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沒有讀過書，并不知道璟墨兩個字怎么寫。</br> 但他覺得這個名字非常好聽，開心的連連點頭。</br> “璟墨，璟墨，以后我也和大家一樣，有名字啦！”</br> 孩童璀璨的笑容，卻莫名讓人覺得心酸。</br> 霜羽雖然憐惜，但也清楚，他走的這條路是一黑到底，根本無暇照顧他人。</br> 他和小璟墨，只會是過客。</br> “現在外面有哥哥的朋友在找哥哥，小璟墨，哥哥需要你幫忙把他帶過來……”</br> 他摸摸璟墨的頭，非常仔細的告知了他孟影的長相。</br> 小璟墨認認真真聽著，點點頭站起身。</br> “叔叔……不，哥哥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朋友帶來的！你等我……”</br> 房門被關上，小男孩的腳步聲漸漸跑遠。</br> 小璟墨走出巷子前，飛速將干凈的手手放在地上蹭臟，確定自己又臟又臭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這才跑出巷子。</br> 他敏銳的發現，今天街道上多了許多外人。</br> 這些人里，不止有哥哥的朋友，也有哥哥的敵人。</br> 他一直謹記著霜羽的話，避開這些面目猙獰的壞人，悄悄尋找他的朋友。</br> 他的運氣不錯，走了兩條街就看到了孟影。</br> 孟影正攔著路過的行人詢問呢，一只臟兮兮的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br> “小孩，你干嘛，找死呢！”</br> 孟影的屬下一把將小璟墨推開，兇神惡煞警告。</br> 另一名屬下則是快速掏出手帕去擦拭他的衣角。</br> 白色的西裝上，印上了臟臟的五指印，讓他眉頭不由蹙了起來。</br> “孟哥，要不要教訓一下這小雜種？”</br> 屬下看他皺眉，趕緊詢問。</br> “算了，和一個小孩計較什么，把他趕走就是了。”</br> 孟影雖然不爽，但他也沒想和一個小孩計較，只想趕緊把人打發走繼續尋找司霜羽的下落。</br> “我、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在哪！”</br> 璟墨雖然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br> 一群人瞳孔猛縮，其中一人直接揪著他的衣領將他提溜起來：“小雜種，你要是敢撒謊，老子就把你丟到海里喂鯊魚！”</br> “我、我沒有撒謊，是、是哥哥讓我來找他的！”</br> 小璟墨吸吸鼻子，顫巍巍指著孟影回答。</br> 這、這些大叔好可怕……哥哥和他們才不一樣，哥哥好溫柔！</br> “帶我們去，要是你敢有別的心思……”</br> 孟影瞇著眼睛威脅道，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br> 也不怪他們會如此警惕和不信任。</br> 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們已經被好幾波人以救了司霜羽的名義騙到暗巷里打算實施打劫了。</br> 打劫黑手黨，那他.媽不是自己挖坑埋自己，找死嗎！</br> 就算這小屁孩是幌子，他們也不懼就是了。</br> 一行人浩浩蕩蕩跟著小璟墨左拐右拐，最終來到了一處平房前。</br> 小璟墨也不理會他們，臨近家附近的時候就激動的小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哥哥，我把你的朋友們帶來啦！”</br> “艸，趕緊跟上！”</br> 孟影看他拔腿就跑，罵了聲娘，急急忙忙跟上。</br> ‘吱呀——’</br> 房門被推開，小璟墨汗淋淋撲進了霜羽懷里。</br> “哥哥，你的朋友超兇的，我害怕！”</br> 他用稚嫩的小臉頰蹭在霜羽的胸膛上，奶聲奶氣告狀。</br> 晚一步進來的孟影等人眼中溢滿驚訝，激動喊道：“小羽（羽哥），你沒事吧！”</br> “運氣還不錯，活下來了。”</br> 霜羽淡然點點頭。</br> “去把車子開過來，再弄套干凈的衣服來。”</br> 孟影低聲對屬下吩咐，出門去給顧祁言打電話。</br> “去買些糕點，順便取兩萬塊錢，這小東西救了我，若不是他，你們見到的，恐怕就是我的尸體。”</br> 霜羽揉揉小璟墨的頭，對其中一人說道。</br> “哥哥，你要離開我了嗎？”</br> 意識到他要走的小璟墨立刻就紅了眼圈，戚戚然問道。</br> “是啊……要走了，我若是留下，會給你添麻煩的。”</br> “不要走好不好……我不怕麻煩，或者，你帶我一起走。”</br> 小家伙緊緊握著他的手，淚眼婆娑問道。</br> “媽的，小子，別給臉不要臉，就憑你還想纏上我們羽哥！”</br> 其中一個暴脾氣的屬下掄著拳頭就要打。</br> “干什么，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黑澀會，連孩子都不放過？”</br> 霜羽瞪過去，冷聲呵斥。</br>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羽哥，是他威脅你……”</br> 男子訕訕松手。</br> “你覺得他能威脅我什么。”</br> 霜羽好笑，反問，低頭捏捏小家伙黑乎乎的臉蛋。</br>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你有父母有家人，我沒有資格帶你走，哥哥會給你留下一些錢，你拿著那些錢，買好吃的好喝的，努力把自己養胖一些，等哥哥有空了，就回來看你。”</br> “你騙人，你肯定不會回來看我了，你跟媽媽一樣要拋棄我了……”</br> 小璟墨嗚嗚的哭著拍開他的手，下一秒又撲進他的懷里撒嬌。</br> “哥哥……哥哥別拋棄小墨，小墨會很乖的，求你帶小墨一起走吧……”</br>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霜羽的腹部，浸濕了布條，傷口如同被撒鹽一般火.辣辣的疼。</br> 霜羽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職業太過特殊，帶走他，只會害了他。</br> 最終，他只是摸摸他的后腦勺，一句話也沒說。</br> 小璟墨的心一點一點墜入了無邊的深淵，他像是生離死別一般抱住他的窄腰，哭得傷心、悲慟，淚水像決堤的洪水似的不斷從眼窩里傾瀉出來。</br> 這一幕，看上去有些詭異。</br>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羽哥是他爸呢！</br> 一群混混你看我，我看你，一臉尷尬。</br> 很快，屬下帶來了新的衣服和錢以及一大袋零食，里面有面包方便面牛奶等等。</br> 霜羽讓眾人出去等他，他快速換好衣服，將兩萬塊錢和吃的塞進璟墨的手里。</br> “這些錢，不要給別人花，自己留著用，哥哥以后一定會來看你的，拉鉤。”</br> 伸出小拇指，他眉色柔和說道。</br> 小璟墨哭的眼睛都腫了，一邊掉淚一邊點頭，伸出手和他拉鉤。</br> “真乖。”</br> 霜羽露出一抹柔和的笑，輕輕捧起他的臉頰在他額頭落下蜻蜓點水一吻，起身離開。</br> ‘啪嗒——’</br> 大門被關上，小璟墨的心也仿佛墜入了谷底。</br> 他失魂落魄看著緊閉的大門，心里第一次生出后悔的情緒。</br> 他為什么要聽哥哥的話去找人呢。</br> 如果他沒有出去，沒有將那些人帶回來，哥哥是不是就哪也去不了，只能陪在他身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