大人玩游戲的英勇身姿,卻沒想到其他小朋友已經(jīng)開始玩起來,但鳳凰大人還站在原地看其他小朋友玩,似乎是在研究其他小朋友在怎么玩,玩起來總是慢別人半拍。
剛拍了沒幾分鐘,陳驚鶴默默地關(guān)掉了手機攝像,抿著嘴看小朋友里邊的鳳凰大人。
“驚鶴先生?你怎么不錄了?”旁邊圍觀的修士見陳驚鶴收起了手機,便道:“是沒電了嗎?我這里有充電寶。”
陳驚鶴余光瞥到他們的手機:“你們錄了?”
修士心落了拍:“沒。”
陳驚鶴收回目光,這種不行,不方便收錄鳳凰大人的幼兒期戰(zhàn)績實錄,但還是可以拍幾張照片供私人收藏。
而不遠處,剛剛發(fā)現(xiàn)手機相機用法的離玄聽默默地按拍攝鍵,不過幾分鐘功夫,就已經(jīng)拍了二十多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