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車后,霜羽便閉眼假寐,并不打算理會旁人。</br> 一旁的孟影眉頭緊蹙,想問什么,終究還是沒有開口。</br> 約莫兩個小時后,車子駛入了原主的家。</br> 不是什么豪華的大別墅,就是個約莫百平的單元樓。</br> 成年以后,原主就從顧家搬了出來,用分紅的錢買了這處房子。</br> 平日里顧祁言也偶爾會來,但他很少留宿,基本都是回顧家別墅扮演乖順兒子。</br> 進了門后,霜羽直接撇下一行人去了浴室。</br> 孟影本是擔心他的傷口,但轉念一想,還是沒有開口。</br>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他已經被輪了。</br> 沾了別人的東西,確實不適合見言哥。</br> “羽哥……沒事吧?”</br> 孟影的屬下躊躇問道。</br> 司霜羽的表情實在太過淡定,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強裝。</br> 作為一個男人,被五六十人輪……他沒崩潰真的太牛逼了。</br> “有事也好,沒事也罷,都不是我們應該管的,注意你們的表情管理,小羽最煩別人同情他。”</br> 孟影深吸了一口煙,啞聲警告。</br> 霜羽洗完澡出來,顧祁言正好帶著醫生到來。</br> 職業太過特殊,注定了他們沒辦法去普通醫院掛號,所以組織里都會培養自己的私人醫生。</br> “小羽,你沒事吧!”</br> 顧祁言見到他,雙眸猩紅上前就要將他抱進懷里。</br> 霜羽眉頭微蹙往后一退,拒絕了他的擁抱。</br> 他的手就這么僵在了半空中,氣氛變的有些僵凝。</br> 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紛紛低頭看著地面,只覺得連空氣都變的凝滯。</br> 顧祁言的臉色不停變化,最終他咬牙收回手,啞聲對一旁的醫生吩咐:“給他治傷。”</br> “麻煩你了,徐醫生。”</br> 霜羽淡然向醫生道謝,率先走進房間。</br> 醫生不安的看了一眼顧祁言,見他點頭,這才跟著走進去。</br> 啪嗒,大門關上,將神色各異的一行人徹底隔絕。</br> 比起原主以往的傷,這次霜羽傷的不算嚴重,刀傷和腦袋上的傷都只需要將傷口縫合就行。</br> 甚至沒打麻醉,霜羽叼著一根煙,就讓醫生給他處理。</br> 期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將傷口縫合以后,醫生遲疑開口:“消炎藥你記得吃,一次三粒,一天兩次飯后服用。</br> 這些是消腫化瘀的膏藥,你敷在淤青的地方……那個,小羽,要不要我幫你看看后面?”</br> “不需要,我自己會看著辦。”</br> 霜羽冷漠拒絕,給了一個棱模兩可的回答。</br> 后者知道他說一不二的性格,沒敢再強求,點點頭:“那你休息吧,我就先回去了,有問題記得給我打電話。”</br> 他才走出房間,顧祁言立刻迎了上去。</br> “他怎么樣。”</br> “腰腹縫了38針,頭上縫了19針,身上有淤青,小羽拒絕了我,所以我沒辦法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被性侵……”</br> 醫生壓低聲音說道。</br> 顧祁言眉頭蹙的更緊。</br> 他知道小羽向來要面子,肯定是不愿將自己最狼狽的一面暴露在外人面前。</br> “你把藥留下,我進去看看。”</br> 作為情侶,這件事由他來做再適合不過。</br> “那言哥我們就先回去了,您好好陪著羽哥。”</br> 屬下們打招呼后,和醫生一起離開。</br> 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顧祁言推門而入。</br> 房間里,霜羽并未睡著,他赤.裸著上身坐在床上,腰腹上纏著繃帶,正在抽煙。</br> 聽見門響,他微瞇著眼,懶懶叼著煙看過去,靜默的眼神掃過他復雜的臉龐。</br> “小羽……”</br> 顧祁言艱澀喊了一聲。</br> 他的視線不斷在他溢滿淤青的身上徘徊,只覺得心臟如同被針扎一般疼痛萬分。</br> “嗯。”</br> 霜羽修長的手指夾住香煙,性.感的薄唇微啟,吐出一口濃郁的煙霧,彌漫了他的眼眸。</br> “我……我幫你看看下面……”</br> 顧祁言鼓起勇氣道。</br> 霜羽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嗤笑一聲,懶懶反問:“顧祁言,你是在擔心我的身體,還是想要確認,屬于你的東西是不是臟了。”</br> 這句話,無疑是戳中了他的心思,他的臉色變的有些沉,卻仍然在極力否認:“我沒有這種想法……我只是擔心你……”</br> “過來。”</br> 霜羽招招手,示意他過去。</br> 一步兩步三步,顧祁言緩慢靠近。</br> 后者一臉不耐,猛地揪住他后腦勺的頭發用力一拽。</br> 薄唇貼向他耳際,霜羽眸中閃過一抹鋒銳,問道:“阿言,如果我臟了,你還會愛我嗎?”</br> 他的聲音很輕,如同情.人的呢喃耳語。</br> 可他說出的話,卻不含一絲感情,只讓顧祁言的心一點一點沉入無邊的深淵。</br> 腦海里,那些混亂的視頻再次出現,胃部陣陣翻涌,顧祁言臉色在瞬間變的蒼白,極力隱忍住干嘔,氣息也在瞬間變的濃重。</br> 他一句話都沒說,可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想法。</br> 霜羽懶懶松開揪著他后腦勺的手,似是一瞬間對他徹底失去了興趣。</br> 食指和無名指夾著煙,他再次深吸一口,將煙霧吐在顧祁言神色莫辨的臉上,問:“顧琰鋒,你打算怎么處理?”</br> 后者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隱忍道:“小羽,我爸向來忌憚兄弟反目成仇,我知道你委屈,但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現在,你再忍忍,我保證以后……”</br> 他話還沒說完,霜羽驀然拽住他的衣領:“顧祁言,你他.媽還是不是男人,你的人都他.媽的被人糟蹋了,你還他.媽做縮頭烏龜!</br> 忍?你他.媽忍者神龜投胎?!你知道我有多煎熬,你知道我有多恨?!</br> 難道在你眼里,我還不如權勢重要!</br> 你還是人嗎……顧祁言!這里,這里,這里……這些都是為你拼命留下的傷疤!</br> 老子愛你,老子心疼你,所以見不得你受一點委屈,你說想往上爬,老子豁出性命都要幫你!</br> 可你呢!你竟然在我遭受了這一切后,還能淡定的說讓我忍?!顧祁言,你到底有沒有心……你真的……真的愛我嗎?”</br> 霜羽顫抖著指著自己身上的一道道猙獰的疤痕,哽咽著質問。</br> 玉潤的肌膚上,除去青紫,更多的是陳年舊傷。</br> 左眼的刀疤,心臟旁的槍傷……這些傷口,都是原主愛顧祁言的證明。</br> 可他毫無保留的愛,最終換來的卻是對方不留余地的背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